“狗日的！”曹仁挺起長槍衝向荀彧，“就算死也得先殺了你這狗賊！”

    “曹仁！”

    忽然，他聽到背後有人叫他，稍一回頭，便看到眼前寒光一閃，下一秒，他的頭顱就滾落在了地上。

    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曹仁及其黨羽的弓騎兵們湧上前來，裏三層，外三層地把荀彧圍了個水泄不通。

    顏良策馬走上前來，冷冷地道：“把匪首荀彧拿下，帶去見驃騎將軍！”

    荀彧歎了口氣，主動從馬上下來，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審判。

    以他的所作所為，即便不誅九族，梟首示眾也是絕對少不了的。

    罷了，罷了！

    “顏將軍，且慢！”是袁恪的聲音。

    顏良一愣，驚奇地問道：“將軍，你怎麽來了？”

    袁恪笑道：“我若是不來，荀先生不就被你抓起來了？”

    “他先在宴會上設下伏兵，想要殺了你，後又勾結反賊，意圖攻陷許都，難道不該殺麽？”顏良憤憤不平地說道。

    “荀先生確實曾經誤入歧途，險些釀成大禍，”袁恪不緊不慢地說道，“但他已經棄暗投明了。”

    “這是……真的？”顏良有些不敢相信。

    “難道我還能騙你麽？”袁恪笑道，“如果不是荀先生把曹仁騙出來，你怎麽能有機會立下大功，叫曹仁命喪於你的斧頭下呢？”

    “原來如此！”顏良恍然大悟，“顏良魯莽了，請荀公莫怪！”

    “好了，這裏離敵營太近，咱們趕緊回去吧！你說呢，荀先生？”袁恪問道。

    荀彧默默無言，上馬跟著他們，一路到了許都城下。當他看到高高懸掛的平城門牌匾時，一種融合了後悔、憤恨和羞恥的複雜感情湧上心頭，讓他無法再前進一步。

    袁恪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了他的內心所想，便對顏良等人說道：“顏將軍，你們先進城吧，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說罷，他又朝著荀彧笑道：“許都之氣，盡在嵩山，一起去看看如何？”

    不待荀彧開口，他就一夾馬腹，向北揚長而去。

    荀彧無奈之下，隻得跟上。

    他們騎馬行了大概一刻鍾的功夫，巍峨的青山就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荀彧長出一口氣，微微出汗的掌心緊緊握住了韁繩。

    “將軍為什麽要這麽做？”他輕輕地問道。

    袁恪正站在山下，仰望著山頂忽明忽暗的星光，聽荀彧這麽問，便回頭道：“我怎麽了？”

    荀彧說道：“曹仁不是被我引出來的，他就是來追殺我的……你為什麽要跟顏將軍說假話呢？”

    “除了為救你一命，還能有別的原因麽？”袁恪正色道，“我想問你，我與你初次見麵時，難道有話不能好好說麽？你為何要痛下殺手呢？”

    荀彧歎息道：“我原先是袁公的謀臣，後又離袁而奔曹，若我再倒向袁家，世人會如何看我？我荀彧又有何麵目立於天地之間？不如與一家老小共赴黃泉，倒也清靜。”

    袁恪不置可否，而是招呼他道：“你過來。”

    荀彧緩緩走上前去，但他還沒站穩腳跟，便被袁恪重重地打了一耳光！

    “這一耳光，我是替保衛許都城的戰士和百姓們打你的。因為你的一念之差，城裏傷亡數萬人，害得多少父母失去了子女，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這罪孽，你一輩子也贖不清！”

    荀彧沉默了半晌，開口說道：“將軍打得對！荀彧應有此報。”

    啪！

    又一耳光落在他臉上。

    “這一耳光，是要打醒你！”袁恪厲聲說道，“你自以為智冠天下，為了保全自己，為了一世清名，不惜犧牲數萬條人命，可最後你得到了什麽？不還是敗在我手下麽？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我沒有殺荀家的人，他們還活得好好的！”

    聽了這些話，荀彧像是遭了雷擊般癱倒在地。他終於徹底垂下了高傲的頭顱，喃喃說道：“將軍……將軍小小年紀，竟然能如此洞悉人性！我荀彧心悅誠服……悉憑殿下處置……”

    袁恪歎了口氣，說道：“荀先生，你的才能確實是萬裏挑一，我不忍心殺你，但這許都城裏，怕是也容不下你。我這裏有一封信，你現在就帶著信，去河北見我父親吧。”

    荀彧接過信，深深地作了一揖，顫聲道：“荀彧謝將軍不殺之情！”

    袁恪將他攙起，輕聲道：“你暫且在我父親那裏安身，他打敗了曹操，正在興頭上，不會為難你的。”

    荀彧似乎遲疑了一下，但什麽都沒說，上馬轉身走了。

    夜裏的許都城又恢複了往日的沉默，仿佛這些天的喧鬧隻是他自己記憶裏的幻象。隨著馬蹄聲漸漸遠去，他耳邊隻剩下風聲。

    “終於結束了……”袁恪仰首閉目，讓清涼的夜風拂過自己的發絲和臉上，享受著這難得的片刻安靜。在這一刻，他竟有些希望時間就此停住，隻留下他和窸窸窣窣的風聲就好。

    正在此時，他聽到一串馬蹄聲傳來，隻好依依不舍地睜開眼睛，與那張熟悉的麵孔四目相對。

    “荀先生？”袁恪驚訝地說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荀彧一勒韁繩，說道：“有些話，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應該告訴將軍，不然可能會對將軍不利。”

    袁恪見荀彧去而複返，又一臉嚴肅，便知他要說的事不會小，當即一拱手：“請荀先生賜教。”

    “我聽將軍剛才的話，似乎有打算返回河北之意，對嗎？”荀彧問道。

    袁恪點點頭，說道：“沒錯，我來許都也好久了，該回去見見母親他們了。”

    “問題就在這裏。”荀彧走到他身邊，輕聲說道，“將軍先是誅殺了曹操，後來又打退了曹仁、徐晃對許都的圍攻，已經立下不世之功。如果想要再進一步，這是最好的機會。”

    袁恪心裏一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說出了自己心裏的顧慮：“但是，許都畢竟離鄴城太遠，如果有人在大事上瞞著我，對我將會很不利啊！”<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