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璉抬眼看她，笑而不語。

    言卿表情不變，身處目前的位置，她當然得有點錢財傍身，唐璉不知道是個什麽身份，在她眼裏隻有‘人傻錢多’四個字的標簽，總之她現在是用不了技能，但是還有符咒可以使用。

    “你這家酒樓的裝飾倒是不錯。”唐璉撐著下巴笑，“隻不過亂世當中，人們連命都保不住了，哪還有閑錢來酒樓消費。”

    女孩點了點頭，“嗯。”

    她像是聽進去了唐璉的話，表情中卻敷衍得很，隻等唐璉說其他的事情。

    “我猜，你是想要知道時衍的事情吧？”唐璉換了個換題，如願看到言卿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轉為專注，他彎唇笑起來：“我有兩個消息想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要聽哪一個？”

    言卿抿著唇沒動，她看向唐璉的臉，眼眸深處帶著點打量。

    她先前沒有見過唐璉。

    這個人。

    有著一張讓她陌生又莫名擁有微妙感覺的臉。

    不是什麽怪異的感情，更多的似乎隻是對待故人的心情。

    “壞消息吧，說說看。”言卿做了個手勢，示意唐璉出聲。

    唐璉便道：“壞消息就是，每個幻境都是獨立的，進入的玩家數量是隨機的。”

    “而你所在的這個位置——”

    “隻有你一個玩家。”

    言卿抿唇不語。

    她抬眼盯住了唐璉的眼睛，想要從對方的眼中尋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跡。

    但是唐璉的視線始終坦坦蕩蕩，半分不曾挪移。

    女孩低下頭去，一張黃色符紙已經在她手指間燃盡。

    那是用來測謊的符咒。

    唐璉沒有騙她。

    隻是……

    言卿抬眼，“我不信。”

    “為什麽不信呢？因為你見到了跟時衍一模一樣的那個人，並且你對他有感情。”唐璉似笑非笑，“那麽我倒是可以跟你講講這個好消息。”

    女孩拱手，抿著唇看他。

    “你所遇到的那個人，確實隻是幻境當中的一部分而已。”唐璉撐著下巴，“但是同時，他也是時衍的一部分。”

    言卿微微眯起眼睛。

    她不自覺地用手指敲打著麵前的桌子，一時無言。

    就在這時，掌櫃沏好了茶端進來，他一抬眼就察覺麵前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似乎有點微妙的感覺，言卿雙手環臂，察覺到有人進來也沒有轉頭分給他一個眼神，情緒中帶著點細微的不爽。

    掌櫃的心裏打鼓，但是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便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轉身離開了房間。

    將門關緊之前，他聽到自家的小少爺輕輕開口，尾音有點飄渺的感覺：“什麽叫做一部分？”

    對麵的客人笑了一聲，但是他沒有回答反而抬頭看向了門的位置，不偏不倚跟掌櫃對上了視線。

    掌櫃心裏一驚，也不敢聽兩人說話了，低著頭把門關緊，下樓走了。

    唐璉一直等到掌櫃的腳步聲遠去，他才轉過頭來看向麵前垂眸沉思的女孩，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子，似笑非笑地出聲：“言卿啊，我記得不錯的話，你是要尋找留在這個世界的方式，對吧？”

    言卿頓了頓，她點點頭。

    “你想要留下的話，我倒是有個方法。”唐璉笑吟吟抬眼：“你願不願意……成為神？”

    他一抬眼，便發覺言卿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唐璉略微一頓。

    女孩滿臉都寫滿了‘你仿佛在逗我笑’幾個大字。

    屋內一片安靜，隻剩茶香氤氳。

    好半響，唐璉收斂了方才的神情，語氣卻仍然微妙：“你對時衍有感情，這種感情到什麽樣子的程度呢？”

    言卿抬眼看他。

    “倘若我說，你們不能同時存活著呢？”唐璉觀察著女孩的表情，語氣緩慢：“你想活，他就不可能留下，這樣的話，你還願不願意聽我接下來的話？”

    言卿似乎沉默思考了一會兒。

    她表情沒有什麽變化，漆黑漂亮的眼瞳中也並未掀起什麽樣的波瀾，隻是很淡然鎮定地看著唐璉，女孩像是在掙紮，又像是什麽都沒有，她彎唇笑起來。

    臉上一如既往的無辜純良。

    “當然……願意啊。”言卿語氣玩味：“萬事萬物，我自然是先以自己的存活為主。”

    唐璉垂眸不語。

    “那個戲伶是時衍，但並不是完整的時衍。”唐璉道：“確切的來說，你在無限世界當中所遇到的，也並非完整的時衍。”

    言卿頓了一瞬，“說清楚點。”

    唐璉便笑：“你可以這樣理解，你在無限世界當中所碰到的那個時衍，是一副軀殼。而那個戲伶，則是他的心髒。”

    心髒。

    軀殼。

    言卿靜靜地聽著，她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蜷縮起來。

    恍然間，她似乎想起了什麽，但是又在下一秒消失不見。

    “我之前給過你選擇，是想要知曉自己的來曆，還是想要活下去的辦法。”唐璉繼續道：“你選擇了後者。”

    言卿語氣平靜：“我想要活下去，這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沒有。”唐璉低笑一聲：“相反，我感到很高興。”

    證明當初那個站在他麵前小小一隻表情淡漠的小女孩，其實從始至終一點都沒變。

    她不懂感情，也不屑於去理解類似的情感，自私自利又極端利益至上，那是天生冷漠處於高處的，用來承載一切的最好的容器。

    隻是可惜。

    “整個無限世界都基於一個運轉機製之上，而這個機製並非什麽高深莫測的東西，而是一個人。”

    言卿慢慢地抿了唇，她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但是心底有種直覺告訴她，這是她的機會。

    “我沒記錯的話，你身上有著另一道係統？”

    女孩抬眼，略顯警惕地看著唐璉。

    唐璉無辜攤手：“別緊張，這裏是副本中的副本，你的係統以及係統背後的機構並不知道你和我的對話。”

    言卿靜靜地看著他，“你還知道什麽？”

    “這個啊……”唐璉拖長了尾音，狀似苦惱地摸了摸鼻子，“非要說的話，所有。”

    “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包括你來此的目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