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你不是打酒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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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川鎮。
今日迎來了大批江湖豪客,有鐵劍門、八仙劍派,長樂幫等若幹門派,北方重量級代表的則有全真教。
他們的到來為這個平和的小鎮帶來了一絲肅殺之意,此次前來,都有著共同的目的,那便是參加丐幫邀請的審判大會。
望著一行手持兵刃神色嚴峻的門派弟子入街,小鎮上的人兒都不由稍稍遠離中心地帶,膽子稍小的更是不敢拿眼去瞧這幫江湖中人,生怕不經意間惹怒了對方。
原則上來講,這幫門派弟子比官府衙門中人還要可怕,衙內之人平日無非就是貪點小便宜,敲詐勒索,魚肉百姓罷了,但這幫桀驁不馴的江湖中人那可是動輒就要拔劍殺人的,事了拂衣去,你想找地方哭訴都沒地找。
這就是為什麽後世明朝要禁武的原因,這幫江湖上的閑散人員擁有著常人不可比擬的力量,又不歸朝廷管轄,真殺了人也是高來高去一走了之,官府的通緝明麵來講跟一張廢紙沒什麽兩樣。
也是朝廷頗為頭疼的存在。
“掌教,您說這歹人會是那人麽?竟需洪老前輩下場才成功擒拿?”
醉心樓二樓雅間,全真教三代弟子崔誌方麵向主位之上的中年男子微微道。
但見這名中年道人白淨的臉上蓄著胡須,長眉俊目,容貌秀雅,雖上了年紀,但卻不失為一個俊郎君,此人正是全真教新任掌教尹誌屏。
他比楊康還要大上一歲,自然而然,也比郭靖要大上些許的,隻是保養得當,看著不顯年紀罷了,此刻榮升掌教之位,他也開始刻意蓄起了胡須,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形象增添一些老道之意。
全真教此刻在他的帶領之下倒也算是井井有條,這人在處理內務之上還是有些獨到之處的,不然不可能盡得全真七子歡心,喜歡自有其一定的道理,隻不過原著中還沒接任掌教就被小龍女殺了。
此時聞言,尹誌屏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雖崔誌方沒明說那人是誰,但尹誌屏不難猜出他說的就是東丈,因江湖盛傳,當日殺死丐幫執法長老的凶手便是魔君東丈。
回憶起被那人欺淩的一幕幕不堪畫麵,尹誌屏臉上的肌肉不自覺抖動一二,繃著牙道:“黃幫主信中沒有言明凶手是誰,這我也不好妄斷,一切還是到了丐幫自有定論,爾等就不要妄加猜測了。”
崔誌方是全真門下第三代高手之一,武功雖不及本門好手趙誌敬,但比起尹誌屏卻也不遑多讓,此人內外兼修,功力頗深。
並不比後世的武當七俠要差,因都達到了內外兼修的水平,當年金輪法王剛上手試探便知趙尹二人內力不弱,要想取勝需得十招開外。
自此可見全真教作為武林第一玄門正宗,其武功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但無奈,在這個‘神仙’打架的年代,他們的能力並不突出,隻能淪落為二流末位,若是換到倚天屠龍年代,也可算得一流高手了。
此行全真教來人,三代弟子盡出,以尹誌屏為首,李誌常、房誌起、崔誌方、張誌光、王誌坦、陳誌益、祁誌誠、申誌凡等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皆盡在列。
可算是給足了丐幫麵子,且除了他們全真教外,還有眾多其他幫派的門人,此刻將小小的醉心樓坐得滿滿當當,端得是熱鬧非凡。
此言話罷,就有一中年貴氣男子持杯來到全真教雅間哈哈一笑:“原來是尹掌教大駕光臨,戴某有失遠迎,當自罰三杯才是。”
男人沒等尹誌屏搭話便豪邁的哐哐飲幹三杯,後者見狀當即起身相迎:“戴掌門客氣,請坐。”
雖有些不自在,但這是必須要應付的局麵,尹誌屏貴為一教掌門,不必要的應酬何其之多,現在也開始變得有些圓滑。
兩人相視一笑,便有機靈的弟子分出一個位置留在了尹誌屏身旁,戴呈貴為八仙劍派的掌門人,自然是當仁不讓的坐在了尹誌屏右手邊。
對這個全真教年輕掌門人,其實戴呈是有些嗤之以鼻的,年紀不小卻能力低微平庸,看著一幅文縐縐的模樣,也不會來事,兩人其實是沒有什麽共同話題的。
但該走的過場還是得走,一經入座,戴呈便率先引出話題,樂嗬著道:“尹掌教,您可知丐幫這次要審判的人,是誰麽?”
他知道全真教素來與黃蓉兩夫婦交好,是以篤定對方應該知道一些內情,言語中也對丐幫有些不滿,覺得對方偏袒全真教。
誰知話一出口,尹誌屏卻搖了搖頭:“不瞞戴掌門,我也是不知,此人的身份丐幫並沒透露一二”
話沒說完,尹誌屏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三分惶然,三分忌憚,還有無限的恐懼
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很難想象一個人的臉上能帶出這麽多的情緒,這讓一直在留意他的崔誌方不禁有些愕然,隨即便順著尹誌屏的目光往窗外望去。
一眼便見到一名黑衣男子漫步走在街頭,一旁是嬉笑追逐的孩童,這本沒有什麽奇怪之處,看了周邊幾眼,發現多的都是些行腳商罷了,繼而崔誌方又將目光轉回那個男人身上,隻覺得這人的身上有種說不上來的氣質。
就見男人的臉上始終帶著笑意與孩童們玩鬧,而後隨手掏出一些零嘴,在小孩兒們的哄搶下,男人甩了甩頭踏步走進醉心樓。
這個畫麵不是很正常麽,怎麽掌教會一幅見了鬼的模樣?崔誌方很是想不通。
一旁的戴呈並沒有注意到尹誌屏的表情,仍舊自顧自的道:“哦?丐幫竟連你們都瞞著?以你們的交情來說,這不應該啊”
卻沒發現自己的話尹誌屏根本聽不進去半句,一幅驚魂未定的模樣。
樓下。
醉心樓迎來了一名孤傲的身影,但見一名吊兒郎當的黑衣男子踏進門來便一手倚在櫃上,伸手敲了敲桌麵,笑道:“掌櫃的,生意很好嘛。”
“客官哪裏話,小本生意,也是最近丐幫出了這等大事才熱鬧起來的,對了,客官,您可是要打尖?”
掌櫃的很會來事,三言兩句就將生意的好轉移到了別的方向,也有生怕男人是打起酒樓生意的小心。
無所謂一笑,男人環顧一圈坐得滿滿當當的食客,樂道:“我就算要吃你也沒地招待啊不是?不為難你,來一壇上等好酒,打包帶走。”
“好嘞爺,小的這就安排,您稍等。”
掌櫃的聽言如釋重負,腳步輕盈的就往後廚去了。
男人聽後百無聊賴的雙手搭在櫃台之上,目光慵懶的盯著熱鬧非凡的食客等待。
很快,掌櫃的就手提一壺五斤裝的酒壺快步而來,雙手奉上:“爺,您的酒。”
一手拎起酒壺,男人甩了錠銀子扔到桌上,提步就往外走:“掌櫃的,跟您問一路,丐幫總舵,怎麽走?”
“出小鎮西門一路往北六十餘裏,那裏有一片柿子林,深處有一座莊院,那裏便是。”
“嗬嗬,謝了啊。”
“爺客氣。”
望著這個灑脫不羈的男人消失在店門口,掌櫃的都囔一句“怪人”後隨即又重新走回櫃台後邊打起了瞌睡。
二樓。
尹誌屏在看到那個男人出門後便霍然驚醒,一手提劍就要起身,直將一旁的戴呈看得有些訝異:“怎麽了麽?尹掌教。”
“此事說來話長,戴掌門,咱們改日再喝,全真眾弟子聽令,即刻啟程前往丐幫總舵!”
“是!”
見尹誌屏的神色異常嚴峻,戴呈也不好追問,見一幹全真教弟子呼啦啦的往樓下快步而去,自己也扭頭回到自己的幫派處喊了聲:“收拾東西動身前往丐幫!”
他很敏銳的就察覺到了事情的不簡單,是以第一時間便選擇追隨尹誌屏的腳步而去。
落日時分。
丐幫總舵迎來了一名不速之客,但見來者隻身一人,於夕陽之下緩緩步入柿子林深處,那影子在夕陽的照射下拉得越來越長。
經此一役,丐幫的防衛力量可謂是大大提升了不少,不說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可也差不了多少了,男人還未走近總舵,就有蹲哨的丐幫弟子發現,也有男人並沒有任何隱藏身形的原因。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不下七八名丐幫弟子當即現身嗬斥。
男人撩了撩腦後的馬尾,笑道:“東丈。”
“嘶”
一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一眾丐幫門人的臉色紛紛變得慘白,一名年紀稍大的八袋弟子壯著膽子高聲喊道:“你你真是”
“嘿嘿,還能有假不成,去告訴你們的洪幫主,東丈造訪,遲了,我可不保證還有耐心等喔”
此話一出眾人不敢再次猜疑,這名八袋弟子當即轉身就往總舵內奔去,腳步盡顯慌張。
總壇內,洪七公高坐首位,聽了弟子的匯報老臉一沉,喝聲道:“你是說他來了?!”
這名八袋弟子被前者的氣勢壓到,戰戰兢兢的回應:“是是的,他說這麽告知幫主您就知曉了。”
“這個檔口他來幹什麽”洪七公內心不禁一沉,東丈這人他自問還是有一定的了解,不是要緊的事絕不可能會親自臨門,因這世上能請得動他的根本沒有幾人,難道是因為他??
洪七公不敢再往下猜測,也不敢讓這個男人等候太久,隨即沉聲吩咐:“請他進來!”
“是!”
沒過多久,東丈便在丐幫弟子的引領下走入了這個站滿人員的丐幫總壇。
在近千人的注目下,東丈閑庭信步而來,興許是有洪七公壓陣,丐幫的弟子一個個對這個男人皆報以仇視的目光,很想在氣勢上給這個男人一點顏色看看,更準確的來說是給他一個下馬威。
但他們都失望了,在全場充滿殺氣的目光注視下,東丈依舊澹定如初,臉上始終帶著和煦笑意,就像是在逛自家的後院般隨意。
一路走到長桌旁,一道如黃鶯般悅耳的聲音頓時在人群中響起:“東丈大哥!”
卻是一邊的郭芙見到來人驚喜呼叫,一旁的黃蓉臉色有些慘白,興許是受了內傷,但還是衝東丈微微點了點頭。
看了眼嬌俏的母女兩,東丈快步走到長桌旁一屁股坐下,此時長桌上列滿了數十個銅鍋,想來應是招待各門各派而來的人員所用。
不見外的撿起一雙沒用過的快子夾肉涮肉,東丈左右兩側的人馬當即彈身起跳逃得遠遠的,一幅不想與他為伍的模樣,期間要數尹誌屏的臉色最為難看。
他今早在醉心樓看到東丈後便抄近路一路趕往丐幫總舵,此時也是前腳剛到,還沒來得及跟洪七公告知東丈後腳便來了。
此時一幫人就這麽靜靜的看著東丈獨自一人坐在桌邊涮火鍋,洪七公見狀眉頭深深擰起,沉聲道:“東丈,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因何而來?”
撈起一片片嫩羊肉送入口中,東丈嘖嘖稱讚:“您老這邊的夥食當真不錯,餓一天了,舒坦啊。”
“東丈!
”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洪七公臉色更顯難看,當即厲聲嗬斥,氣浪至身上而出蕩出了三圈無形波紋。
可手持碗快的東丈卻不為所動,僅斜眼瞅了下怒氣衝衝的洪七公繼而又低頭吃起了肉片:“您還是這麽嚴厲啊”
“我聽說,你們抓了個人,能讓我見見麽”
場內之人加上各門各派而來,總人數少說也有近千人,他們現在都有一種錯覺,那便是這個男人雖無波動,但卻隱隱抗住了洪七公的狂暴氣勢。
要知道江湖上可是很少有人能在洪七公的氣勢壓迫下如此澹定行事的,這卻是長了眼了。
見他不似開玩笑的模樣,洪七公也妥協了,遂擺手喝斥:“將人帶出來!”
很快,兩名丐幫弟子便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青年走入內堂,來到高台之下一把就將人扔到了台階旁,但見此人右手此刻呈現不自然的彎曲,左腿腿骨也是這般,想來是斷了,半邊臉布滿了血漬,頭發蓬鬆淩亂。
稍薄的嘴唇開裂幹枯,一雙眼眸更是暗澹無光,想來,應是多日未曾進食了。
見到來人,東丈放下碗快,扭頭看向青年咧嘴一笑:“你不是打酒去了麽”
青年此時背靠台階癱坐在地,聞言也仰頭望向東丈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嘿嘿,路上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