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剩雖然對著這個世界有著足夠謹慎的敬畏，但對於莽師這一番話，還是心存懷疑的。

    若是莽神真的可以預知信徒的宿命，並能為他們規劃好其中的最優解的話，那莽神豈不是真的無所不能了？

    神可以無所不能嗎？

    雖然幾乎所有的神都以此標榜，但鬼剩無論如何也是不信的。

    前世的鬼剩可是知道“巨石悖論”的。巨石悖論講的是，神如果真的無所不能，那麽它能夠創造一塊自己都無法舉起的石頭嗎？如果神創造的出，那麽它就無法舉起這塊巨石；如果神創造不出，那它也不是真的無所不能。

    “巨石悖論”得出的結論便是：總之，無論如何，神都不是萬能的。

    鬼剩不是唯物主義者，也不是無神論者，但他是神也沒有什麽了不起論者。在鬼剩眼中，神也許是存在的，但你要說它無所不能，鬼剩就有種忍不住吐槽的衝動：你TM逗我呢！

    盡管是有著對於神祇和神棍出於靈魂深處的不信任，但鬼剩還是完成了他的首次獻祭。

    一塊【彌玉】，價值2000點探索值。在雪林中風餐露宿，能夠輕便攜帶沉重行李真是太重要了。莽林馬上就要不太平了，對於鬼剩來說打不打得過不要緊，能不能逃得了才是生存真正的障礙。

    獻祭的過程本應該很簡單，但偏偏在鬼剩這裏就出了意外。

    莽師從鑲在自己腰間的那枚彌玉上召出了一方拙樸的天平。天平原本隻有手掌般大小，但在莽師默默祝禱幾句之後，飛出去落到雪地上的天平卻漸漸變大。

    莽師讓鬼剩站到了天平右邊的托盤上，鬼剩站定之後，莽神的意識便如煌煌天音籠罩了下來。

    “你想要什麽？”

    鬼剩仰頭答道：“我想要一枚彌玉。”

    說完，一枚彌玉便出現在了左邊的托盤中。

    鬼剩的意識也直接就獲得了這枚彌玉的信息，一切都與莽師給他看的那份清單上的一樣。

    “你確認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鬼剩也不知莽神是不是看得見，無意識地點點頭。

    但莽神顯然還是捕捉到了鬼剩的意思。

    它又問道：“那你想要付出什麽？”

    鬼剩一聽，眉頭一挑，心裏琢磨：“難道不是付探索值嗎？”

    他開口問道：“莽神，你希望我付出什麽呢？”

    莽神說道：“你可以選擇三種方式來兌換這塊彌玉：一，你的命魂。二，你所有的幸運屬性。三，2000點探索值。”

    鬼剩：“……命魂也可以獻祭嗎？”

    莽神答道：“你的命魂我無法識別，但我可以看到它的存在對於你的命運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你可以選擇將它獻祭給我，讓我研究清楚它到底有什麽不同。作為補償，我不僅可以將這枚彌玉給你，還可以以神術為你換一個更好的命魂。”

    鬼剩有些迷惘：“我的命魂……有異常？”

    他確實也曾察覺到自己的命魂有些問題，但他自己本就是魂穿而來的，若是命魂真的沒什麽不同的話，那倒真的是有問題了。

    “但……命魂也可以換嗎？”鬼剩隻知命魂天生，還從未聽說過可以換的。

    “我可以！”莽神回答得道。

    鬼剩卻從這本未帶有什麽情緒答案中聽出了難以言及的自傲。

    莽神似是有些明白鬼剩的猶疑，天平的左盤上一閃，一條金鱗閃閃的細蛇便出現在了上麵，那條細蛇的冰冷眼神，銳利地似要刺破一切。

    “這是命魂【精金之蛇】，金屬性之靈種，其銳難當，你若以它為命魂，可以修習劍矛槍戟之術，若將它作為器魂注入一把趁手的武器之中，哪怕是比你的武器高一個等階的防具都將觸之即破……”

    鬼剩看著這隻金鱗細蛇確實眼饞，他甚至都開始想見自己手持利劍，千裏殺人的瀟灑模樣了。

    但鬼剩還是搖搖頭，他是不可能換的。他的命魂既然連莽神也看不明白，那就差不多百分之百是與他的前世有關了，鬼剩賣什麽，也不可能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賣出去的。

    莽神感覺到了鬼剩的拒絕，金鱗細蛇緩緩消失，然後一條頭生雙角的黑蛇出現在了托盤上。

    “這是命魂【烏蝰】，妖界的珍惜種，傳聞是上古之時黑龍血嗣。黑龍萬法不侵，烏蝰雖沒有上古黑龍那麽厲害，但也可破禁百法，你若可以尋到一條活的烏蝰，可讓命魂侵奪它的身體，以後但凡修習術法的崇信者在你麵前都將與廢人無異。哪怕你找不到活的烏蝰，若將它作為器魂注入甲胄之中，也將大大降低術法對你的傷害……”

    鬼剩感覺這個烏蝰更厲害，竟然有著黑龍的血脈！龍，那可是太古上古之時與神祇並列的存在啊！

    “唉呀！”鬼剩有些可惜地咂咂嘴，還是搖了搖頭。

    莽神這次過了很長時間才讓烏蝰漸漸消失，似是也開始覺得鬼剩有些難以伺候了。

    突然，右邊的托盤上燃起了幽藍的火焰，鬼剩隔著很遠都感到了那團火焰的熾熱。然後便見一條巨大的火龍從藍幽幽的火焰中衝了出來——那竟是一條長達三十米的岩漿巨蟒。巨蟒的身體是一塊塊燒得赤白的石頭，石頭密密麻麻的裂紋中隱隱見著流動的岩漿，岩漿時不時從裂紋中噴出，又在巨蟒表麵形成了藍幽幽的大火。

    鬼剩看得目瞪口呆，這才是神話中的生物應有的模樣啊！鬼剩見過不少妖獸，若說起來，它們多多少少都有些神奇的能力，但外表上卻還未超出生物該有的模樣。而這隻巨蟒的賣相實在是太酷了！

    莽神的語氣竟也有些得意：“這是【藍炎岩蚺】魂魄，天生怪種之一。你若以它作為命魂，今後不管再煉製什麽丹藥，想必都不會有中斷火訣擔憂了。以它為命魂，哪怕是岩漿世界也可去得，這絕對會是探索極端溫度的世界碎片時最好的幫手了……”

    鬼剩仰頭望著那神奇而瑰麗的巨蟒，已經震驚地不會說話了。一個命魂都有這樣的威勢，它若是活著時又該是怎樣的風姿啊！

    莽神感受到了鬼剩的情緒波動，以為這次怎麽也該十拿九穩了。這【藍炎岩蚺】可是【綏服】都罕見的怪種，別說是一個剛入青骨階的小子，就是【黑鐵階】高階崇信者都不可能不眼饞【藍炎岩蚺】的！

    但沒想到，即便這樣，鬼剩依然搖搖頭說道：“我不用我的命魂換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