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楚國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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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什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引得眾人紛紛回頭看來,尤其是一直都很沉穩淡定的老教授。
    微垂著頭,摩挲著雙手,羅什的目光落在那躍動的火焰之上,許久才說道:“楚國最後的太子,楚燕宗的兒子,當時被護送著逃出去了,去了安全的地方。”
    “這一段可沒有過曆史記載,隻說皇城內活物皆亡。”
    王東陽推了一下老花鏡,顯得頗為激動,他倒不是在反駁羅什,更像是發現了某種新大陸一般的急切和興奮。
    在座的眾人,包括上麵派遣下來的幾位教授,都知道羅什的真實身份,如此一來,他的話就更令人震驚。
    “有沒有記載我確實不知,我們不太關注曆史。”
    羅什搖頭,神色微沉。
    當年他和羅耶被鬼差追得四處逃竄,而後又為鬼書所困,哪裏有什麽心思關注局勢發展。
    “當年叛軍圍堵皇城前,羅耶奉命護送太子出逃,將他送到了鎮北軍處,有鎮北軍護他,至少短時間內應當安全無慮。”
    王東陽聽完之後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冒出來的白色胡茬,細細想了一陣後才說道:“我印象中,楚國的鎮北將軍被親信謀害,全軍叛入魏國,後來加入到了宣威軍中。”
    話音落後,王東陽略略停頓一下,似有遲疑地轉頭看看另外兩個教授,驗證般地問道:“是這樣沒錯吧?”
    “我記得也是,不過關於鎮北軍,曆史記載並不多。”
    蘇頌趕緊接話,眼中也有金光流轉。
    對於他們這樣研究曆史的人來說,羅什和羅耶的存在,簡直是一個野文秘史的活記錄,隻可惜兩人對曆史進程並不太關注,所以隻知道一些大致的事情,許多隱藏在曆史河流中的隱秘他們也並不知曉多少。
    羅什哼了一聲,似有些不屑:“沒多少記載很正常,那個鎮北軍本就沒什麽實力。”
    說罷,他重重地歎口氣,說起當年舊事:“鎮北軍原是楚國西南王手下的一支軍隊,西南王舉兵反叛後被羅耶鎮壓,斬首於陣前。”
    “而後將整個軍隊重新編整,命名鎮北軍,由楚燕宗下詔封其統帥為鎮北將軍。”
    “那人在羅耶身邊跟了許多年,在領兵作戰方麵相當有天賦,羅耶當時手下能用的人並不多了,便將鎮北軍交給了他。”
    “那時候叛亂已起,若是再能有一隻得力的軍隊成型,楚國後麵也不至於會如此混亂。”
    “隻可惜楚燕宗聽信小人讒言,相信這是羅耶在以權謀私擴大自己的勢力,等羅耶走後,就不斷往鎮北軍中調人,鬧得鎮北軍不得安寧。”
    “後來烽煙四起,羅耶四處征戰,也顧不上去幫鎮北將軍整肅軍隊,隻傳令讓他不必顧慮朝中。”
    “鎮北將軍名叫蕭何,雖然有天賦,但年紀尚淺、氣勢不足,整日焦頭爛額的也隻能勉強保證自己的地界不出亂子,日日受製於那些楚燕宗派去的小人,頗為不易。”
    羅什每每提起楚燕宗三字,言語間都是無盡嘲諷和鄙夷,顯然他從未將這個自己弟弟效忠一生的君王放在眼中。
    不僅沒放在眼中,甚至相當厭惡、仇怨此人。
    若非這人腦子不靈光,楚國何至於覆滅得如此痛快,他們羅家又何至於舉族皆亡,他與羅耶兩人又何需滯留人間兩千多年而不得往生。
    真是奇蠢如豬!
    羅什越想越氣,不禁心中大罵,恨不能把楚燕宗拖起來鞭屍三百回合。
    但他麵上未顯,一臉平靜地繼續說著:“到了叛軍圍堵京城時,羅耶手上的將士已死傷大半,幾無可用之人,而當時唯一尚算平穩的地方,也隻有鎮北軍所轄的西南境內。”
    “羅耶戰死皇城後,我與他一直忙於應付鬼差的追捕,所以並不清楚外界發生了什麽。等我們穩定下來的時候,新皇登基、楚國已滅。
    ”
    “而那個時候,蕭何已死,楚國最後一位太子不知所蹤。羅耶曾經尋覓過一陣,後來我不耐煩再讓他參合進去,便就此作罷。”
    眾人聽後,沉默片刻,篝火邊又是長長地一聲“哦”。
    隻有老教授重新拿出筆記本,在上麵奮筆疾書,這麽重要的信息當然要記下來,若是日後能找到曆史文獻佐證,這一段曆史就能展露到人前。
    不是不信羅什的話,但他們作為研究曆史的人,深刻地明白,所有的真相都必須要有證據來支撐,否則流傳到後世,也隻被會貼上“不知真偽”的標簽。
    “我覺得是那個蕭何的手下看到局勢不對,就把蕭何殺了,然後把太子作為投誠獻給了宣武帝。”
    “我覺得也是,當時楚國都滅了,護國大將軍也戰死了,對他們來說還有什麽戰鬥的必要?”
    “蕭何估計是不願意向宣武帝投降,想要護著楚家最後一點血脈繼續戰鬥,結果就被手下的人給做了。”
    “有道理,有道理。”
    眾人越說越覺得這個可能非常之大,還想細說,但轉頭看見羅什微沉的臉色,立刻轉移話題,聊起了宣武帝的八卦。
    吃過晚飯,眾人並沒有睡下,而是看著老教授拿出天文望遠鏡之類的東西開始記錄天象。
    這些東西羅什看不懂,蔡全義也看不懂,兩人便湊到一塊兒說起了靖遠。
    至於書舍和蔡家的其他人,認識的和不認識的,出來這麽些天也早就混熟了,甚至和那兩個年輕些的教授勾肩搭臂聊得火熱。
    一行人分成好幾波,聊天的聊天,做事的做事,還有靠在邊上打瞌睡的。
    隻有文翔翮性質勃勃地跟在老教授身邊,看他擺弄儀器、觀測星象。
    “小文啊,你也對星象感興趣嗎?”
    見文翔翮眼巴巴地盯著自己的天文望遠鏡,王東陽笑得溫和,態度慈祥又和藹。
    文翔翮笑得像個傻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望遠鏡:“這個天文望遠鏡看起來好高級呀!”
    “不高級,隻是比較尋常的天文望遠鏡罷了。”
    王東陽往旁邊站了站,對文翔翮招招手:“這個已經是最方便攜帶的了,那種能看得非常遠、非常清晰的天文望遠鏡,想要隨身攜帶實在有些困難。”
    文翔翮又打著彎哦了一聲,愛不釋手地摸著那個天文望遠鏡,偏偏不把眼睛湊上去。
    “老王啊,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小子是看上了你的天文望遠鏡,這東西放他手裏,不到五分鍾就能給你拆成零件。”
    羅什這邊正和蔡全義滴滴咕咕,忽然聽見了文翔翮那充滿標誌性的“哦”聲,立刻轉頭看過來。
    王東陽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了文翔翮那不斷律動地手指,似乎隨時準備把手裏的望遠鏡大卸八塊。
    “誒誒,這可不興拆啊。”
    老教授哭笑不得,趕緊把天文望遠鏡從文翔翮的手裏拿回來。
    “這次出來攏共就帶了這麽一台,你要拆了,我這老骨頭可得跟你拚命。”
    文翔翮嗬嗬傻笑,抓了抓頭發,繼續蹲在王東陽旁邊看他工作,他的手指似乎從來沒有停下過,即使揪著地上的兩根草葉也能飛快地把它們編織成各種模樣。
    “教授您現在是在看什麽啊?”
    “隻是在是記錄位置。小文啊,我跟你講,古時候的天文學和現在的作用不太一樣,有許多有用的,也有許多沒用的。比如我們的節氣,就通過天文學製定出來的。”
    “哦,這樣啊!”
    那文翔翮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麵上卻依舊顯得興致勃勃,似乎真的在聽什麽有趣的故事一樣。
    羅什瞅著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蔡全義忍不住笑起來,火光映照在他臉上,讓他原本就凶狠的臉看上去更像
    幽鬼。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祖上幹盜墓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