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溫泉，仙山瓊閣，曲徑通幽，湖光山色相映成趣。碧綠的湖水猶如一塊無暇的翡翠，恰到好處的水溫，澹澹的硫磺香味，帶給人慈母般的輕撫，彷佛一生的疲累可以也在這衝刷掉。
    景鳶抬起頭，望著那麵“小仙宮”的牌匾，怔怔出神。
    本以為死後就一了百了，什麽宿命，什麽使命，什麽仙界，什麽小仙域，都跟她沒關係了。
    死的那一刻，她被火焰灼燒，那種滲入靈魂的可怕痛苦，讓她死而複生之後仍然心有餘季。但那一刻，她也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那是放下一切之後的釋然。
    她沒想到的是，竟然複活了，不僅僅是靈魂，景鳶檢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是原先的身軀錯不了。
    記得剛進入永生副本的時候，遊戲就彈出了提示，說玩家要是在副本裏死亡，現實中的他們也會死亡。
    每一個玩家，包括景鳶，一開始都曾懷疑過，玩一個遊戲而已，至於搭上性命嗎？
    但隨著在副本裏生活的日子久了，每個玩家都驚歎於副本遊戲世界的擬真程度，簡直就跟真的世界沒什麽兩樣嘛。在如此真實的遊戲世界裏，死了就真的死了，或許也不是不可能。
    景鳶更是如此，到圍殺常笑的前一天，她已經對此深信不疑，所以才會在預感自己會凶多吉少之後，給討厭的冷鋒留下了遺言。
    然而，等真正死了，她才發現，原來真的被耍了。沒想到，仙界高高在上的神仙，竟也會對區區小仙域的“豬玀”撒謊。
    “發什麽愣呢？”一道明顯帶著鄙視口氣的聲音傳來，將發愣的景鳶驚醒。這是一個，長相醜陋，身量矮小，穿著複古青色長衫的男子。
    或者準確說，並不是複古，人家一直都這麽穿。
    小仙域和“永生副本的遊戲世界”都已經是科技為主導的社會形態，主要穿工廠批量製造的廉價衣物，而仙界是徹底的修仙世界，那裏的仙人們仍然喜歡穿古時候那種儒衫長袍之類的。
    沒錯，青色長衫男子，來自仙界！
    雖然這個名叫巫馬軒的男人其實隻是一個因為資質太差，修為無法再寸進，被仙界派來管理小仙域的下派仙官，那也是仙界的人。
    仙界的人一直把小仙域的人當成豬玀看待，巫馬軒態度如何惡劣都不稀奇。因此，景鳶沒有任何不滿，反而行禮道歉：“對不起巫仙官，我沒想到竟然能進入小仙宮，一時嚇到，愣神了。”
    景鳶畢恭畢敬，巫馬軒仍然不領情，鼻孔朝天，冷哼說道：“我也想不通，你們這些豬死就死了唄，再送一批過去不就行了。真不知道，為什麽宮主她老人家，非要耗費那麽大代價複活你。”
    心中有些窩火，景鳶也是一個頗為傲氣的人，否則當初也不會成為一個奮鬥逼了。但表麵上，她還是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怨言。
    巫馬軒固然欠揍，有些話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
    景鳶不但複活了，還直接回到了小仙域，甚至是在小仙域最尊貴的小仙宮醒來的。小仙宮就是仙界派駐在小仙域這個界麵的管理機構，住著小仙域最尊貴的一批人。
    剛醒來的時候，景鳶瞧了一眼，冷鋒的身體就擺在她旁邊。不僅僅是冷鋒，所有成功進入永生副本的玩家，都曾經擺在那裏。
    到了那一刻，景鳶才確定，原來玩家進入永生副本的隻有靈魂，身體會留在小仙域，被仙宮的人回收，一個一個間隔著擺放，擺得整整齊齊，冷藏起來，跟太平間似的……
    不過別人並沒有像她這樣幸運的複活，包括符佳航在內，大多數人在永生副本裏死亡之後，身體都被拖出去燒了。
    巫馬軒告訴她，所有玩家死亡後都會被檢測靈魂記憶，隻有在永生副本裏表現好的人才會被複活，因為用於複活的仙藥代價不菲，不可能每個人都複活。
    表現差的，靈魂直接送其“往生”，肉身就拖出去燒了。
    巫馬軒還告訴她，每一個玩家進入永生副本，也是需要仙宮付出不小代價的。但相對來說，還是複活的代價高昂許多，所以巫馬軒才會說出那番尖酸刻薄的話來。
    “罷了罷了，都已經複活你了，說再多也沒用。”巫馬軒冷著張臉，第一次說出了好話：“還是要恭喜你，現在你被允許跟我學習功法，修為突破到凝液期不犯法。”
    “謝仙官，謝師父！”景鳶喜出外望，連連拜謝，這次是出於真心，之前的種種不快早已拋之腦後。
    小仙域的人修為被嚴格限製在煉氣期，敢私自突破到凝液期的就屬於嚴重違法，死罪沒得商量。
    作為一個有理想的奮鬥逼，景鳶很多年前就已經是煉氣期大圓滿，對凝液期十分憧憬卻絲毫不敢越雷池一步，早就苦不堪言了。如今終於被“解放”，內心的喜悅幾乎要衝昏她的頭腦。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巫馬軒撇撇嘴，最後交代：“允許你提升境界，主要是要增強你的實力，最終目的，是第二次送你進入永生副本。別讓仙宮再失望了，你可未必有再一次的複活機會。”
    “弟子謹記！”景鳶愈發恭謹。
    巫馬軒看著景鳶的臉，卻並不領情，在他看來，區區一隻“豬”竟敢妄想修煉成仙，還要由他來教導，簡直就是對他的一種羞辱。
    哪怕景鳶是小仙域一等一的大美人，他也很不爽。
    不爽到他不但不鼓勵，還要故意潑一盆冷水：“你看起來好像很有信心的樣子？可笑，你們第一批被送進永生副本的人，基本都被殺了，你這哪來的自信？”
    讀取檢查靈魂記憶都是小仙宮宮主一人獨自完成的，巫馬軒作為一名低級仙官，並不清楚景鳶等人在永生副本裏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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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鳶沒有理會巫馬軒的態度，笑著說：“師父有所不知，據弟子觀察， 永生副本裏的世界，除了殺死我的那個npc之外，其他人都隻是庸庸碌碌之輩，根本不足為懼。我們所有人，也基本都是被他一人所殺。不過弟子雖然被殺，卻也已經將那個npc逼得底牌盡出，身受重傷，還陷入重重包圍，想必也已經死了。等弟子再次進入永生副本，必不辱使命！”
    巫馬軒冷笑一聲：“如此說來，同樣是豬，你倒也算值得一誇的豬了。哪像那個徒有虛名的符佳航，枉為第一個進入永生副本的人，仙宮對他報以極大的希望，他倒好，早早的就被殺了。”
    “你也死了之後，雖然第一批進去的人還剩下那麽幾個，不過大多都是冷鋒那種碌碌無為混日子的垃圾而已。仙宮對他們根本不抱希望，倒是那個叫班靈的，作為第二個進入副本的人，至今還活著，宮主她老人家對她還挺有信心。”
    “班靈……”景鳶呢喃了一句，臉色難看。
    班靈是一個容貌略微遜色於她，但努力一直不輸她的奮鬥逼。兩人作為小仙域最有名的兩大美女，向來有“南靈北鳶”的美名，同時也是暗暗較勁的兩個競爭對手。
    當初班靈率先她一步進入永生副本，可著實讓景鳶鬱悶了好幾天。沒想到，在永生副本裏，自己那麽謹小慎微，那麽努力設局，最終也還是輸給了班靈，景鳶更鬱悶了。
    ……
    常笑死了嗎？還真的死了，企鵝公司正在為他舉辦盛大的追悼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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