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宇被他一嚇，往後連退了三步。但孟飛也跟著後退，回到自己的私人間，然後看著臉色煞白的段宇，笑著說：“開個玩笑嘛，隻是嚇嚇你。”
    “……”
    段宇頓時無言以對。
    “洗澡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說完孟飛往床上一坐，再度拉上被子，隻剩下半個腦袋露出來。
    “一周不洗澡你都受得了？”
    段宇扯了扯他的被子。
    “十年不洗澡我也受得了。”孟飛抱怨地說，“我午覺還沒完就被你吵醒了，這不得補回來？”
    然後他再次拿被子把頭蒙住。
    “十年不洗澡？真的假的啊。”
    段宇看了看被白色被子蒙住頭，直挺挺躺著的孟飛，又回頭看看靜悄悄無人的四周，曾經的“凶案現場”依然沉寂在那些排列整齊的私人間中，莫名的恐懼再度湧上心頭。
    “算了，我還是自己去泡澡吧。”
    這會兒浴室那邊人多，他才夠有安全感。
    但他在轉身的一瞬間，並未注意到天地宇宙微微一蕩，就像破裂的鏡子一分為二，世界也被一分為二各自奔向歧途。
    “喂，等下。”
    段宇回過頭來，看到孟飛又掀開了被子坐了起來。
    “睡不著啊，算了，我還是先和你泡澡去。”
    ……
    孟飛已經養成了習慣，在某種重大的操作之前，先分支保本。所以在被子蒙頭之後，他很快開啟了分支。在另外一個分支中，他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起床跟著段宇去浴室了。
    而主分支裏，段宇一個人走了，偌大的生活區幾乎隻剩下他一個人。他也沒有起床，而是按下了衣袖上的緊急求助按鈕。
    五分鍾後，穿著全身防護服的管理者，坐在了孟飛的私人間的沙發上。
    “說吧，你又發現了什麽。”
    即便是隔著頭盔和話筒，他的語氣也有一些抗拒。他還沉浸在通過dna對比抓到“真凶”的成就感中，孟飛就給他潑來冷水，這讓他感覺非常不爽。
    上麵傳來的資料已經證實他眼前這個“張峰”就是布朗格教授派來的、維修“主神”的學生，但他一直以“此人可能被邪神感染”為由按住了這件事。
    在他們這些信徒內部都將“傳染性夢遊殺人綜合症”稱為“邪神感染”，那是背離了對主神的忠誠，而傾向於皈依邪神的後果。
    作為主神最忠實的仆人，他絕不允許任何可能被邪神意識汙染的人，進入萬物宮殿的中樞，幹擾主神複生的過程，玷汙主神的意識！
    “我已經知道真凶是誰，也知道感染的源頭。你現在抓到的那些人都沒有什麽用，沒一個真正的感染者。”
    孟飛盤坐在床上，冷笑著說。
    “那你說說看，真凶是誰？”
    “要我告訴你，必須滿足我的條件。否則你就等著11區全麵感染最後崩潰吧。”孟飛把雙手墊在腦後靠在床頭。
    “什麽條件！”
    因為壓抑著憤怒，管理者的聲音開始顫抖。作為一個高傲而智慧的神職人員，他最討厭被人拿捏。但孟飛的確捏住了他的軟肋。如果11區因為全麵感染而崩潰，他將沒有任何顏麵和資格繼續侍奉他的“主神”。
    “很簡單，”孟飛的表情趨於溫和，“我隻要你們關於‘夢遊殺人綜合症’和11區所有凶殺案的全部資料。隻要你們不瞞著我，我自然也不會瞞著你們。”
    幾分鍾後，一台筆記本打開放在了孟飛麵前。管理者親自按鍵翻閱，孟飛可以閱讀，但禁止任何操作。
    但孟飛隻不過裝模做樣看過去罷了。他不需要閱讀，隻需要讓管理者認為他讀過就行了。這些信息就是他躺平在被子裏腦連別人的手機破解網絡閱讀過的那些信息。
    “嗯嗯，剛剛滑過去的那一頁。”
    孟飛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管理者按pgup往上翻了幾頁，孟飛又把手指往下晃了晃。
    “過頭了過頭了。”
    “到底是哪一頁！”
    “這裏，這裏。”
    孟飛指著柴庫夫進入11區登記時拍下的，穿著綠色“囚服”的照片，波瀾不驚地說：
    “就是這個人。姓名柴庫夫，北冥人，做過特種兵……他就是真正的凶手，感染的源頭。”
    “開什麽玩笑？這個人兩周前就死了！”
    可惜孟飛看不到管理者麵具之後的表情。但從他顫抖的聲音聽來，表情一定很有趣。
    “他沒有死。今天上午，早飯之後，我在生活區閑逛的時候，還親眼看到了這個人！”
    “這不可能！”
    管理員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我親手做的dna對比實驗。我們發現了他的碎屍。他不可能還活著！”
    “道理很簡單啦，你們怎麽會想不通呢？”
    孟飛忽然覺得這個反複被dna欺騙的家夥有點可憐。
    “就和你今天抓捕的‘感染者’一樣。你們從每個人床上提取dna樣本，然後和凶手遺棄的防護服上留下的頭發做對比來尋找凶手。但這很容易被凶手欺騙。
    “凶手在殺人之前，先準備了一些無關者的頭發。要得到別人的頭發很容易的，去浴室的淋浴間，那裏的下水口常堵塞著一撮一撮的頭發。
    “把防護服和頭盔清理幹淨，然後這些找來的頭發留在頭盔內部丟棄。這樣你們通過頭盔上殘留的dna對比，就會隨機找到一個無關的人，當成感染者關起來。”
    “哼，頭發好弄。但那我想那一公斤多的碎屍是怎麽弄來的？”
    “這也不難。”
    孟飛把目光轉向放在櫃子和書桌之間的縫隙中的許願盒。
    “如果想要整具屍體，許願盒的大小不夠。但是要幾公斤的碎屍還是不成問題的。”
    “向主神祈禱索要碎屍？”
    管理者明顯感覺自己的信仰被嚴重地“拓展”了。他非常理解人性的貪婪。很多人索要金錢，也有人索要金錢都難以買來的心愛之物。但是索要碎屍……他從未這樣想過，也沒有想到有人會這麽幹。哪怕他隻是想一想，都覺得這是對主神的玷汙。
    “我試過向‘造物之主’索要各種奇怪的東西。”
    孟飛嗬嗬一笑。
    “實驗表明，隻要是這個星球上存在的客觀實在之物，而且對這裏生活的人沒有直接危險的物品，比如槍支、彈藥、毒藥、刀具之類，其他都可以獲取，毫無問題。”
    “滿足信眾的一切需求，這是‘主神’的承諾，自然無可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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