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這是我的選擇……”

    露西的話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擊打在封不悔的心間，久久不能停息。

    於此同時，他也意識到，結束的時刻到來了，而這一分鍾，便是最後剩下的，給予他談判的時間，做抉擇的時間。

    “好！”

    半天沒有出聲的封不悔隻說了一個字，但卻是怎麽也蓋不住他心裏無數想要述說的話。

    緩緩轉身麵向廣場中被抽離了時間單位和禁止不動的審判者軍團和華夏古武者。

    “前輩，史密斯將軍，停手吧！”

    封不悔的聲音不大，但是此刻所有人都屏聲凝息，才使得他揚聲的那一刻，聲線響徹在所有人的耳根。

    露西的能力不可謂不強大，哪怕是巫馬彭祖這等境界的強者，都無法拜托露西的控製，時間單位的掌控，幾乎無異於與神共存。

    沒辦法轉頭的巫馬彭祖身軀一震，以肉眼都無法看見的幅度輕輕顫抖。

    史密斯將軍卻是並非身在戰場中央，從而沒有受到控製，但是也同樣驚顫得難以動彈。

    所有人都忍不住側耳傾聽著封不悔說話，顯然他們都知道，這個神秘的男人，才是在場唯一具有絕對話語權的人。

    而他的決定，也同樣代表著這個世界未來的發展趨勢，代表著諸國聯邦和華夏古武者的關係進展。

    “正如前輩所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來這裏的目的，也非常簡單，我僅僅是為了帶走露西……”

    “也便是因為如此，你們的條件和要求，我都不會答應的……”

    “你們也不要想著通過人力的手段強製脅迫我們了，正如你們所見，露西的能力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疇，她幾乎已經和世界共存……”

    “說完這些話，我就要帶她走了，如果你們還有什麽想說的，告訴我……”

    這是此刻封不悔唯一能對巫馬彭祖和史密斯將軍述說的，也是他隻能說的。

    一分鍾的時間非常短，短到封不悔連說完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他話音剛落，便見巫馬彭祖一聲怒吼，終於是擺脫了露西的控製，渾身上下氣勁爆發而出，悍然將周圍數十個審判者軍團的成員震懾而飛，伴隨著一聲聲慘叫，騰空遠去，倒地不起。

    “封不悔！”

    “封先生！”

    巫馬彭祖和史密斯將軍同時開口喊道，見對方都忍不住開口，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對封不悔說些什麽。

    然而，封不悔此時卻是沒有理會他們的呼喊，哪怕連頭都沒有轉動。

    靜靜凝望著露西的麵容，封不悔內心猶如燒滾的油鍋，糾結翻滾不止，沸騰難安。

    “沒有其他方法了，試試吧……”

    露西的耳邊柔聲響起，抬眼便見封不悔雙眸堅定，卻布滿血色，眼眶紅潤。

    “我推測過，你的新陳代謝替換速度已經無法用計數單位估量，也就是說即便在這一刻我奪去了你的生命，你也不會立即死去……”

    “但是，你會非常深刻地感受死亡，眼睜睜地看著新城代謝由快變慢，最後回複正常，直至瀕死狀態……”

    “……”

    還有一些話，封不悔沒有說，那便是如果沒有掌握好露西腦域開發的速度，無論是慢了一步亦或是快了一步，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希望露西孤注一擲來對他付出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的意義。

    “嗯，不用跟我說這麽多，竟然我已經做出了選擇，就把一切都交給你了……”

    隨即，露西小手揮舞，便見遠處戰場的邊緣，一支非常袖珍的銀質匕首騰空而起，遙遙飛向露西的手中。

    玉手輕抬，刀鋒冷厲如雪，所指之處，正是露西的心口，沒有半分猶豫。

    另一隻手悄聲無息地牽起封不悔的大手，一如往常一般，沒有驚起一絲波瀾。

    “我的意識已經逐漸開始脫離我的肉身，還有幾個呼吸的時間，我的腦域開發程度就要達到百分之百了，不悔……”

    封不悔的手被露西牽引向上，緩緩握住露西持刀的左手，悄然用力。

    “是時候了……”

    露西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是讓封不悔再也無法忍受，猛然閉上雙眸，右手被露西死死地鉗製住，身體不受控地將力量集中在右手之上。

    “啊——”

    淒厲的吼聲從封不悔嘴裏迸發而出，逐漸掩蓋了來自露西心口的衣物被刀鋒戳破的輕刺聲。

    “呲……”

    刀尖入體，血流如注，致命的一刀。

    露西悶哼一聲，頓時渾身無力，握住封不悔的手悄然放下，再無聲息，體內的細胞和血流如同失去了核心動力一般，胡亂湧動。

    體表的青筋根根暴起，露西隻覺腦海中的意識逐漸模糊，刹那間，仿佛回到了一晚年之前，地球的表麵布滿了原始的植株，看不見一絲城市化的建築，亦是看不到一個現代的人類。

    充斥眼球的，隻有無邊無際的自然，以及眼前的一隻嬌小猿猴。

    如果封不悔能夠感同身受地看到露西所看到的一幕幕，恐怕此刻已經徹底崩潰。

    因為這正是露西超脫肉身，駕禦時間單位，化身意識形態永存於世的前兆。

    而最後出現的那隻嬌小猿猴，亦正是電影劇情中這個世界文明的開拓者，名為“露西”！

    露西本身並不知道出現這一幕代表著什麽，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心中一直有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不停地在呼喊。

    “就是她！就是她……”

    “她是誰？”

    同樣的，露西的腦海中也不斷地湧現出這個疑問，這個在自己印象中等同於人類祖先的猿猴，為什麽會引起內心的呼喊。

    這是共鳴亦或是某種暗示？

    忍不住好奇的她，漸漸邁開仿佛萬年沒有移動過的腳步，生硬卻又自然。

    那被後人命名為“露西”的猿猴卻是一動不動，靜靜地半蹲在小溪岸邊，一臉茫然懵懂地看著露西的靠近。

    仿佛在她的心中，也有某種暗示或者共鳴。

    使得她們二者，皆是不自覺地伸出手指，朝著對方遙遙指去，這一刻，仿若世界文明自遠古開啟，又仿若未來的一切，都在此刻重新綻放。

    二者指尖的觸碰，即使露西超脫肉身的時刻。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