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城隍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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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許平和李清河都睡在船上,當然,不同的房間。

    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這話看來純屬胡扯……默誦著通玄經的許平,感受著體內真氣的增長,感慨萬千。

    有人寂寞的時候,就想找個人玩玩……感情,而他一寂寞,就想找個鬼拿拿獎勵。

    之前趁著夜色出去,他在附近轉了一圈,一根鬼毛都沒看著。

    不是說逃出來的鬼,有萬巨嗎,都在哪呢?夜深人靜,許平默誦著通玄經,緩緩進入夢鄉。

    “許平,為何掠取本城隍的香火,是何居心。”船外一聲大喝,許平猛地驚醒坐起,隻覺周遭陰風陣陣。

    起身推窗,月光灑落。

    月朗星疏,月光如霜雪鋪地,碼頭上立著一道身影,大紅官袍,白麵黑髯。

    在其身後,站著兩個青麵獠牙的鬼差,手持黝黑鋼叉。

    幾個過路的行人,徑直走過,似是壓根沒有聽見剛才的暴喝,也看不見眼前立著的身影。

    許平微微蹙眉,身如輕燕,神出鬼沒,徑直從船上飄下,神逸靈動。

    再次現出身形時,已在碼頭岸邊,身影忽現忽隱。

    “可是任家鎮的城隍大人?”他細細打量,發現與那日秋生推來的神像相似,是以問道。

    而那位城隍與兩個鬼差,見許平眼有精光,露出這一手,無絲毫真氣外溢,落地無聲,便知是極為厲害的修行人。

    “正是本尊。”

    城隍大人言語間,稍稍緩和:“既是修行人,當知香火得來不易,你為何要奪我香火?”

    城隍屬於陰官,負責這一地區的大小陰間事務,一般是當地德高望重,或是忠烈之士死後,才有機會任職。

    因此,鮮有作惡的城隍。

    對方態度稍稍緩和,許平脾氣卻上來了,冷聲喝問:“呔,既是任家鎮城隍,為何有邪神霍亂人間,殺人無數,你卻不予出手降服。”

    這一波,叫先發製人。

    他這一嗓子,直接把城隍整懵逼了。

    “大膽,竟敢對城隍無禮。”

    兩位鬼差二話不說,手中鋼叉投射而出。

    兩條鋼叉煞氣蒸騰,許平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鋼叉落空。

    霎時,柳木劍綻放出霹靂神雷,將兩名鬼差劈的渾身冒煙。

    周遭的行人,隻覺耳邊一道驚雷,以為還回家收衣服了,紛紛疾步快行,可下一刻,卻並未看到電閃雷鳴,心中詫異。

    鬼差道行淺薄,比起許多強悍的厲鬼,也多有不如,險些便魂飛魄散。

    鬼差與陰差不同,鬼差相當於城隍的私人武裝,而陰差則是記錄在地府,算是正規軍。

    正所謂打狗看主人,小弟被欺負,城隍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後腦勺湧出神光,香火之力傾瀉而出,在空中化作一隻巨手,悍然抓下。

    一塊黑乎乎的令牌,懸空擋在頭頂,令牌上蕩魔真君的威武形象,栩栩如生,香火巨手瞬間消弭空中。

    “蕩魔真君大人。”城隍驚叫一聲,神情驚愕,望著許平的眼神,瞬間恭敬。

    許平負手而立,令牌環空飛舞,帶來莫名的壓力,“我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未曾答複,為何邪神霍亂,你卻置之不理。”

    望著空中的捉鬼令,不似有假,城隍眉頭緊鎖,不敢不答:“本尊上任百年來,一直力求風調雨順,萬民安順,任家鎮何曾有過邪神作祟。”

    許平問道:“百年?”

    “正是。”

    “那你確實不知,那便繞過你。”

    城隍心中有點愣神,不是我先跑來問罪的麽,怎麽現在這場景,好像是被眼前的凡人審判?

    不過有鍾馗的捉鬼令在,城隍還是試探著問:“許平,你為何有真君大人的捉鬼令,嗯……我的香火不知是何緣故,被你借走了?”

    我可不是借,我不還給你,可就不算借哈……許平沉思片刻,沉聲道:“奉真君大人令,降服五通神,是以征調你的香火,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說著,他將令牌抓在手中,無底洞一開,令牌瞬間消失。

    城隍又被他這一手震住了,忙說道:“既然是真君大人的意思,下官之前多有得罪,還請許公子不要介意。”

    “小事。”

    許平隨意擺擺手,心說別在找我要香火就行。

    這許平氣度威嚴,道行頗高,確實不像尋常的修行之人,城隍的態度越發恭敬,道:“許公子,可是真君大人命你前來,主持大局?”

    不是,你太看的起我了……許平沉默了片刻,聽出有大事將至:“發生了什麽事?”

    城隍低頭歎道:“萬鬼逃之夭夭,地府傳令,需在三日盡數捉拿,我與此地的城隍,正在憂愁呢。”

    三日,確實有點棘手。

    許平聽他剛才的話,應該是有所安排,便又問:“難不成,你們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城隍沉吟著點點頭,說:“不如請公子去此地城隍廟,略備香茶,再說與公子聽。”

    也好,先去拜個山頭,萬一以後要借香火用,也抹得開麵。

    許平點了點頭,城隍帶著鬼差,飄身而起,他也施展神出鬼沒,於夜色中掠向城隍廟。

    省城地方大,城隍廟也比類似於任家鎮這種小地方,要大出許多。

    且,基本各地過半的城隍,此時都在省城。

    堪堪接近城隍廟時,眼見身前的城隍鬼差,飄身而去,許平也落了下來。

    黑暗的街道上,空無一人,但卻有百鬼夜行。

    一道道的黑影,被鎖魂鏈連成一條線,在鬼差陰差的驅趕下,向著城隍廟而去。

    有的麵目青紫腫脹,有的脖頸折斷,耷拉著腦袋,還有些滿身血汙的。

    更有那化鬼太久,不複人時麵目的,好似猙獰的怪物模樣。

    隊伍中,偶爾還發出一聲怪叫,聞之使人心驚。

    但卻絲毫未曾影響到省城的住戶,許平能夠察覺到,城隍廟附近,已經被施展了隔絕法陣。

    但有不通修行的凡人闖入,如同遇上鬼打牆一般,繞個半夜,直到天亮雞鳴,鬼魂散去,這才重見天日。

    許平平靜的走在鬼群中,無論是這些厲鬼,還是陰差鬼差,皆是好奇的側目看來。

    即使是別處的城隍,眼見這場景,都不免有些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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