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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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戾(下)
暴力,或者說,破壞力,殺傷力。
獲得暴力,需要擁有物質或是能量,更高的文明等級,便可擁有更多的物質與能量。
就像湮滅物質一樣, 它本身並不具備暴力屬性。
可如果將大量湮滅物質以不穩定的方式激活,它便會成為足以炸毀一整個星係的炸彈,這個時候,它可以被視作為一種武器。
但暴力,不是單純的文明程度。
暴力的下限的確取決於文明的等級,就像原始人隻能用刀劍廝殺,而我們可以製作湮滅炸彈一樣, 我們先天的暴力水準便優於原始人。
暴力的上限,取決於將文明轉換為暴力的效率,以及殺戮的思維。
神機百變裝甲,是為暴力而生的。
武士,是被訓練的殺戮機器。
這一刻,由李修言投擲出的地火長槍耗去了足足1——也就是他幾乎全部的湮滅物質,這些湮滅物質如果以粗陋的方式激活,比如簡單的爆炸什麽的
它們大體上隻能發出一些光一些熱,掀起一點對化神修士來說不大不小的衝擊波
可一旦它們被武器化,被特定的技術賦予特定的目的性:自行星內核中抽取出的高密物質,被光子進一步壓縮,讓其擁有極大的質量與強度、因壓強而進一步攀升的熱量、以及被刻意塑造出的‘鋒銳’的尖端
長1320米,重4500000噸,矛尖溫度20000攝氏度!
被它戳一下,無異於正麵撞上一顆飛馳的流星!
李修言並非真的把它握在手中擲出,而是光子能量場將其約束在了八條手臂之間,那八條手臂,就是能量場的發生裝置——這是虛握。
而所謂的擲,則是通過能量場賦予其一個筆直向前的加速力。
‘投擲’的方向, 也不是魔皇本體。
因為1的能量無法維持能量場太久, 李修言無法真正將它握在手中當做兵刃使用,他隻有一擲之力。
他確定這一槍足夠殺傷化神修士,問題隻在於,能不能擊中。
顯然是擊不中的,因為他沒有多餘的能量賦予其更強的加速度,所以
他將地火長槍擲向了光繭,擲向了曲速引擎。
——你要擋它一下嗎!?
你當然要擋!
如果你不擋,這幾乎耗盡神機百變裝甲全部力量的一槍,不僅將摧毀曲速引擎,摧毀你離開這裏的希望,更有可能觸發已經注入光繭的湮滅物質,發生不穩定激活
參畢星會不會被徹底炸毀李修言不清楚,但爆炸範圍內的所有生命,包括你我,都將灰飛煙滅!
魔皇先前就是這樣騙了燕赤霞,但其實他自己也會被同樣的方式‘騙’。
因為這就是修真蟲族,他們不會為了集體的福祉作出犧牲之舉, 他們看似殘忍冷酷, 但他們並不擅長真正的殺戮!
真正的殺戮是我不在乎什麽未來, 不在乎什麽種群的延續, 當我殺戮時,我隻有殺戮一個目的,隻要能讓你死,我可以拉著連我自己在內的所有人一起下地獄!
真正的殺戮是我連自己都敢殺,我還有什麽怕的!
魔皇一定會去擋這一下!
因為如果他有不擋的勇氣,參畢星根本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這顆星球也不會一萬年來都無人飛渡靈界!
漫天鬼霧湧向了光繭,在繭前築起一道堅實的霧牆。
魔皇的本體,就在那霧牆中央,他幻化出兩隻巨大的霧手,抓向飛射而來的地火之槍!
他抓住了。
他嚐試將地火之槍向上撥,改變它飛行的軌跡。
他成功了。
他偏移了地火之槍的射線,讓其不再會正麵擊中光繭。
但是。
他隻抓住了一瞬間,他隻堪堪改變了那麽一丟丟卻又至關重要的角度。
下一瞬,四百五十萬噸的力量在他手中爆發。
那杆槍穿透霧手,刺中他的胸口,把他整個人都定著擊向地幔空洞的頂端!
這是個天然的巨大空洞,從熔岩之海到空洞的頂端,最高處有數千米之高,所以才能在此修建如此巨大的冶金廠。
如果將這個地幔空洞看作是一方小世界,那麽當地火之槍頂著魔皇砸中‘天花板’的一瞬。
堪稱天塌海炸!
蛛網一般的裂紋自天花板上綿延至視野的盡頭,接著,那種巨大的力量傳導至熔岩之海裏
流動的岩漿瞬間炸向天空,炸向空洞頂端正在坍塌的岩石!
巨大的壓力在一瞬間就徹底改變了整個地幔空洞的地形,它先是像一個被吹脹到極點的氣球般從內部炸開,然後迅速塌陷,整層地殼都壓了下來。
這種力量自下而上,傳導至地表,引發了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以魔國舊都為中心數萬平方公裏的地貌頃刻改變,山巒陷落,河穀隆起,有一束來自地底的烈火破土而出,夾雜著大量岩石與熔漿噴向天際——我們通常將這種現象稱之為火山噴發,但這座火山在一瞬之前,還是平地。
那束黑夜中直入雲霄的烈火,便是地火之槍。
在貫穿地殼之後,約束它的光子能量終於徹底消散,它化作了原本的熔融狀態,在慣性的作用下飛向天空。
而緊接著,地幔空洞爆炸的強大壓力迫使著無數岩漿自它所開辟的‘豎井’湧出地表,已經因為劇烈地震而徹底消失的魔國舊都,迅速被岩漿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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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停止。
李修言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岩石,艱難爬起。
這種巨大的地殼運動不會徹底填平整個空洞,仍舊會留下一些較為小型的空洞,而在爆炸之前,他所處的地方是冶金廠,一萬年前留下的高強度建築是天然的支撐物,撐起了這一小片空間。
岩漿之海沒有了,地麵上,是坍塌下的,大小不一的岩石,和徹底崩壞的冶金廠的建築殘片這裏成為了一片廢墟。
廢墟中,有小股的熔岩流淌,這是唯一的光源,遠離熔岩的地方一片漆黑。
——不,還是有其他光源的。
那便是距離他幾百米的地方,那個已經被掩埋了一半的光繭。
光繭旁,靠著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長著焉支小隊隊長阿方索的臉,他灰頭土臉,他的肚子以下沒有了。
地火之槍將他攔腰截為兩段,他的胸膛急劇起伏,肚子上焦黑的斷口處,正在迅速生長肉芽他在複原。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李修言,看著他拔出寧采臣的短劍,艱難的,一瘸一拐的走向自己。
地火之槍沒有擊殺他,這不奇怪,他再怎麽說也是個仙蟲,一個被迫停留在化神境界的仙蟲。
不管是什麽形式的戰鬥,總得依靠能量支撐,這個能量是真元也好,湮滅物質也罷。
如果比拚能量的總量,隻剩1的神機百變裝甲肯定不如他。
但如果要比拚將能量轉化為暴力的效率你憑什麽認為你比我更暴力?誰還不是在這方宇宙裏,殺出一個未來的?
剩餘湮滅物質:00954
李修言的腳下猛然一軟,差點兒跌倒。
叮!
他將短劍插向地麵,拄著劍,劇烈喘息。
眼前出現了重疊的虛影,這並不是因為大腦疲憊而產生了錯覺,而是神機百變裝甲
一萬年早就過了質保,又在短時間內接連大戰剛才在擲出地火之槍後,李修言的狀態還算完好。
可那樣劇烈的爆炸,再加上爆炸後來的地震與坍塌,李修言是靠裝甲強化活下來的,裝甲為了保護他,受到了部分損壞,再加上能量已經極度見底視覺增強係統快要宕機了。
這種負荷同樣也在影響他自己的身體,如果說魔皇是被截為兩段隻剩一口氣,李修言自己,也已經快撐不住了。
事實上,他的狀態比魔皇更差,因為此處的環境依舊惡劣,溫度至少還有幾百度。
魔皇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緩緩恢複,而李修言,隻會越來越弱,一旦裝甲能量耗盡自動解除,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動手,這裏的環境就會殺死他。
剩餘湮滅物質無法加載任何模組
李修言拄著劍,咬牙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魔皇,而後者
幾乎是同樣艱難的抬起手,手指遙遙指向李修言,有鬼霧在他指尖凝聚,那霧氣旋為一個旋渦,咻的射了過來。
李修言舉劍便刺!
可他還沒刺中,霧氣自己就散了。
魔皇狂噴一口鮮血。
李修言笑了,看來你所剩的真元,也不夠施展任何一個最簡單的法術了吧?
若不是修真也有強化宿主的作用,若不是你的肉身乃化神的肉身,你現在已經被燒死了。
他輕輕揮動手指。
關閉所有痛覺
將所有能量用於感知與身體強度的強化
看來,我們需要來一場最簡單,最原始的,肉與血的交流。
李修言提起劍,猛的撲向魔皇!
那動作就像是原始的大草原上,獅子撲向羚羊。
沒有什麽所謂的身法,沒有什麽招式,更不具備任何美感。
就是全力一劍劈向他的頭顱!
魔皇的下肢已經在生長,可還沒完全長成,他隻能滾動身體,勉強躲避。
李修言一劍又一劍斬下,他就順著光繭的外壁,連連翻滾,但這樣的躲閃,是不可能永遠都能躲開的,幾劍之後,他終於滾動不及,隻能一手抓向劍刃。
李修言有鈍刃砍在樹幹上的觸感,化身修士的肉身強度極大,這柄削鐵如泥的短劍的確切進了血肉,卻斬不開他的手掌。
李修言旋動劍刃,將魔皇的手掌切了一片血肉模糊,然後猛的一拉!
他想把短劍拉出來,但魔皇用指骨牢牢握住了劍刃,動彈不得。
這一拉,幾乎將魔皇的身體拉了起來,李修言看著那張武士的臉,抬起另一隻手就戳向他的眼睛!
即便是修真者的肉身,也是基於宿主原本的肉身強化的,脆弱的眼睛在強化後依舊脆弱。
李修言戳破了他的兩隻眼球,卻沒能把手指繼續戳進去。
強化始終還是有效果的,即便是眼睛,也如此堅韌。
他抬手,再戳,然後再抬手,再戳!
血花四濺!
李修言聽到了哢的一聲脆響。
低頭,原來是魔皇的一隻腳已經長出來,那腳一下子就踹斷了自己的膝蓋。
因為關閉了痛覺,他感覺不到疼。
隻能感覺到身體失去平衡,向一方傾倒。
他將所有力量集中於手指上,全力戳向魔皇的雙眼,但是這一次,魔皇瞪著那雙血肉模糊的眼睛,一口就咬了上來!
他咬住了李修言中間三根手指,然後用力一拉!
李修言和他一起滾落在地,他趁著李修言失去平衡的機會,雙手抓住短劍,用力一掰!
穀蘲
鐺!
劍刃齊柄而斷——這個時候劍反而到了他手裏。
同時因為他抓住了機會,李修言已經被他騎在身下,他抓著斷劍就戳向李修言的眼睛!
我還有,拳頭與牙齒!
他像魔皇先前一樣,用手抓向劍刃。
裝甲附身的武士不是血肉之軀,他們的每一個細胞都被金屬化,他們甚至,不會流血。
但這一劍還是切掉了他整個手掌,因為無法加載任何模組,肉身強度比不過修真者。
可足夠了,他改變了劍刃的軌跡,沒有讓他刺進大腦,而是刺入肩膀。
他拉動魔皇嘴裏的手,同時轉動身體——肩膀裏的劍刃反而成為了撬棍,撬動了魔皇的身體。
他又一次將魔皇掀翻在地。
他扯斷手指,死死將魔皇握劍的手摁在地上,然後一口咬向了他的咽喉。
鋼牙撕開了喉嚨,血噴在了他臉上。
他死死的咬著喉嚨,就像是給羚羊放血的獅子,但這裏並不是修真者的要害,魔皇一把將李修言的頭連同自己咽部的大片血肉推開。
重心再次變更,他差點兒又一次把李修言摁在身下,可後者像是根藤蔓,牢牢纏住他。
兩人在地上,以爭奪那柄短劍為核心,翻滾扭打。
可這般血腥的廝鬥,卻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
沒有慘叫。
沒有怒吼。
為殺戮而生的戰士不必用叫聲宣泄自己的痛楚,也不需要靠怒吼震懾敵人鼓舞自己。
保持冷漠與理智。
用理性駕馭獸性,將自己所能控製的一切事物,不管是武器也好,拳腳也罷,化作殺戮的利器。
沒有憐憫,沒有畏懼,沒有猶豫,不計代價,不計後果,隻為將死亡播撒給仇敵。
魔皇長出了另一隻腳。
四肢健全的他漸漸壓過了李修言,而且他的真元似乎也開始恢複了,有霧氣在他身周凝聚。
他一腳踩住李修言無手的斷臂,抄起斷劍砍向他的頭顱。
李修言矮頭,然後掰斷那隻手的小臂,將尖銳的斷骨戳向魔皇握劍的肘關節。
哢嚓一聲,關節扭曲了。
斷劍掉下,卻沒有墜地。
李修言用僅剩的兩根手指接住了它,然後全力刺向魔皇的小腹。
嗤!
腹部破了。
他看到了那個位於腹中央的,已經完全成形的,醜陋蟲子。
他一口咬住蟲子,死死的咬住!
魔皇強健的轟然倒下,他開始掙紮,劇烈的掙紮,他又一次搶過斷劍,瘋狂的朝李修言的身上砍去。
沒有一滴血液,卻有無數飛起的肉身組織。
李修言的身體被砍得一片模糊。
然後,他咬死了元嬰。
剩餘湮滅物質:00093
李修言躺在地上,大口呼吸著灼熱的空氣,魔皇的血浸透了他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修真者到煉虛之後,肉身的構造會發生質的變化,那個時候他們的外表隻是一種形態,是不是人形都無所謂,弱點也隻剩下體內元神。
但是顯然,這個被摧毀肉身然後奪舍重生的仙蟲,隻有化神,他還保留著人類肉身的部分弱點。
剩下的湮滅物質,恐怕不足以支撐我離開了,如果我死了,失去這一段記憶,我會不記得自己曾獲得神機百變裝甲。
所以即便我成功殺死了魔皇
李修言無奈苦笑。
我還是留不住它啊。
他從血泊中爬起,在魔皇的屍體上找到星辰密鑰,他隨身攜帶的這枚,一定就是中控密鑰了。
他看向光繭。
殺死魔皇之後,摧不摧毀曲速引擎都已沒有了關係。
本來即便摧毀曲速引擎,魔皇也可以再造,隻不過時間要很久,說不定還需要一萬年。
真正一勞永逸的方法,在阿方索的留言密文裏寫了。
格式化焉支號的中控係統——至於當年武士為什麽不自己這麽做,誰能想到,修真者會利用我們的技術與設備,會以完全無法解釋的方式,造出曲速引擎,提取湮滅物質?
李修言揮動僅剩的兩根手指,啟動密鑰。
他無法返回焉支號了,但先前魔皇給焉支號供給了能源,如果還有能量儲備,手握中控密鑰,可以遠程操縱。
他點開操縱界麵
設備登錄中
登錄人:李修言(編號:虹雨109541129-9596)
權限認證中
認證通過
星辰密鑰已解鎖
他停了下來。
等等
已解鎖
他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慌感。
他順手點開密鑰的設備信息。
該設備屬於:山-225103
山-225103是燕赤霞這一支天人後裔,這枚中控密鑰本該是屬於燕赤霞的,對,李修言先前的猜想沒錯,每一枚密鑰都是和裝甲一同傳承的,但是
這一刻他猛然想起了燕赤霞說過的,他這一支傳承差點兒斷絕的事情。
百年前魔皇失蹤,魔國內訌,人類諸國發起攻擊,燕赤霞的前輩參與了那場戰爭當燕赤霞的父親趕到時,先代天人後裔已經死了。
所以燕赤霞和他的父親不是正常傳承,他們隻得到了神機百變裝甲,卻沒有得到真正的‘傳承’。
所以他們不知道星辰密鑰的事情?——星辰密鑰就是在魔國舊都遺失的,它被誰得到了?
被魔皇。
可當時魔皇已經失蹤
恐慌感湧上心頭,李修言終於意識到,自己恐怕上當了。
要讓焉支號飛起來,不僅需要曲速引擎和湮滅物質,也需要中控係統的控製權,他一直默認,星辰密鑰在魔皇手裏,一直默認,他已經有了控製權。
可如果這枚密鑰是從燕赤霞的先輩手中奪來的,那麽不難想象。
魔皇一直在搜集密鑰,就是因為他缺控製權,而從先前那幾個修真者的記憶中可以得知,他失蹤的時間,是隻差一枚密鑰的時候,隻差他真正需要的,這枚中控密鑰的時候。
所以他必須失蹤,因為傳承這枚中控密鑰的天人後裔,知道的東西一定比別的天人後裔多一些,如果魔皇不失蹤,魔國不內訌,他會永遠躲著魔皇。
他是靠失蹤把那人引了出來!
而在他得到這枚密鑰之後
見鬼!
我解鎖了它!
這東西隻有聯合人類的高級權限能解鎖,這顆星球上就不存在聯合人類,更不存在高級權限,所以據此推測
求救信號,根本不是武士發出去的!
李修言立馬揮動手指,他要鎖上密鑰——不,其實這根本沒用,隻要他還在這裏,即便鎖上密鑰
啪!——
一聲槍響。
李修言最後的兩根手指也斷了。
他其實不是必須用手指操縱係統,可當槍響的一瞬他已經明白了,做什麽都沒用了。
幾十米外,提著腦缸的‘李修言’正看著他。
那是不知道幾號克隆體,他的眼球,是純黑的。
既然他站在這裏,既然他提著腦缸
其實自從來到魔國舊都之後,很多事情就不對勁,過於巧合了。
比如為什麽剛剛來到這裏,禁製就要破了。
比如為什麽我剛讀到日誌,向下的通道就開啟了。
比如為什麽通道剛開啟,藍就檢測到了求救信號,必須趕往星球的另一端。
甚至直到這一刻好好想想,燕赤霞剛遇上魔皇時,魔皇隻殺了兩個元嬰修士,對他不管不顧馬上趕去給曲速引擎充能。
甚至是,我能剛好拚盡全力,有驚無險殺死魔皇
一件事接著一件事,似乎隻要我剛剛發現了什麽,馬上就會有新的問題等著我去探究,我就這般被一隻無形的手推著向前,無暇停下來細想,直到最後一刻
人在大戰之後,九死一生,終於得見曙光時,是最容易放鬆警惕的,剛才我腦子裏的確隻有格式化中控係統這麽一件事,沒有想別的。
一股鬼霧吹來,光繭緩緩打開。
那裏麵根本沒有曲速引擎,浮空圓台上,盤坐著另一個魔皇,另一個,長著阿方索的臉的人。
李修言終於明白了,上麵的那個仙祖法蛻前的武士密文根本不是武士寫的,而是仙蟲寫的,這事其實是最不合理的。
因為如果仙蟲自阿方索的體內重生,他一定有阿方索的記憶,他肯定認識武士密文,他怎麽會讓阿方索留下那種信息?
這其實隻要能停下來想想就知道的。
但我完全沒有想到。
他演得太像了,他甚至真的拿著燃料棒往一個空殼裏填,讓我以為再慢一步,焉支號就能啟動了!
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殺的,不過是一個化身。
仙蟲看著李修言,他仍舊一臉冷漠麵無表情,但這一次,他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說
“一群剛剛抬頭望天的兩腳蟲子,也配自詡文明?”
他竟然,嘲笑我們是蟲子?
這是李修言腦子裏最後一個念頭,因為下一刻,身後的克隆體開槍打爆了他的頭。
(三合一章節,6k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