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 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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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經濟發展起來了,錄音設備也能買了,但老人似乎形成了習慣,每次都聽著站台的廣播,雖然每次都需要等待一月甚至更久,但老人還是風雨無阻地每天都來,後來站長被老人的深情感觸, 所以才給了她檢票員的職位。”
說著,青年深深歎了口氣,小聲嘀咕道。
“我其實真搞不懂,她那老伴到底有多好,才能讓一個還在二十幾,正值青春年華時間裏的姑娘, 把時間全都留給了他。”
雖然青年的語氣滿是不解,但言銘卻能捕捉到青年那話語中的一絲羨慕。
言銘沒有回答青年的疑惑,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對於老婦的行為,言銘雖然為老婦覺得不值,但也明白,他畢竟不是老婦,他無法體會老婦那種深厚而沉重的情感,對於別人來說是蠢不值的事情,也許對於老婦來說,才是最為珍貴的。
人來到這個世界上,能找到自己甘願付出一生而去做到執念,本身就不是能被世俗所評判的。
連自己一生春光都不在乎的人,又怎會因為他人的言語,而改變她為之堅守的執念呢。
執念之所以是執念,是有它存在的理由的。
思索著,言銘忍不住想到了阿桔,這個同樣擁有執念的人,為了得到力量不擇手段,他錯了嗎,言銘不想知道, 也沒有資格評判。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什麽是單單對錯二字可以詮釋的,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立場,不同的三觀,對於同一件事的看法,都會產生不同的想法觀念。
也正是這樣複雜的情感,才塑造了人,而人,本就是複雜的情緒集合體。
言銘想,若是有一天,他也能找到自己付出一切,都甘願為之堅持的事情,他是否才會真正的敢說,自己活過一世,不在意世俗的洪流,單純的為了自己的執念而活著。
這並不是個人主義,就像為了全人類奉獻自我,是那人所為之堅持的執念一樣, 為自己所願而活,也同樣,是一個人確認了自己甘願付出一切,也不悔的堅持。
他們並沒有貴賤之分,有的,隻是大框架下的約束罷了...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轟隆隆的鳴笛之聲,將言銘的思緒拉了回來。
順著聲音望去,便見一列列車緩慢地朝著火車站駛來,而隨著車子的接近,一股熱浪撲麵而來,當列車停穩後,便聽到一道提示音響起。
“列車已到站,願您一路平安。”
這道聲音充滿磁性,可能因為錄音設備老舊的緣故,導致聲音之中有著些許顆粒感,配合著留聲機專屬的音調,隻是一聽,便有種讓人重回多年前那個年代的既視感。
“到了啊...”
見此,言銘有些意味深長的說了句,轉眸看向老婦,便見此時老婦抓緊杯子的手鬆了鬆,那布滿皺紋的嘴角,微微拉扯,閃著微光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停靠著的列車。
“這一次,等了有三個月吧。”
青年的話略帶感歎的傳入言銘耳中。
看著這一幕,言銘沉默不語,稍微停住一會,便收回了視線,告別青年後,抬腳往列車內走去。
坐在座位上,身體微微後仰,靠在柔軟的軟墊上,言銘的目光掃了眼空蕩蕩的車廂,稍微停頓後,言銘便把索羅亞抱在懷中,閉上雙眸小眯著。
索羅亞也是乖巧,躺在言銘的懷中,一動不動,時不時發出呼嚕聲,似是在熟睡一般,幻化成皮卡丘的尾巴一甩一甩的,很是有趣。
那雙不安分的耳朵也時而聳動,勾的言銘心中癢癢的。
不多時,列車緩緩啟動,頭頂的空調之中冒著溫熱的暖風,吹在人身上,很是愜意。
看到車子漸漸遠去,站台上青年和老婦對視一眼,相繼無言,相互攙扶著站起身,朝著不遠處走去。
行駛不久,言銘睜開雙眸,透過車窗看向外麵茫茫一片的大雪,
一雙淡金色的雙眼微微眯起,臉上神色淡漠。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雪山上,看著那即使隔著玻璃窗,也能感受到的寒冷,腦海中,不由浮現了老婦在站台上的模樣,那樣堅定不移的樣子,讓言銘的心中,有著一絲波瀾湧動。
不知為何,言銘心中突然有些羨慕,不是因為老人和她老伴的愛情,隻是羨慕這種單純不含其他的情感罷了。
磨搓著懷中索羅亞的毛發,感受到它舒適的觸感,言銘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原本有些煩躁的心緒舒緩一些。
“但身在世間,堅持本心,又談何容易....”
輕輕低喃,聲音之中,蘊含了無比複雜的情緒。
堅持本心很容易嗎?也許現在是這樣的,但誰有能保證未來的你一定不會改變?
這其中的變故,從來不是人力可以預測的,也正是因此,執著的本心,是多麽珍貴。
車廂裏麵很安靜,隻有車輪滾滾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廂裏麵,顯得尤為刺耳,讓人心煩意亂。
言銘的目光落在窗戶上,看著窗外的白雪,以及一閃而逝的一些出沒在雪地的野生精靈,陷入了沉思當中,不知過了多久,言銘突然又伸手摸了摸索羅亞的毛發。
“索羅亞,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慶幸,遇到了你們,否則,你這輩子,恐怕也不會明白我心中想要堅持的,是什麽。”
言銘的話音落下,索羅亞也跟著蹭了蹭言銘的手掌,一副很是喜歡的模樣。
言銘輕輕摸著索羅亞,目光悠遠而綿長。
“如果我是一個人,或者是沒有你們陪在身邊,那麽,我也許真的會迷失在茫茫人海當中,找不到屬於我的路,最終沉淪黑暗變得不堪吧。”
看著言銘臉上浮現的落寞之色,索羅亞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用爪子抓住言銘的衣襟,蹭了蹭,像是在安慰著言銘,讓他不要難過一般。
察覺到索羅亞的動作,言銘嘴角露出一絲淺笑,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索羅亞的腦袋。
“我知道,索羅亞,我知道的,好在我已經明白了。”
銘,別擔心,有我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