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彤望著劉若若離開的方向，小聲的說道，“她沒有死。”院長奶奶怎麽會死呢？她不會死的，一定是劉若若沒有弄清楚，這樣想著方彤又笑了起來。

    劉若若離開不久後，司俊墨拿著兩根冰激淩回來了，方彤歡呼的把其中一根冰激淩接過來，撕開包裝，咬了一口，牙齒與冰涼的雪糕一接觸有種麻木的感覺，屬於草莓味奶香的美好滋味一下子在她的口中彌漫開，一下子喚醒了方彤藏在心底的記憶力。

    在她很小的時候，每到夏天，她除了跟所有愛美的女孩子盼望著穿上好看的裙子之外，就是希望每天可以吃一根兩毛錢的雪糕，如果偶爾能吃一次五毛的雪糕那就是世界上最美好不過的事情了。

    方彤越吃越慢，時間稍長，粉色的冰激淩就開始融化了，像是眼淚一樣一滴滴的落下，把她整隻手都弄得黏-膩膩的。

    司俊墨看著融化的冰淇淋，疑惑的問道，“彤彤，你怎麽不吃了？”

    “我吃。”方彤撕開包裝，大口的咬下，口中的冰激淩還沒有咽下去的時候又咬了一口。

    司俊墨從方彤的手中拿走冰激淩，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看到她清秀的臉龐上早已被淚水所肆虐，“別哭。”司俊墨掏出手帕，幫她擦掉嘴邊沾道冰激淩，然後十分固執一遍遍的幫她擦著淚水。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方彤一遍遍的說著，小手緊緊的抓著司俊墨的衣袖，手指因為太過的用力，指節出泛著蒼白的顏色，如同抓著最後一根浮木一般。

    司俊墨抿了抿唇，輕聲說道，“我知道。”她的眼淚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小刀一般射進他的心髒，疼痛讓他瞬間無法呼吸，他伸手把方彤擁進懷裏，輕輕的她的背，“哭吧。”

    方彤沒有哭，就連眼淚都漸漸的收住了，她待在司俊墨的懷裏一動不動，許久後，她才開口，聲音沙啞異常，“我要去見她。”

    “好。我帶你去。”司俊墨艱難的點點頭，從未有一刻，他覺得與她之間的距離這麽遠，原來世界上真的存在咫尺天涯！

    暖色的燈光，刷成淺綠色的牆壁，收拾的幹淨整齊的空間，組成一個如同家一般的溫馨的地方。

    方彤推開房門一步步走了進來，院長躺在床上，差不多全部變白的發絲有些散亂的披在枕頭上，布滿皺紋的麵容十分的安詳，蒼白的嘴唇彎起一個弧度，像是正在沉浸在一個美好的夢裏。

    方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握住院長放在身邊的手，她的手冰涼的沒有絲毫的溫度，還開始變得僵硬，方彤像是沒有察覺絲毫一樣把自己的臉龐貼到她的手上，滔滔不絕的跟著院長奶奶講述她今天去遊樂園玩耍的快樂。

    司俊墨站在門外，沒有進去，他隔著門上的玻璃窗，望著方彤時而大笑，時而手舞足蹈，時而嬌憨的樣子，心一點點的下沉，她應該要哭的，為什麽她不哭？

    站在司俊墨旁邊的沈清雖然知道現在這個時刻他最好有多遠躲多遠，可是有些事延遲不得，所以他隻得硬著頭皮道，“司總，該為死者梳妝打扮了。”原本像這樣的小事根本輪不到他來費心，可是這次過世的人情況是在太特殊了。

    司俊墨聞言，側過頭看著沈清，挑起眉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沈清道，“再過幾個小時死者的身體將會完全僵硬，那時就不好換新衣服了。”

    司俊墨點點頭，“你去準備吧。”

    沈清很快的就把等候多時的女入殮師找來，司俊墨推門進去，他走到床邊拉起方彤，方彤茫然的看著他，“你幹嘛啊。”

    “給院長換衣服吧。”

    方彤搖搖頭，司俊墨剛想在說話，方彤就直接開口了，“我自己來。”

    “彤彤……”司俊墨並不讚同，雖然很多老人過世後，都是子女親手幫老人換最後一次衣服的，可是他不認為方彤現在能勝任這項工作。

    “我自己來。”方彤說的堅定，神情執拗，不容拒絕。

    司俊墨見狀隻得點頭答應。

    “你出去吧。”方彤道，她知道以院長奶奶的性格一定不願意讓外人看到她的身體的。

    “好。我就在門外，如果你有事的話可以大聲的叫我。”司俊墨見到方彤點頭，才招呼著沈清離開。

    入殮師捧著沈清提前準備好的壽衣，走到方彤的身前，衝著她點點頭，示意方彤可以開始了。

    方彤彎下腰，慢慢的解開院長穿在身上的醫院特質病服的扣子，隱藏在衣服後麵瘦骨嶙峋的身體，她並沒有立刻給院長換衣服而是先去浴室裏接了一盆溫水放在床邊的桌子上。方彤把幹淨的毛巾浸到水裏，然後擰的半幹，用溫熱的毛巾仔細的拭擦院長的身體。

    毛巾從十分明顯的肋骨處擦過，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院長有多麽的孱弱，而她之前都沒有發現，原本在記憶力，那個健壯、風趣的院長奶奶已經變瘦了，變老了，甚至連健康都不在了。

    洗臉，洗頭發，洗澡，每一個指甲縫裏都清洗的十分幹淨……

    等方彤幫院長清理幹淨後，她就在入殮師的幫助下一件件的為院長穿上新衣服，她伸手理平最後的一道褶皺，心中的自責幾乎要把她湮滅，平日裏她總自以為把院長奶奶照顧的很好，可是她此生穿的最後一講衣服都不是她親手買的。

    一個外人竟然比她都要考慮的周到。

    入殮師看出方彤情緒激動，不由開口說道，“小姐，你休息下吧，化妝部分，我自己來就好了。”作為一個資深的入殮師她自然是十分的明白死者的情緒。

    方彤搖搖頭，拒絕入殮師的好意，她揭下入殮師剛剛在她幫院長洗完臉後敷上的麵膜，開始化妝，由於方彤自己很少化妝，所以她的動作不是很熟練，不過卻十分的認真。

    修眉、上粉底、擦粉餅、塗口紅、上腮紅、畫眉、畫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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