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寧羽接到了蔣瓛的傳話，讓他做好準備，去看看北征的大軍。

    “啊？不是說三天後抵達嗎，怎麽提前了？”寧羽好奇地問道。

    “......”蔣瓛總不能告訴他，你爺爺想讓你看看真正的出征大軍，所以讓你去江北大軍駐地。

    “好，知道了。就沒見過你這種跟班。”寧羽看著蔣瓛不滿地說道。

    蔣瓛聽完寧羽的話，差點沒趴地上。

    整個大明朝，把他當成朱元璋跟班的人比比皆是，可是敢當麵用這種不滿的語氣說的，就隻有寧羽這麽一個！

    “黃老爺在外邊等著呢，你要不要去！”蔣瓛賭氣地說道。

    “當然去了。”寧羽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他找來嫣然吩咐一聲，提著一個包袱跟著蔣瓛出門了。

    “我說老蔣，不是我說你，你這樣的脾氣真不適合做跟班，要不我跟老爺子說，找個機會讓你做做官吧。”

    “......”

    蔣瓛就這樣，在寧羽的魔音轟炸中，艱難地帶著寧羽來到朱元璋的馬車跟前。

    “老爺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老蔣這種性格做跟班多沒意思，你找個機會讓他去軍中效力吧，他這個性格當官是害了他，倒是在軍隊能發揮出他的能力。”

    進到馬車，寧羽果然‘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這讓跟在馬車後邊的蔣瓛有種打人的衝動。

    “他本來就是軍隊出來的。”

    “怪不得，要不我給他找個差事，然後給你找個機靈點的跟班。”

    ......

    兩人來到江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而此時江邊已經被軍隊戒嚴了，如果不是蔣瓛拿著腰牌開路，他們根本沒法接近，這些坐在馬車上的寧羽當然不知道。

    來到江邊，選擇了一處不高的小山，站在上麵，正好能將正在渡江的北征大軍盡收眼底。

    此時的軍隊，正在有序地渡江，一條條渡船將軍隊從江北擺渡過來，他們下船之後，就迅速整理隊形，然後按照次序向著自己的駐地開拔。

    江邊現在已經有了五六個方陣，他們整齊地站在那裏仿佛一個個雕塑一般，一股肅殺之氣讓寧羽覺得熱血澎湃。

    朱元璋寧羽的變化都看在眼裏，滿意地點點頭，沒錯，這種激動不是裝出來的，是真心！

    “好男兒！”寧羽忍不住讚歎道。

    “可是朝中有人說武人強，國必亂。”

    “放屁！說這種話的人就該拉出去槍，不，就該讓他們自己去邊疆看看。

    省的一個兩個，覺得自己讀了兩本書，就天下大勢盡在掌握了。

    讓他們看看邊疆的淒苦，看看將士的浴血，省的他們總覺的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隻有他們文人能表達出來。

    讓他們看看，他們能吟詩作對，安享太平，不是因為他們的揮斥方遒，而是這些大明男兒在邊疆的浴血廝殺。

    不過話說回來了，咱們這位皇帝不是挺愛動刀子的嗎，怎麽有這種混賬言論，他沒動手殺呢？”寧羽嘴上沒停，眼睛卻始終盯著前方的大軍。

    朱元璋一陣氣苦，不過他知道，現在的寧羽情緒已經上來了，說的這些話完全是沒有過腦子。

    “皇帝也想啊，可是治理國家還需要他們。”朱元璋小聲地說道。

    “話是這麽說，可是讓一群隻知道坐而論道的人討論軍隊，自然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他們有沒喲親身經曆戰火，自然覺得將士們不是很苦。

    要我說，朝廷當初設立五軍都督府就是這個意思，隻有讓真正的軍人去管理軍隊，才能發揮軍隊最大能力，反而是那些文官，管理一下軍隊的後勤就可以了。”

    “你這個言論似乎有點危險。”朱元璋提醒道。

    他擔心寧羽會變成一個隻知道武事的人，如果這樣的話，他還真不放心把大明江山交給他。

    “我說的自然是在軍隊這件事上，其他的當然還是要交給文官，不然大明會亂套的，您能不能別說話，我這正激動呢。”寧羽語無倫次地說道。

    朱元璋一陣無語，然後乖乖地閉嘴了。

    可是這讓一旁的蔣瓛對寧羽有了一個全新的看法。

    他現在雖然是錦衣衛大都督，已經不能算是純粹的武人了，但是像朱元璋說道，他也是武將出身，自然和軍隊有著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而他也知道，朝中很多人，尤其那些文官，對武將的看法極其鄙夷，認為他們隻知道掄刀子砍人，對國家沒有半點用處！

    這種言論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在少數。

    隻不過越是高官，說話自然越隱晦，他們雖然不會這麽明目張膽地說，但是一些隱晦的說法，甚至暗中使些小手段也是在所難免的。

    就連那位有可能登上儲位的皇孫朱允炆，也深受影響，對武人的看法很不以為然。

    這一刻，蔣瓛萬年不變的心裏，甚至已經閃過讓寧登上儲位的想法。

    當然，這隻是蔣瓛內心一個小小的想法，隻是一閃而過。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材。

    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玉關。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將軍營外月輪高，獵獵西風吹戰袍。觱篥無聲河漢轉，露華霜氣滿弓刀。”

    看著眼前的大軍，寧羽竟然連作三首，雖然聽得一旁的朱元璋和蔣瓛都有點熱血澎湃了。

    確實，隻有真心之人，隻有身臨其境，才能作出這種讓詩詞一竅不通的蔣瓛都熱血澎湃的詩詞。

    “你想要躍馬疆場！”朱元璋趁熱打鐵地問道。

    “是啊！”寧羽看著眼前的軍隊下意識地說道。

    “不對，老爺子，你別忽悠我，我可不想做什麽大英雄，我的目標就是做個富家翁，混吃等死，最好能找機會出趟海。我跟你說啊，大海之上”

    “這麽大歲數了，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麽大火氣，力氣還挺大，看樣子短時間內是先死不了了。

    不過，要是真有機會做一回大將軍，想來感覺一定也非常不錯。”寧羽回到家，一邊泡著腳，一邊嘟囔道。

    這一夜，寧羽夢見自己身披鎧甲，帶著千軍萬馬浴血廝殺。

    這一夜，蔣瓛將寧羽那句‘要是真有機會做一回大將軍，想來感覺一定也非常不錯。’稟報來了朱元璋，至於前邊的，蔣瓛仿佛沒記住一樣。

    這一夜，朱元璋知道，自己的這個孫子心動了。

    這一夜，藍玉看著遠處的應天城，不知道那個外甥孫如何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