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距離南綿畢業已經是兩年後。

    最終南綿還是選擇露在鬆堂仁，雖然她的老師都覺得她在那有點埋沒人才，可她卻覺得她的選擇是對的。

    鬆堂仁的工作讓她每天都覺得很充實，開心，學到很多在學校裏不會教的人生道理。

    也看過不少生與死的離別。

    起初她麵對死亡時心態還是會有些崩。

    顧楨看在眼裏心疼，就帶她到處散心。

    加上她其實是個比較通透的人，很快就跨過這個坎了。

    久而久之，也就能看淡一些生死。

    現在，南綿跟龐小虹一塊努力工作，爭取能讓經過她們手的每一位臨終者都少點遺憾。

    當然也會有讓人唏噓的病人。

    比如黃奶奶。

    這位麵冷心熱，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太太，最後還是扛不住病痛的折磨，溘然長逝。

    作為南綿第一個關懷者，黃奶奶的離世還是讓她備受打擊。

    但她還是強忍住傷心難過，跟許爺爺一塊操辦黃奶奶的後事。

    隻是許爺爺傷心過度，根本就沒有心思跟精力理會，所以大部分的事情還是南綿來弄。

    看著她這麽辛苦，顧楨也想替她分擔下。

    “你也要注意休息，別把自己累垮了。”顧楨按摩著南綿的肩膀勸說。

    “我沒事，反正沒幾天的。”南綿有氣無力靠在他身上。

    顧楨順勢摟著她的細腰，一起抬頭看著星空。

    明天就是黃奶奶的出殯儀式了。

    南綿不免感傷，“你說人好好的，說走就走，把最痛苦的留下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這是大自然規律我們沒有辦法改變。”顧楨輕聲道。

    南綿深深歎氣，“顧先生，以後我們老了，我寧願你比我先走，那些折磨痛苦就讓我來承擔。”

    “傻丫頭，我們還年輕，說這些為時過早。”顧楨溫柔撫摸她的頭發。

    南綿沉默以對。

    她其實想說人生無常，但又覺得不合適，怕顧楨多想了。

    第二天。

    南綿早早來到殯儀館的靈堂，發現許爺爺已經在了。

    “您昨晚是不是沒回去？”她快步走過去。

    許爺爺看她一眼，點點頭。

    “想再多陪她一會。”許爺爺看著躺在鮮花裏的黃奶奶露出笑容，“她最討厭安靜的了，喜歡熱鬧。要是一個人在這，她會不高興的。”

    南綿不敢開口，把頭扭到一邊將眼淚擦掉。

    “我去讓人給您帶點吃的過來。”南綿恢複了些後便掏出手機。

    許爺爺拒絕，“不必了，我也沒胃口。”

    “不行，這一天下來很多事情的，您不吃東西怎麽撐得住。萬一您有個什麽，那黃奶奶會罵死我。您也不想讓黃奶奶走得不安心吧。”南綿努力勸說。

    許爺爺這才點頭了。

    她打完電話回來，就得忙活起來。

    不一會來吊唁的人便來了。

    她得招待這些人。

    讓她沒想到的是來的人還不少。

    許爺爺基本沒離開過黃奶奶的棺槨，別人跟他說話，他也不搭理，直勾勾盯著黃奶奶看。

    “綿綿，許爺爺這樣沒問題嗎？”龐小虹拜完黃奶奶就跑來跟南綿說話。

    “不知道，我勸他也不聽。就由他吧，不然還能怎麽辦？”南綿難受歎氣。

    “是啊，他們年輕的時候錯過，到年老了好不容易重新相遇，可是沒過多少好日子就有人先走，這換做是我絕對直接崩潰了。”龐小虹說著眼圈都紅了。

    “你別太激動，注意肚子裏的孩子。”南綿擔心看向龐小虹的肚子。

    龐小虹懷孕已經三個月了。

    誰都沒想到，最想當爹的會是駱亦塵。

    “我沒事。”龐小虹擦幹眼淚，“我留下來看看能不能幫忙？”

    “可以嗎？”南綿疑惑看向她的肚子。

    “我注意點就是。”龐小虹眼神堅定。

    南綿知道勸不動她，便隻好由著她了。

    儀式結束。

    黃奶奶已經化作一壇骨灰。

    許爺爺抱著骨灰放到佛塔上，久久不願意離開。

    但也不可能一直在這呆著。

    南綿幾人好說歹說才把許爺爺帶走。

    隻是那天以後，許爺爺就成了那裏的常客。

    最後他還幹脆在那找了個掃地的活。

    夜晚。

    忙碌一天的南綿累了，很快趴在顧楨胸口睡著。

    可她睡得不是很安慰。

    她在做夢。

    夢裏是白茫茫的一片。

    “有人嗎？”

    她一開口便隻有自己的回音，聽著還嚇人的。

    “綿綿。”

    突然出現熟悉的聲音。

    南綿扭頭一看。

    “奶奶！”

    她驚喜異常。

    “您還好嗎？”

    她激動撲過來，與黃奶奶緊緊擁抱在一起。

    黃奶奶笑得慈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很好，就是不放心你許爺爺，所以特意把你叫到這裏來，拜托你以後多照顧他一下。”

    “可是許爺爺太難過了，我說什麽他都不聽。”南綿紅著眼眶說道。

    “他能想通的，等這段時間過去就好。”黃奶奶說道。

    “那您接下來要去哪裏？投胎嗎？”

    “不，我要等一下你許爺爺。回頭你記得告訴他，不要做傻事，不然我跟他可沒有辦法再一塊轉世咯。”

    黃奶奶說完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拉走。

    南綿驚恐大叫，還往前追去。

    “回去吧，孩子。”黃奶奶慈愛朝她揮揮手，“好好過日子，還有謝謝你，讓我這輩子都沒有遺憾了。”

    “奶奶！”

    南綿大喊一聲。

    “寶貝。”

    顧楨被她驚醒，看她閉著眼睛很痛苦流眼淚，連忙拍了拍她。

    南綿猛地睜眼，眼神有些空洞注視著天花板。

    “做噩夢了？”

    “沒有。”南綿緩了緩神，“我見到黃奶奶了，她說她很好，還讓我好好照顧許爺爺。”

    “好，我們一起照顧。”顧楨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南綿嗯一聲。

    回想剛才那個夢是如此真實。

    心想莫非每一個被我送走的人都能到夢裏見我最後一麵嗎？

    第二天，南綿醒來就去找許爺爺，把那個夢也告訴他。

    許爺爺聽完哭了。

    南綿沒勸，覺得這樣還可以讓他發泄一下。

    等許爺爺哭完，他眼神卻是沒那麽悲傷。

    他甚至還提出肚子餓要吃飯。

    南綿聽到非常高興，立即就帶著許爺爺下館子。<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