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剛剛暗下來，濃霧層層彌漫漾開，熏染出一個平靜祥和的夜，白霧在輕柔月光和路燈的照耀下，便染成了金色。

    月光下，樹葉兒“簌簌”作響，仿佛在彈奏著一首《月光曲》，婉約而淒美，悠深而美妙，那跳動的音符仿佛是從朦朧的月色中躍出來的，令人陶醉。

    剛剛從房間走出來的張清風卻充滿了無奈和惆悵！他獨自慢慢走到院落中央，仰頭望著頭頂的月，一副諾有所思的樣子……

    怎麽？有事情？

    張清風突然一陣驚，原來不知什麽時候，不夜已經站到他的身後來了。

    你怎麽來了？

    來了好一會了，隻不過是你心不在焉，才沒有注意到我，不過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作為一個江湖刀客，你卻少了刀客該有的那份警惕。

    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沒事，回房間早點睡吧。

    隻見不夜飛身一躍，跳到了那房屋頂上。

    睡不著的話也不用勉強，此處有酒，不如來飲一杯？

    張清風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轉身一躍，來到了不夜身旁。在這屋頂上果然放著一壇酒。

    酒壇剛剛開封，酒香飄襲而出，彌漫在整片月色當中。張清風提起酒壇直接大喝了一口，喝的是一個豪爽。

    待張清風放下酒壇後，不夜也是端起酒壇大喝一口。

    你看起來有心事？不夜放下酒壇緩緩說道。

    張清風看著遠方，久久不說話。片刻後便又拿起酒壇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你所指的是什麽？不夜追問道。

    今日在冷家練功閣，我害死了彭子真、屈江、趙幸三兄弟。

    何出此言呢？你不是說他們是被冷浩南所殺？

    但是間接性是被我害的，原本我可以上前去阻止的，可是我並沒有，我是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我眼前。

    你和他們很熟？

    不熟，張清風說的懇切，不帶一絲猶豫。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在這之前，在內堂的時候！他們對我很好很照顧，很洽談。張清風一字一句說道。

    原來還有這麽一麵的風一刀？可真是少見。

    不夜兄，讓你見笑了。

    那你覺得又該如何呢？不夜繼續問道。

    我隻覺得我對不住他們，如果當時，我能夠出手相救，或許他們也就不會死了。

    不夜看著張清風不說話，而後又把頭轉向前方。

    怎麽？難道你也認為是我錯了？

    “你為何而活？持刀又為了什麽？”

    張清風本想問不夜問題，他不但沒有回答他，卻向自己反問了另一個問題。

    我？為什麽而活？張清風內心複述了一遍。

    不夜拿起酒碗再次喝了一口。雙眼看著張清風好像在等待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我自出生開始便不受家人待見，從小到大隻有父親愛著我。我的二娘還有兩位同父異母的兄弟均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與他們爭奪什麽？

    父親死後，本以為他們能夠接受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既然為了一把劍，將我趕出家門。也許不是一把劍，也許是早已經對我有芥蒂。

    將我趕出去的那一刻，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來錯了這個世界，是不是這個世界本就不屬於我？

    我也想和一個普通家庭一樣，過著簡簡單單的生活。艱難的時候我想起了我的母親，我那從來沒有見過的母親，我常常在想難道自己的是天生煞星？克死了自己母親？

    離開張家府後，我曾一度想輕生，說道此處，張清風又端起酒壇喝了一口。

    結果你沒死是嗎？不夜說道。

    我後來隱居到一個山洞，索性不問世事，就這樣過完此生。渴了就喝山間溪水，餓了就打獵充饑，每日如此。

    那這樣不也是逍遙自在？

    原本是這樣的，後來我忍不住好奇便把父親留下來的木盒打開看了一看，因為我實在不明白為何父親把一把斷了的刀當作寶刀？

    張清風又端起酒壇喝了一口，順帶著把背上的刀摘了下來，也就是這把刀。

    不夜看了看張清風手中的刀，“我能夠看看嗎？”

    張清風將刀遞給了不夜，不夜接過張清風手中的刀，將其拔出刀鞘，金光大作，鋒芒畢露。

    輕歎一句：“好刀”，之後又將其還給了張清風。

    那你現在還這麽認為嗎？

    後來，我仔細看了一遍這把刀，沒想到木盒裏麵既然有這把刀的秘籍，隻不過父親藏的很深，木盒裏麵原來還有機關。想必這木盒是父親請的能工巧匠專門做的。

    除此之外裏麵還有我父親留下來的遺言，裏麵清楚交代中原四大家族東南西北企圖有統一天下的野心，我爹也是他們害死的。除了他們幾大家族，還有很多蠢蠢欲動的小門，小派亦如此。

    裏麵還說道，忌魔劍丟，則天下大亂，我父親讓我找回劍，就算自己握不了劍，也不能將劍留在世上。

    所以你就學會這刀法，一心想要尋找到這把劍？

    也許是這樣吧？

    不夜嗬嗬嗬笑了一聲，這笑笑得頗有深意。接著又端起酒壇喝了大口。不再言語。

    張清風見狀不解，你這是何意？

    我在想，你是為了報仇而殺戮？還是為了劍而殺戮？還是為了殺戮而殺戮？

    這些有區別？

    你為了趙幸，彭子真，屈江的死而現在在內疚，因為他們對你沒有利益權衡，沒有恩仇；然而其他人你卻巴不得他們死的痛快，死了更好，因為他們當初為了奪劍視你為死敵。而我想要說的是，我無法左右你手中的刀，更無法左右你持刀的手，不管是為什麽而殺戮，你都要明白你的初心是什麽，不能為之瘋狂，為之入魔。

    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殺了便是殺了，你始終要明白，你最初的想法，江湖上，又有哪個刀客，劍客手上沒有粘過血呢？

    不夜此刻又端起酒壇大喝了一口。

    謝謝！

    謝謝？謝我什麽？

    謝謝今晚你能夠講這麽多你的事情我聽，我看來是有些喝醉了，隻見不夜站起身形，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但是每次要倒下之時，卻總能平穩著身形。

    忽而他一個縱躍，便飛身到地麵上去了。

    我喝醉了，睡覺去，晚安！

    看著不夜消失的背影，張清風恍然之間再次想到不夜說的那句話：“為何而活？……殺戮又是為何？”他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

    隻見他突然站起身形，嘴中輕輕道出一句：“父親、母親、仇人？我為自己而活！”隨後便一個縱身飛身到地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