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禮？

    李雲龍上下打量了楚雲飛半晌，心裏麵犯起了嘀咕。

    八路軍和晉綏軍現在的關係越來越微妙，他和楚雲飛若論起私交，應該是不錯的。

    可現在畢竟是兩支現在非常對立的部隊，楚雲飛能給自己送上怎樣一份大禮？

    如果見到天上掉餡餅，就應該考慮考慮地上是不是有陷阱，老李可不傻，絕不會輕易著了楚雲飛的道兒。

    楚雲飛見李雲龍滿臉不信的樣子，壓低了聲音道。

    “你我兄弟相處時日不短，雖然我們擁有著不同的政見，可是平心而論，在共同對抗日本的觀點上，應該是不存在任何分歧的，你說對嗎？”

    盡管李雲龍不知道楚雲飛葫蘆裏麵賣的到底是什麽藥，但依舊是點頭同意道。

    “這一點你算是說對了，我李雲龍之所以敬佩你雲飛兄是一條漢子，就是因為你在打鬼子上麵一點兒都不含糊。”

    “真要說是差那麽一點意思，也就是在上一次清澗進攻時按兵不動……”

    楚雲飛打了個唉聲道。

    “身為軍人，我楚雲飛在對付敵人的時候，該出手時絕對不會含糊。不過歸根結底，358團還是隸屬於閆長官管轄的。所以有些事情，並不是我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

    “不過我這次要說的事情，確實也和上一次戰鬥有關。新一團和新二團在那一戰中，我358團遲遲沒有在正麵戰場動手，卻是派出了一支小部隊向辛關方麵靠攏偵查。”

    “通過觀察結果，辛關處竟然隻留了一個小隊的兵力鎮守，根本沒有任何其他日偽的蹤跡！”

    “雲龍兄，這是一件極為反常的事情。以當時呂梁的戰況，清澗必然會全力發兵進行攻打，又怎麽會隻派出去了不到2000人的部隊，其他的部隊按兵不動呢？”

    “所以根據我的判斷，清澗方麵的日偽應該已經進行了大規模暗中調動，怕是清澗現在日偽的兵力駐守，你獨立團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奪下來！”

    李雲龍咂了咂嘴。

    看來這楚雲飛了解的事情還真不少，而且知道的信息遠比他要更早一些。

    獨立團的偵查排，已經前往清澗帶回來極為重要的情報。

    現在一直等待的，就是楚雲飛離開的時機，然後對清澗縣發起猛攻，徹底清掃那裏駐紮的日軍部隊，從而完成對敵占區的解放。

    李雲龍對這條情報是非常看重的。

    即便現在楚雲飛所講的事情與自己所得知的情況相重合，但他卻絕對不會把獨立團所調查到的情況告訴他。

    “哈哈……雲飛兄將如此重要的情況告訴我們，獨立團是感激不盡的。不過我們對清澗目前可是沒有什麽打算企圖，隻想踏踏實實地過上幾天安定的日子。”

    “打了這麽多年仗，說真的，有些打累了。等將來有了娃娃，老婆孩子熱炕頭往這兒一待不好嗎？”

    楚雲飛不置可否地撇了他一眼。

    李雲龍說話從來都是三分是真，七分是假。

    現在他講的話，估計連一成真話都沒有，自然也就是聽聽就完了。

    “雲龍兄，難道你就真的甘心在這裏窩一輩子？上次我跟你在南裕說的話依舊有效，難道你就真不考慮考慮？”

    但現在獨立團趙剛被調查，李雲龍萬一要是意氣用事，做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選擇，那將正中他的下懷。

    楚雲飛不過也就是做最後一次嚐試，對於結果自然是不抱有太大希望的。

    說兩句話又不需要什麽本錢，萬一成功了呢？

    李雲龍對此隻是嗬嗬笑了笑。

    “看來楚兄還是不相信我剛才說的話啊。”

    “你說我李雲龍就是一個泥腿子出身，以前那完全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就是做夢也沒有想過能夠過上現在這樣的生活。”

    “所以說我現在的軍階不高，可也掌管著3000人馬。每天是吃的飽，穿的暖，隻要我不惹禍，那就不存在任何麻煩事。”

    “你說我好好的日子放著不過，何必大費周張的跑到你們那裏去呢？”

    “所以說啊，雲飛兄你要是真想挖我們八路軍的牆角，還不如看看其他團團長有沒有願意改旗易幟的好。”

    楚雲飛立刻決定不在這件事上再費任何口舌。

    “聽說趙剛政委還在接受審查，他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說起來，你和趙剛可是替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不過是一群土匪，殺了也就殺了，遭到這樣的對待，老兄我著實是替趙剛感覺有些不公啊！”

    李雲龍知道這是楚雲飛的挑撥之語，揮了揮手道。

    “唉，這件事不談也罷。”

    “趙剛隻不過是接受了正常審查，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就能夠安然無恙地回來。”

    “既然楚兄即將離開石樓地區，今天如論如何也要讓我好好地盡一次地主之誼！”

    “……”

    一直到楚雲飛帶領358團離開，趙剛終究是沒能趕回與他進行最後的碰麵。

    通過審查黑雲寨的情況，結合趙剛犯下的錯誤，最後將他直接被降至了連級的指導員，回到了獨立團中。

    對於如此嚴重的懲罰，李雲龍當真是火大地想要找旅長好好理論理論！

    “娘的，你說我到旅部好話都說盡了。大量的證據資料提供了上去，一萬擔的糧食也給到了旅長手裏，怎麽就還把你連降兩級，貶成了連級幹部？這還有天理了嗎！”

    “不行！我現在就去！必須讓旅長把話說清楚了！”

    “……”

    見趙剛坐在炕上一動不動，該吃吃該喝喝，原本應當怒發衝冠衝出去的李雲龍頓時停滯了腳步。

    “老趙……你就不拉拉我？”

    趙剛慢條斯理道。

    “政治部下達的命令，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進行更改的？你如果願意去旅長那裏找晦氣，我倒是樂於看你碰一鼻子灰。”

    李雲龍瞬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回了炕上。

    “我現在真是應了那句話，皇上不急太監急。你自己都跟沒事兒人似的，我在這兒替你著急個什麽勁兒呢？”

    趙剛給李雲龍斟了一杯酒。

    “老李，這一次能回到獨立團，完全是靠你老李搜集證據。要不然，十有八九我是不可能回得來了。”

    “這杯酒，我趙剛謝謝你。”

    李雲龍苦笑著搖了搖頭。

    “咱們倆人要是謝來謝去的，可真就見外了。如果當時換做是我，我相信你也會同樣會這麽做的不是嗎？”

    “這杯酒，應該是慶祝你平安回來。”

    李雲龍將酒水一飲而盡。

    “老趙啊，你可不知道，自從你被抓走審查後，我這天天屁股下就跟坐著一個火堆似的，無論是咱們獨立團的幹部還是士兵，見到我問的最多的就是你什麽時候回來？”

    “要不是有我摁著，拍著胸脯向他們保證，怕是他們早就組織起來要去鬧事了。”

    “你看到沒有？你這一回來之後，咱整個獨立團就跟是吃了定心丸似的，他們一個個的臉上又都露出笑模樣了！”

    “隻可惜啊，楚雲飛在臨走之前還一心惦記著，想跟你說說話呢……哎呀，人家現在可是水漲船高，都要當師長了！不過我就納悶了，他楚雲飛一個團長，怎麽就能擴編成一個師？這是不是有點沒道理？”

    趙剛輕輕一笑道。

    “在正常情況下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凡事總有特例。在紅四方麵軍入川之戰中，許世友立下了蓋世奇功，那時他之前也是團長，直接升任師長。”

    “不過楚雲飛升師長，可跟他的情況有所不同。”

    “楚雲飛這一次，怕是改換門庭去中央軍當師長了。”

    李雲龍倒吸了一口涼氣，疑惑道。

    “老趙，這情況你是怎麽知道的？喔……對了，應該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才對……楚雲飛為啥要去國軍了？”

    趙剛為李雲龍捋順講解道。

    “楚雲飛是山西人，畢業於黃埔五期，耐人尋味的是他畢業後，並沒有留在蔣介石的嫡係中央軍中，而是去了閻錫山的晉綏軍。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隻是不多罷了。”

    “據我了解，在黃埔軍校創辦之初，一部分生源就是由地方軍閥選送過來的。湘軍直接把自己講武堂的158人並進了黃埔軍校，川軍劉湘也送進來了21人。”

    “這些人畢業後大多都回了原籍，並受到重用。如抗曰名將範漢傑出身粵軍，考入黃埔一期，畢業後就是回了粵軍，並升了官。”

    “楚雲飛念的黃埔五期，1927年8月畢業。這個時期的黃埔學生軍通過東征、北伐等一係列作戰，早已名聲大振，吸引了三千多名各地學子及有誌青年，楚雲飛就是其中之一。”

    “按照正常來說，楚雲飛入校情況可能有兩種，一是閻錫山派遣來學習的晉綏軍基層軍官。二是山西的普通有誌青年，自願自費南下廣州考進去的，就跟他的山西老鄉徐向前一樣。”

    “不過通過實際情況來看，楚雲飛絕對屬於異類。”

    李雲龍奇怪道。

    “此話怎講？”

    趙剛輕笑道。

    “老李，你想想看，楚雲飛是不是和其他晉綏軍的團長有什麽不同之處？”

    李雲龍蹙起眉頭開口道。

    “要說不同之處當然是這樣有的，比如說部隊人數，裝備武器，作戰勇猛，額，也就這些吧。”

    趙剛先是點了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

    “你說的對，但是不全對。其中有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楚雲飛其實和你一樣，他非常喜歡抗命，而且犯了錯後閻錫山對他的態度很不正常。”

    趙剛為李雲龍分析道。

    “晉綏軍麵對日軍敗多勝少，拚死拚活地好歹守住了晉西地區。閻錫山對於部隊的把控非常的嚴格，更不願意在戰鬥中損失消耗。”

    “而楚雲飛則是有機會便會抓住機會幹上一場，這明顯和閻錫山要求的不一致。按道理來說，閻錫山應該是不會喜歡他的。”

    “之前他的部隊發生兵變，一個加強營的裝備都被你收到了，獨立團總如此重大的過失，即便是把他從團長的位子上擼下來都不為過。”

    “但實際情況是，他不僅在團長的位置上坐的好好的，武器裝備依舊是獲得了補充，似乎完全沒有受到此事影響。”

    “近來358團物資被打劫，部隊裏麵又發生了用武器換食物的惡性事件發生，照說他怎麽也得受到處分，可這種本該在預想之中的況同樣沒有發生，這就非常說明問題了。”

    “我們都知道，蔣委員長趁抗戰需要，不斷地對地方軍閥進行收縮、改編，進一步削弱了他們的實力，比如四川軍閥基本打沒了。晉綏軍雖然沒有川軍那麽慘，但也被蔣委員長分劃成閻錫山、傅作義兩個部分。”

    “於是，黃埔軍校畢業的楚雲飛就成為了聯絡蔣介石和閻錫山的一條紐帶，蔣介石願意撥給358團大量的先進武器。”

    “因為楚雲飛是他黃埔軍校的門生，而閻錫山同樣願意358團發展壯大提升自己的實力，所以優先為他解決兵源問題，所以楚雲飛一個加強團發展的比一個師還要強，畢竟丙種師的編製也就兩旅四團，滿員的情況下也才四千人左右。”

    “我記得楚雲飛曾經說過一句話:隻要能夠戰勝日軍，他甚至願意跟魔鬼合作。我覺得這句話就非常的有意思，你可以揣摩揣摩他當時在說這句話時的心境。”

    李雲龍認認真真地思索了半晌，不太確定道。

    “按照你老趙的說法，楚雲飛其實是蔣委員長安插在閻錫山那裏的棋子？”

    “如果按照這種說法來說，倒是解釋的通了……”

    “楚雲飛是蔣委員長和閻錫山間的紐帶，所以他表現出來的對閻錫山更多是恭敬，對老蔣是崇拜……他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證明，帶動晉綏軍的抗曰熱情。”

    “隻可惜事與願違，閻錫山根本提不起對抗曰的態度，總是想著他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現在楚雲飛和閻錫山的關係已經越來越差，所以就想投國軍當師長了？”

    趙剛指出了李雲龍的語病。

    “並不是楚雲飛想到國軍之中當師長，而是他被調回國軍當師長。”

    “據我所知，楚雲飛和杜聿明關係交情不淺。就在不久前，第五軍被擴編為第5集團軍，杜聿明恰巧就任集團軍總司令！”

    “用不了太長時間，遠征軍將再次入緬作戰，這次第五軍就是其中主力。楚雲飛在戰場上可以稱得上是有勇有謀，殺伐果決，非常對杜聿明的胃口。”

    “不出意外的話，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都不會與楚雲飛之間再有見麵的機會了。”

    講到這裏的時候，趙剛有些感慨。

    其實他原本是很喜歡楚雲飛在影視劇裏麵的人物形象。

    隻不過來到亮劍世界後，卻發現很多事情壓根兒不是想象的那麽美好。

    軍閥之間的猜忌芥蒂，彼此掣肘提防，每一個人都擁有著諸多心思和謀算，其中濃眉大眼的楚雲飛，亦是如此啊……

    “老趙，眼下獨立團有比楚雲飛去向更為重要的事情，我來好好跟你匯報一下！”

    趙剛嘿嘿笑道。

    “老李，你能不能把我的身份擺正了？我現在隻是個連級幹部，你一個大團長向我匯報工作不合適吧？”

    李雲龍眉開眼笑道。

    “嗬嗬，你老趙少在我這裏裝蒜。你見哪個連級幹部敢在我麵前吃肉喝酒的？行了，行了，我這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計劃打算向你請示呢，沒有你的批準，我可不敢幹啊！”

    往前挪蹭了些許，李雲龍從酒碗裏沾了些酒水把桌麵當地圖畫了起來。

    “老趙，按照旅長之前交代給我們的任務，獨立團是要挺進陝北。咱們倆也合計過了，其實挺進陝北對獨立團未來沒有多大發展，最多是能招募點兵源進獨立團。”

    “又是陝北那地方實在是太窮太貧瘠，咱們獨立團人吃馬嚼的根本就發展不起來。唯一適合咱們發展的，且不會受到鬼子幹擾的，也就是榆林了。”

    “通過偵查排的抵近觀察，現在清澗隻剩下一個小隊的鬼子和100多偽軍，完全就是一個空殼子。在呂梁全境失守的情況下，他們大部分十有八九已經撤向太原。”

    “所以咱們能夠輕而易舉地攻陷清澗，向榆林急行軍。榆林再往東北方向運動，就可以過神木、岢嵐直抵忻州！”

    “忻州位於山西省中北部，北隔長城攬雲朔、南界石嶺通太原、西帶黃河望陝蒙、東臨太行連京冀，曾是晉察冀、晉綏兩大根據地的中心腹地，咱們八路軍出師抗戰的第一個司令部在這裏設立！”

    “根據我這段時間派出戰士打探情報，忻州當地活動的是晉綏六分區，他們除了組織地方武裝大力開展反“蠶食”、反“掃蕩”、“擠敵人”的鬥爭外，還要保衛根據地與中央聯係的北線交通要道，和榆林一樣同屬於120師的地盤。”

    “我和賀龍師長見過幾麵，雖然談不上多熟悉，但他跟咱師長關係不錯啊！隻要通過那裏，那咱們……”

    李雲龍向正南方向一滑動，滿臉陰笑！

    赫然……正是太原！<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