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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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植笑道:“那還是安排在邊境的定襄、雲中、五原、朔方、上郡五郡,將願意的人全部編入五郡戶籍,不願意入戶籍的人繼續維持部落狀態,王庭的位置不變,右部往五原塞北麵,左部往離石西麵安置。”

    荀彧思索著說:“這法子不錯,隻要日後發現了入戶籍的好處,就算是那些貴族不願意,平民和士兵還是會跑到這邊來的。”

    劉辯驚奇地發現,盧植、田豐與荀爽、荀彧一樣,似乎對這件事信心很足,到現在也沒有一個人說這件事不可行,仿佛那些匈奴人都在排著隊等著拿到大漢的戶籍,自己隻需要做一個承諾或者下一個命令。

    “如果能這樣,倒是一個好消息。”劉辯鬱悶地點頭道:“讓我弄不明白的是,這麽簡單的事,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人推動?”

    “這個……”荀彧尷尬地抬眼看了一下劉辯:“可能,也許……是有人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撈點好處,要是沒有了部落,和鮮卑人的貿易就沒有了中間商和背鍋的人,另外,這些部落也不是成天沒事幹,還要參與朝廷的戰鬥。”

    荀彧沒辦法,與鮮卑人暗中貿易是不光彩的事,也是朝廷不允許的事,但是士族中不乏這樣的家族;反過來,荀彧也不願在別人的眼中成為一個陰險小人,隻能說得含糊不清。

    “你到底想說什麽?”田豐是被嚇住了,他用腳趾去想也明白荀彧說的某些人都是豪門大族,一般的小商人要是有這個心思,早被那些匈奴部落當肥羊宰了;田豐不相信劉辯聽不懂,眼前這個小皇帝的精明程度可不在荀彧之下。

    “嗯,有這樣的事。”這樣的故事情節在小說中司空見慣,在史料中也不是一件兩件;劉辯沒有生氣,可劉辯不想這樣繼續下去,轉而問道:“有沒有可能利用這樣的關係坑鮮卑人一把?”

    “可以,隻要計劃周密,鮮卑人一開始肯定沒有警覺,就算是後來是發現了一點端倪,那也改變不了命運。”戲誌才立即來了精神:“皇上,這就必須我們控製全盤,否則說不定實施計劃的人,就是內奸,反過來坑了我們。”

    荀彧笑道:“這件事沒這麽順利,我們都要好好想想;皇上,你還是先寫個文書,我帶田豐先去尚書台備案。”

    劉辯想了想說:“荀彧,你順路去太後那邊,把我的意思說一下。”

    荀彧會心一笑,跟田豐信心滿滿地走了。

    田豐作為劉辯的使者絕對應該有個職務,但是以劉辯現在的尷尬處境,這個任命能有多快,誰也說不清楚;但要是何太後開口,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都不需要通過何進,就能在任命書上蓋上玉璽。

    屋內隻剩下三個人的時候,盧植抱歉地笑笑說:“皇上,老臣是來討人的。”

    劉辯一愣:“你要誰?”

    盧植毫不猶豫地說:“戲誌才,劉備,還要五百騎兵,牽招的人馬除外。”

    盧植是劉備的老師,幽州的大佬,自然曉得劉備牽線,牽招已經答應帶人投奔劉辯的事情;讓盧植意外的是,劉辯不假思索就說:“沒問題,隻是戲誌才,在你離開之前要收網,史阿沒有你的頭腦,荀彧太過軟弱。”

    “那是仁慈。”戲誌才不在乎地說:“皇上放心,我們立刻動手;不過我在楊鳳那邊聽到過一個故事,似乎與塞北有關,是否喊來問問。”

    劉辯點頭:“可以。”

    盧植回到西園軍就找到楊鳳,讓楊鳳去西園一趟;當時盧植身邊全是人,楊鳳都沒有問原因,一路快馬來到西園,發現劉辯這裏同樣人滿為患,田豐和荀彧已經拿到詔書回來,楊奇、楊亮父子也在。

    一聽戲誌才說緣由,楊鳳點點頭說:“我有兩個渠道,一個是唐周,就是當初來洛陽告密背叛張角的唐周,他現在就混跡在匈奴部落裏,隻是我吃不準,他是躲在那裏避難,還是受人指派的。”

    劉辯幾個人都驚訝地看著楊鳳,唐周不敢見人絕對能理解,因為唐周的告密,太平道死了上百萬人;這些人可不都是平民百姓,有士族豪門,有藩王公侯,這些人的家人怎麽可能放過唐周。劉辯等人不能理解的是,楊鳳怎麽曉得唐周的動向。

    楊鳳自然曉得自己的投名狀有點下人,揉著太陽穴,緩緩的說道:“大家都清楚我的經曆,原來我不能倒向任何一方,四處打點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原來的安平王世子,他現在改名叫劉孟嚐。劉孟嚐在幽州找過我,告訴我唐周現在改名叫周廣書,在太原開了一家商行,專門做匈奴部落的生意,唐周以這個由頭,躲在那些部落裏。”

    “狡兔三窟,可是……”荀彧有些搞不明白,想要繼續問下去,卻被劉辯的搶先發問打斷了;劉辯問楊鳳:“劉孟嚐怎麽聯係?”

    楊鳳笑道:“劉孟嚐就在洛陽,他曾經給我一個地址,但是我從來沒有去過。”

    既然人在洛陽,還有明確地位置,那麽一切都好辦了,劉辯吩咐戲誌才:“讓史阿明天把劉孟嚐找來。”

    戲誌才點頭說:“我和史阿一起過去,皇上,劉孟嚐和你父親是堂兄弟,沒有出五服;我們可以讓劉孟嚐成為我們的助力,允諾恢複他的爵位。”

    “沒有那麽簡單。”荀彧苦笑著搖搖頭,何進掌握著朝政,袁家等幾個豪門掌握著輿論,不會輕易讓劉孟嚐翻身的;不過荀彧仔細想了想,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除非劉孟嚐願意等,他已經快四十歲了。”

    荀家顯然關注過劉孟嚐,要不然荀彧不會記得劉孟嚐的年紀;劉辯手指輕輕的叩擊這案幾,心中空落落的,隨口問道:“劉孟嚐為什麽被取消爵位?”

    楊鳳抬起頭,不解的問:“皇上你不知道,因為劉孟嚐的父親安平王劉續,說劉續酒後無德,違反祖製,犯大逆之罪,身死除國;劉孟嚐雖然沒有事,但是從世子一下子變成平民。”

    “那他會相信我嗎?”

    “當然,你親政後稍微說句話,他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好處。”荀彧做了回答,荀彧的臉色突然古怪了起來:“楊鳳,劉孟嚐沒有說要重振太平道嗎?”

    “重振太平道?”楊鳳完全懵掉了,他突然想起來:“劉孟嚐說,他去見過張燕和公孫俊義,公孫俊義就是現在徐州黃巾軍的首領,隻不過這兩個人都是各有打算。”

    戲誌才長出一口氣:“這就足夠了,劉孟嚐不會幫助皇上,甚至會出賣我們,但這正是我們設局的好機會,這件事你們不要管了,一切等我見了劉孟嚐以後再說。”

    劉辯擺擺手,斟酌著說:“太平道其實不能與黃巾軍等同,隻有黃巾軍算是叛軍,劉孟嚐要是僅僅想重振太平道,與河北襄楷、江南於吉的想法沒什麽不一樣;戲誌才你先做一個判斷,後麵的事交給荀彧,其實我對這方麵懂點,變戲法的手段應該和襄楷差不多。”

    劉辯不是說大話,那些化學物理的技巧,他怎麽也比襄楷要強上許多;楊鳳脫口而出:“皇上,你要是有這樣的水平,一半的黃巾軍就能不戰而降。”

    眾人大笑,但是荀彧記住了劉辯與楊鳳的話;楊奇等大家笑的差不多才問:“皇上有沒有興趣去關中一趟?蓋勳成軍沒問題,但是考慮到關中人士的利益,必定會觀望,對並州的戰事不利,皇上親至,那一切都不是問題。哪怕皇上隨口封幾個官,又有誰會不當真。”

    又一個瘋子,劉辯現在能體會到漢靈帝為什麽要狂噴楊奇了,在這家夥眼裏,隻有道義和成功,皇帝也是墊腳石;劉辯確實有些怕,兩世為人,他都沒有經曆過那樣的場麵,會不會適得其反,最關鍵的是,自己會不會不幸地被卷入戰鬥中。

    荀彧很理解劉辯這時候的心思,漢高祖劉邦都差點被匈奴困死,劉辯不心虛那才是蹊蹺;荀彧善解人意地說:“楊老,要不然等整個規劃做完,我們再商議這一點?”

    “不需要。”楊奇斬釘截鐵地說:“身為天子,就要相信自己的氣運,氣數未盡,大可以放手一搏,否則高祖如何能捉住韓信?當真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那麽簡單?”

    這個典故連劉辯都知道,當時有人告韓信謀反,漢高祖劉邦其實是想要襲擊韓信,但是劉邦麵對韓信這樣的名將,是一點把握都沒有;於是劉邦就用陳平的計策,說自己要遊覽雲夢澤,通知諸侯到陳地相會。韓信猶豫再三,還是帶著鍾離昧的人頭去見劉邦,結果被押送洛陽,改封為淮陰侯。

    劉辯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言論,心裏嘀咕,自己要是氣運好的話,就不會穿越到漢末的時候成為劉辯,要是袁紹或者袁術多好啊,都是要去爭奪江山,最起碼在目前這個階段兩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贏麵很大,加上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知識,估計廢掉劉辯應該沒董卓什麽事。

    還有一個嘀咕的人就是楊鳳,楊鳳可是大賢良師張角的嫡傳弟子,張角對於氣運的理論獨樹一幟,要不然也不會蠱惑幾十萬人跟著造反;楊鳳耳聽目染十年,多少算是一個行家。楊鳳不以為然的就是,張角那樣的人都認為自己氣運正旺,最終還不是敗在盧植、皇甫嵩的手裏。

    劉辯終於仰起了頭:“我賭。”

    楊奇鬆了一口氣,對於劉辯前往關中,楊奇其實並沒有像表現出來那樣指望,隻是楊奇感覺,劉辯雖然一下子變得聰明了,但實際上陷入了另外一個誤區,就是把自己看得太弱小了,其實皇帝這個身份對於劉辯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在中原還是塞外,想要沾光這塊金字招牌的大有人在,劉辯要是利用得好,可以事半功倍。

    劉辯還是沒意識到,他的身份可以當做金手指來用;但自然帶著現代社會的契約精神,劉辯既然答應了,就沒打算退卻;看眾人都在打量自己,劉辯問荀彧:“我能離開洛陽嗎?”

    “可以悄悄地離開。”荀彧天生就是一個實幹家,直接描繪計劃說:“你名義上去七柳丘莊園過夜,其實到莊園的下午,你就在楊老的馬車裏回城,然後混在畢嵐帶領的羽林衛中出西門;畢嵐他們的名義是去看西門外畢嵐的那片良田,他準備獻給皇上。

    曹操會帶著楊鳳的一營人馬,加上三百羽林衛和皇上你一起去關中,這個人驍勇比劉備差點,但是心機經驗遠在劉備之上;我相信,楊老到場,曹操絕不會說一個不字。除了楊老,畢嵐、楊亮、王越將與皇上同行;洛陽這邊我和簡雍來掩飾,暫時不告訴鄭泰。”

    劉辯沒好氣地說:“曹操肯定會幹,他在楊鳳的軍營中,還不就是一個想怎麽捏就怎麽捏的人?我想知道,太後和大將軍曉得,會不會改變原有的方針?”

    “不會,肯定不會。”楊奇嗬嗬一笑說:“他們一開始肯定會幫你隱瞞,因為風聲一旦傳出去,你說你是自己離開洛陽的,要百官願意相信啊,大部分的人恐怕都會猜測,你和何進在幹什麽?你究竟去了哪裏?說得再嚴重一點,是死是活?”

    何進獨攬朝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難得又一次發泄的機會,哪怕明知道劉辯去了關中,隻要朝廷沒有公布,那些人就和裝作不知情,照樣理直氣壯地去詰問何進。劉辯張張嘴,把想說的話全部咽進了肚子,楊奇說得一點都沒有錯,就是說得太徹底,有點傷劉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