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花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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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彧的主意很絕,王允真要是騙了劉辯,貂蟬的作用就會大打折扣,哪怕給貂蟬換個名字換個身份,可是總有浮出水麵的一天;王允斷不會因為一個少女,讓自己和王家冒這麽大的風險。假如王允承認有此女,但是不打算獻給劉辯,那麽劉辯與楊奇的猜測便**不離十。

    盧植思索片刻,才開始說道:“要找出董卓和誰達成了某種協議,這個消息可以選擇在並州戰事開始後透露給何進,要裝作泄密的樣子。就讓趙忠去吧,可以先叫趙忠打點何苗等人,說想回皇宮弄一個實缺。”

    盧植不愧是兵法大家,出這樣的主意也是杠杠的;荀彧讚同說:“要是趙忠參與了董卓的事,就會在兩邊的說辭上不一樣;到時候就告訴丁原,請何進出麵為呂布求親。”

    荀彧的心目中,其實並不認為呂布會因為一個美女站在何進這邊,但是這麽一弄,呂布最起碼會把自己曉得的消息告訴何進;何進一下子麵對這樣的壓力,必定會有所動作。何進要對付其他人的時候,自然會尋求與劉辯保持良好的關係。

    楊奇開口道:“有一個地方,非常適合給董卓軍下圈套,就是美稷縣,就算董卓不上當,讓白波軍的人出任五原太守,駐紮在美稷縣和九原縣,同樣能讓匈奴人雞飛狗跳,達到我們想要的結果,就是不知道那個楊奉到底行不行。”

    建武二十四年,匈奴內部為爭王位發生動亂,再次分裂成南北二部,南部匈奴人立日逐王比為單於,建庭五原塞,依附東漢稱臣,被光武帝安置在河套地區。次年,遷庭於美稷縣。

    美稷縣號稱南庭,也是護匈奴中郎將屯兵之處,漢人與匈奴人混居在一起;董卓擔任並州刺史時,曾多次前去美稷縣,即便是現在,也和那裏的很多部落保持聯係。美稷縣可以說是董卓的半個主場,但也是董卓最容易犯燈下黑毛病的地方。

    白波軍更不用說,盧植要是給了官職和這麽一塊地盤,麵對的又是匈奴人,一個個不去敲打匈奴王庭那都對不起盧植的安排;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盧植在並州的話語權立即就會大起來。

    隻不過任何一個好的計劃,關鍵還是要看執行的人能力如何,楊奉要是一點都扶不起來,就是神仙也沒有辦法;劉辯咬咬嘴唇說:“楊奉那個人有點誌氣,但是帶領的黃巾軍未必能紀律嚴明。”

    “那樣最好。”荀彧沒有驚訝於劉辯為什麽能做出這樣的評語,平靜地說:“要是楊奉的手下敢去招惹匈奴人,都不需要專門去布局,楊奉自然而然會和匈奴軍產生衝突。”

    史阿摸摸自己的頭,我的娘唉,這些人可真是殺人不見血。

    史阿的感歎還沒有結束,趙無幾就帶著一個木箱子走了過來,趙無幾原本也是在街頭混世的主,仗著趙忠的權勢和自己三腳貓的工夫,在洛陽也算是一霸;結果一次惹事的時候遇到史阿,被史阿一頓胖揍,趙無幾在家裏躺了半個月,從那時候起,趙無幾的心裏對史阿就產生了陰影。

    好在現在是自己人,趙無幾衝史阿笑笑,拎著箱子就走了進去;箱子裏不是別的,是劉辯一時心血來潮讓工匠磨製的老花鏡;這時候的玻璃不僅稀缺,而且不耐研磨,劉辯最終選中的就是水晶。正好漢靈帝的酒池裏有幾塊大的水晶,被劉辯下令拿去做材料。

    眼鏡架是軟木的,打磨得很光滑,絕對能和水晶鏡片的表麵一比;劉辯讓楊奇做好,一塊塊幫楊奇試鏡片。楊奇發現自己看到的東西變得清楚,也是嚇了一跳,忍不住摘下眼鏡反複看了幾遍。

    劉辯笑眯眯地問道:“老師,效果不錯吧?”

    “不錯,不錯。”楊奇戴上眼鏡,同樣笑眯眯地說:“皇上,我現在感覺你做皇帝真的是有點屈才,要是你一心一意做學問和生意,最起碼是陶朱公和墨子的混合體,運氣好一點,老子的位置能讓給你。”

    劉辯擺手說:“我就是一俗人,老師,你看,我對外賣一千兩足金一副值吧?”

    還是生意,楊奇問道:“你打算賣給誰?”

    “當然是能和你比肩的人物,劉弘、袁隗。”劉辯誠懇地說:“第一批的生意我就準備做幾個人,把箱子裏的東西賣完就行了。”

    楊奇扭頭看趙無幾:“你怎麽不多做一點?”

    趙無幾苦笑道:“這是劉子敬做的,我就是跑個腿,過去把箱子拎過來。”

    荀彧等人笑了起來,楊奇無奈地搖頭:“別賣完,你就再多賣一個人,賺三千兩足金就行了。”

    “好的。”劉辯恭恭敬敬地站起來:“老師,你們繼續商量事情,我和史阿、趙無幾出去做兩筆小買賣。”

    劉辯來到太傅府,把袁隗嚇了一跳,不知道這位小皇帝又在出什麽幺蛾子,不過袁隗結合劉辯不請自來的行為,覺得這次劉辯找他,肯定是重要的事,吩咐管家先準備點點心端上去。

    當劉辯在太傅府的客廳裏剛拿起第一塊桂花糕的時候,袁隗已經急急忙忙走了出來;看著劉辯這個很自然的動作,袁隗瞬間就有了好感,最起碼劉辯不認為自己會對他下毒。袁隗摩挲著胡子,嘴角露出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上前行禮道:“皇上前來,不知道有什麽吩咐?”

    這就是大人物的氣度,明明心裏不在乎劉辯,表麵的功夫還是做得足足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袁隗是劉辯的得力支持者。劉辯放下桂花糕,站起來苦笑道:“太傅,您都知道了我那邊的情況,何必再開玩笑?”

    見劉辯吃癟,袁隗開懷大笑道:“皇上,也有為難的時候啊!不過你能參與朝堂上的事,對大漢來說是一件喜事。”

    袁隗說的是客氣話,其實幸災樂禍還來不及;劉辯做出一副眼神可憐巴巴的樣子說:“太傅,我就是為這件事在煩神,來找你,是想賣一件東西給你;一千兩足金,你用了以後滿意就掏錢,否則我帶著東西走人。”

    “這個,我先試試吧。”袁隗頗為無奈,一千兩足金絕不是小數目,但劉辯做生意口碑很好,應該不會做自討沒趣的事;更何況劉辯有言在先,滿意再掏錢,袁隗感覺沒必要直接掃劉辯的麵子。

    可是袁隗試用到一副合適的老花鏡後,就曉得自己掉進坑裏了,還是那種心甘情願地掉下去;事情並不複雜,劉辯就是用了自己的貪欲,好在袁家不缺這區區一千兩足金。袁隗把老花鏡握在手裏,心痛並快樂著,對管家說:“點一千兩足金,立即給西園送去,讓荀彧或者孟佗寫一個收條。”

    袁隗心裏有數,自己是第一個,但絕不是最後一個,劉辯還會去向其他人推敲;劉辯連聲道謝,說下一次有好買賣還是會想著袁太傅。就在劉辯準備告辭的時候,袁隗突兀地問了一句:“打仗可是一個耗錢的買賣,三個月後,你上哪弄錢去?”

    “太傅,您放心,我不會辜負您和大將軍的期望。”劉辯賺了錢,對袁隗的稱呼尊敬了許多;袁隗不耐煩地撇撇嘴說道:“別說虛的,到時候糧草供不上有你哭的。”

    劉辯問了一句:“朕就是心裏頭吃不準,這並州一點糧食都沒有了?”

    並州確實談不上什麽人傑地靈,又靠近塞北草原,但絕不是不長莊稼的地方,怎麽可能一點糧草都沒有;但是並州的糧草確實不在官府手裏,而是在那些豪門鄉紳的手裏。袁隗不會去得罪人,隻是笑著說了句:“那就祝你好運,不過眼前的生意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客戶,趙岐。”

    “他有錢嗎?”

    “比畢嵐有錢。”

    十常侍沒有一個不貪財,劉辯現在基本上能猜到畢嵐多有錢,別看自己鋪的攤子大,要是除掉田地,自己的錢絕不會比畢嵐多;袁隗在這一點不會胡說,也沒聽說趙岐有什麽名聲,這錢是怎麽掙來的。畢嵐有一點能肯定,趙岐的錢絕不會是上一代傳下來的,否則早就應該在商圈裏聽說過趙岐的趣事。

    趙岐已經八十多歲了,天一黑就犯困,這個時代也沒有電視什麽,趙岐最喜歡的事,就是和隔壁的馬日磾聊天;馬日磾是馬融的族孫,論輩分比盧植、袁隗小了一輩,但是與盧植同年,今年五十一,比袁隗還要大兩歲。

    劉辯的到來,讓趙家的看門人為了難,隻是看劉辯年紀輕輕,愣是沒往皇帝的身份上想:“這位公子,我們老爺已經睡下了……你還是回去吧。”

    趙無幾直接上去給了兩個耳光:“讓趙岐出來迎接,淨水潑街。”

    看門人大喊:“有人鬧事。”

    管事的帶著人就衝了出來,一看見趙無幾,頓時大怒:“趙無幾,還以為是趙忠得意的時候,來人,給我上。”

    可是讓管事目瞪口呆的是,幾個奴仆衝上去,被趙無幾手下打得滿地找牙,站在身邊的兩個保鏢卻戰戰兢兢不敢動;管事怒道:“養你們有什麽用,難道你連一個宦官的假兒子都打不過?”

    管事在裝糊塗,他也不確定兩個保鏢能不能打過趙無幾,想的是不能丟臉,況且聲音一大,管家帶著裏麵的高手來,還拿不下幾個鬧事的人;管事沒在意的是,保鏢這種心有餘悸的慌張,在以前是絕對沒有的事。

    “去叫你家老爺出來迎接,其他的事不用你管。”馬日磾的門客左慈從旁邊走過來說;管事看了一眼劉辯,他不認為眼前這個年輕人值得趙岐這麽做,管事多問了一句:“這位公子不知道嗎?跟著趙無幾混,我們老爺是不會給機會。”

    管事回頭又對左慈說道:“左慈,我們趙家就是這個規矩。”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劉辯倒是覺得沒什麽,反正頭一次見麵也不認識;這一刻,左慈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他是馬日磾的同窗,要是趙岐數落他也就罷了,一個下人,竟然都敢囂張:“你小子,能當得了趙家的主?”

    “左慈,您是多大的身份,會和小人一般見識?不過,這位公子和趙無幾是囂張了點,要是小少爺知道……”管事的嘴已經被保鏢堵上了,保鏢低聲說:“那邊站著的是史阿,聽說他是西園的人,剛才好像說什麽淨水潑街。”

    左慈已經朝劉辯跪下說:“草民左慈見過皇上。”

    管事剛扒開保鏢的嘴,一聽到“皇上”,頓時癱在地上;趙家的下人跪了一地,剛剛走出來的管家掉頭就往裏麵跑;劉辯自然不會跟這幫下人計較,揮揮手說:“都起來吧,左慈,前麵帶路。”

    劉辯已經想起來左慈是誰,納悶的是這家夥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出家;一行人才走到中院的門口,趙岐和馬日磾已經迎了出來,兩人年紀畢竟差了三十歲,就算不認識馬日磾也分得出來。不過讓劉辯意外的是,趙岐腿腳麻利,一身布衣,眼神中透著一種堅毅的目光。趙岐上前行禮:“恭迎皇上。”

    “趙大人,我來的匆忙,還請見諒,我來是為了談一件買賣;馬大人,你也可以聽聽。”劉辯在大殿上見過九卿之一的馬日磾,趙岐爽朗的笑道:“我現在已經不管生意了,不過我有興趣。”

    趙岐其實已經下了破財消災的決心,劉辯不是要談生意嗎?不管什麽生意,賺不賺錢,趙家都接著,隻要劉辯不計較剛才那場風波就行;趙岐身為朝廷官員很清楚,就衝著自家管事的那張嘴臉,劉辯抄一次趙家都不為過。

    馬日磾自然不會放過開眼的好機會,跟著來到書房;劉辯還是先說好一千金的價格,趙岐一口答應下來。可是等趙無幾幫趙岐試好一副眼鏡,趙岐看著四周熟悉而清晰的景象,由衷地說:“多謝皇上,我馬上讓人準備黃金。”

    馬日磾在邊上自己挑了一副差不多的老花鏡說道:“皇上,我也要一副,一千金。”

    劉辯看看站在門邊的左慈:“馬大人,我給你六折,你把左慈讓給我。”

    馬日磾同樣看看左慈說:“我知道皇上是為了籌集軍糧,錢不會少給,左慈今天就能夠跟你回西園。隻是我和趙老,都想聽聽皇上你的計劃。”

    劉辯心:“我沒有什麽計劃,說不好聽一點,就是幫著盧植穩定軍心,我能做的絕不推卸;正好兩位大人經驗豐富,幫我把把關。”

    劉辯沒有說軍事行動,隻是把自己這邊采購的情況說了個大概;歎了一口氣,馬日磾唏噓道:“難為你了。”

    趙岐打斷了馬日磾的話:“皇上要的是打敗鮮卑人,那樣戰利品可以彌補這次的投入,否則輸多輸少沒什麽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