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提醒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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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是何進與自己見麵的目的,什麽何九韜要做股東,晚上去折騰何苗,都是為了在這個涼亭裏聊聊;真涼啊,劉辯感覺寒從心起,何進這樣的人都曉得如此掩飾,那其他人展示給自己的,是不是他們真實的麵目呢?劉辯有點感激何進,這個提醒及時。

    劉辯思索著說:“大人物一死,就要有人出來頂缸,如果你沒有合適的人選,那就選殺了大人物的那位;這個人驟居高位,心肯定是虛的,也需要你的支持。在外人眼裏,會變成你是預謀殺人的,那麽其他人就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在和你翻臉之前,就必須考慮他們的手下有沒有被收買?”

    何進的眼睛越來越亮,沒等劉辯說完就站了起來:“差不多了,你認為最好的方式未必適合我。”

    何進昂著頭走了,給人一種不歡而散的錯覺;劉辯隻能苦笑,知識或許能換點錢,但是爾虞我詐,卻是經驗的積累,連何進都曉得最合適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洛陽,真的是臥虎藏龍。

    “什麽情況?”戲誌才趕緊問道,李肅雖然是悄無聲息地來,但是既然是有名的人物,趙忠的尋找還是很快的;趙忠的人找到李肅後一直盯著,現在主動撤下來肯定是有特殊情況出現了,這是個好消息。

    “剛才呂布來了,帶著幾十名騎兵,我不敢逗留,不過現在呂布已經走了,從北麵的街口拐彎的。”趙溫六也是趙忠的義子,是在白馬寺掛單的西域僧人了陀和尚的弟子,最擅長的就是跟蹤之術。

    “被呂布發現了嗎?”戲誌才很詫異,呂布來做什麽?趙溫六搖搖頭,忙說道:“被發現的可能性極小。”

    太好了,戲誌才雙手拳掌輕輕一擊,說道:“你們撤吧,回去替我謝謝趙老,我去請李肅去西園做客。”

    戲誌才打定主意,這次有收獲當然好,如果沒有,就拿呂布的事做文章;趙溫六點了點頭,立即掉頭而去。趙溫六聽趙忠說過,眼前這個看上去有點落魄的官員,有著蛇蠍一樣的狠毒,就是趙忠那樣老奸巨猾的人都要小心翼翼,自己還是離得遠遠的好,至於那位李肅,隻能自求多福了。

    史阿幾乎與戲誌才同時出現在客棧門口,讓戲誌才的心思大定;史阿以極低的聲音說道:“李肅是一個人來的,就在裏麵的包廂裏,聽夥計說,他和那個將軍聊得十分投機。”

    戲誌才心頭驚喜,微微點頭,打了個安靜的手勢,和史阿走了進去;包廂的門是新的,應該是跟風得意樓的效果,戲誌才的手下占據了通道的兩個位置,確保沒有人能幹擾戲誌才。

    李肅畢竟是武將,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隻可惜史阿的劍太快,李肅的佩劍才拔出一半,史阿的劍尖已經點在李肅胸前;李肅看清楚是史阿,手一鬆苦笑著說:“好久沒見,不至於這樣吧?”

    戲誌才將門輕輕關上,走到窗前靜靜地凝聽了一會,確認沒有人在窗外,這才坐在李肅的對麵,輕聲問道:“李肅,找陳留王是你的主意還是董卓的主意?”

    李肅看到戲誌才如此的小心,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史阿,你現在是誰的人?”

    “我們是來請你去西園做客的!”戲誌才依舊輕聲說道,李肅聽到戲誌才的話,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在洛陽,誰不知道西園就代表著小皇帝劉辯,沒想到自己剛和陳留王那邊聯係上,就被劉辯的人發現了。

    李肅急忙解釋道:“我和陳留王的人就是做生意,想賣幾匹馬給他們。”

    “赤兔馬?”戲誌才調侃地說:“聽說董卓有匹千裏馬,是不是帶到洛陽來了?”

    李肅可不敢掉進這樣的陷阱裏,要是赤兔馬就說明董卓與劉協合謀,事情可就大了;李肅陪了個笑臉說:“我這次來洛陽探親,帶了十匹西域的烏孫馬,就是想給自己掙點錢補貼一下。”

    “理解,你和呂布是同鄉嘛,親戚離開洛陽了,總能說個名字吧。”

    李肅腦門上泛起一根青筋,開始冒汗,對方都順著自己這條線找到呂布,那麽董卓交給自己的任務十有八九是失敗了;戲誌才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李將軍,請吧,皇上召見,最起碼給個麵子吧,興許還有你意想不到的好處。”

    有史阿在,李肅沒考慮過逞英雄,隻能帶著疑惑來到西園,此刻何進的背影剛剛轉過七百米外的那個十字路口;劉辯自然無需出門了,劉辯走向審訊室的時候,不知道該為自己慶幸,還是為自己悲哀,忙了一早上,唯一想做的事沒做成。

    審訊室裏,劉辯饒有興趣地聽完李肅的說辭,悠然地點頭:“是啊,你的任務是絕密的,我相信你和呂布沒說什麽,隻是在看呂布混得是不是如意;真要發揮作用的時候,是董卓與丁原對峙的那一天。”

    李肅不敢置信地看著才十五歲的劉辯,難怪李儒打死人都不願來第二趟,眼前的劉辯實在太妖孽,連這些細節都判斷得出來;劉辯把李肅的表情看在眼裏,輕輕地又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打算讓劉辯取代我?”

    “不。”李肅感覺到了恐懼,劉辯是拿遠在河東的董卓沒辦法,但要是以某個罪名弄死自己,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辦到的,並且沒人會為自己喊冤;大將軍何進樂得看見劉辯與董卓徹底翻臉,那些不滿董卓的人也不會在乎殺雞給猴看,董卓會不會喊都是問題,以董卓的人品,就算喊估計也沒人相信。

    李肅急忙分辯:“我對皇上忠心耿耿。”

    這話肯定沒人相信,劉辯盯著李肅看了片刻,頓了頓說:“你寫下一封董卓讓你和劉協聯係的證詞,你就可以走了,十匹烏孫馬我全部買了,送給盧植分配;將來你要是依舊忠於我,我會繼續重用你的。當然,你不用勉強,回去後把實情告訴董卓也可以。”

    戲誌才直接把一封寫好的證詞擺在李肅麵前,李肅猶豫了很長時間,終於還是照抄了一遍,簽上自己的名字;讓李肅絕望的是,戲誌才竟然拿出了一張自己過去簽字的文書,對了筆跡。

    戲誌才微笑著說:“皇上,字跡不對。”

    “不,不,皇上,剛才手抖,真的是手抖,容我緩口氣,我按正常的再寫一遍。”

    拿到李肅的證詞,劉辯很開心:“李肅,以後你就是自己人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我嶽父唐瑁;我的幾個舅子聽說也想做生意,你以後自己的生意可以直接找他們。”

    李肅揉揉肩膀和手腕,哭笑不得地說:“皇上,我要是自己有生意,董卓非認為我吃裏扒外不可。”

    “不一定。”戲誌才扭頭訓斥手下:“不知道是演戲嗎?看看,把李將軍綁成什麽樣了。”

    劉辯嗯了一聲,示意戲誌才繼續;戲誌才微笑著說:“李肅可以說是呂布想做生意,隻需要把呂布介紹給唐瑁就可,這樣的三個人合夥生意,就是李儒也不會起懷疑。”

    李肅有點遲疑地問:“你們不怕我和呂布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劉辯不慌不忙地說:“我要是許諾,將來讓呂布做鎮東將軍外加一個州牧封侯,你說呂布會選擇我還是董卓?”

    差點忘了劉辯是皇帝,這份許諾並不是縹緲無影的事情,李肅苦笑著說:“這樣的價碼,能讓呂布立即殺了丁原。”

    劉辯點頭說:“我看好你,將來董卓來洛陽,我會讓他推薦你做河東太守的。”

    李肅聽得有些瘮得慌,自己要是做河東太守,那麽董卓走了,牛輔等人也都應該離開,劉辯憑什麽敢這麽說;李肅思維混亂,以至於見了唐瑁和何苗都沒反應過來,被何苗吼了一嗓子,李肅才清醒。劉辯幫忙起了一個頭就離開了,留下幾個人自己去商議。

    戲誌才跟上問了一句:“是不是要看看班玉珊,昨天何襲人跟她談了一個多時辰,也不知道談了什麽。”

    “談什麽都沒關係,走,我們去看看。”劉辯打心眼裏不在乎班玉珊這樣一個女人,隻是按照慣例流放涼州又不妥,劉辯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班玉珊這樣幫助劉協,是不是喜歡那個小屁孩?自己應該成人之美,不過劉辯還是決定問班玉珊一聲:“要是讓你嫁給劉協,你願意嗎?”

    什麽,監室裏的條件有限,即便戲誌才照顧了一些,房間的氣氛和幾天的折磨,讓班玉珊看上去憔悴不少;班玉珊不敢置信地望著劉辯:“你,你不殺我,還要我嫁給劉協,你想侮辱我?”

    劉辯訕笑道:“你想多了,怪我,說得太草率了,應該這樣問,你幫助劉協,是喜歡他,還是可憐他,或者是看我不該坐在這個位置上。放心,不管你的答案是什麽,我都會放了你,就衝你說你父親幫過我媽。”

    戲誌才等人也驚訝地在一旁觀看,不管劉辯的用心如何,最起碼劉辯此刻沒有殺人的心,表現出來的誠懇是那麽真實;班玉珊臉上的擔心與怒氣漸漸消失,思索了一下,帶著疑惑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幫他。”

    劉辯哦了一聲問:“你們是一起長大的?”

    班玉珊臉微微發紅,低下頭說:“不能說一起長大的,劉協從小就跟著我,在我眼裏,他就是一個小弟弟。”

    “扶弟魔。”劉辯笑了起來:“隻是你們不是親姐弟,自然摻雜了其他的感情,你和劉協當中有一個人在暗中推到著這樣情緒的變化;如果你對劉協沒有動心思,那問題就出在劉協那邊,現在你告訴我,你願不願意接納劉協。”

    這一刻,劉辯感覺自己有幾分像教堂裏的牧師,等待著一個隨緣的結果;戲誌才等人暗暗頷首,扶弟魔一詞簡單易懂,劉辯的推理完全符合邏輯。班玉珊看看劉辯說:“我隻是把劉協看做弟弟,其實我喜歡的人是你。”

    劉辯忍不住抓抓頭皮,小心地問:“你喜歡我,然後幫我的對手,最後看著我被摧毀,是希望我涅盤而生,還是喜歡我帶有悲劇的結局?是不是能這樣理解,你說你喜歡雨,但是下雨的時候你卻撐開了傘;你說你喜歡陽光,但當陽光播撒的時候,你卻躲在陰涼之地;不說假的,我害怕這種喜歡。”

    劉辯總共也隻記得十來句莎士比亞的名句,難得有機會套用,就不顧一切就用上了,立即得到了想要的效果,連戲誌才這樣不動聲色的人都掩飾不住驚愕,班玉珊更是一眼的迷茫,喃喃自語:“你說你喜歡雨,但是下雨的時候你卻撐開了傘;你說你喜歡陽光……”

    最先恢複常態的是戲誌才,看劉辯還沉寂在沾沾自喜中,提醒說:“皇上,班玉珊如何處置?”

    劉辯與班玉珊都清醒了過來,沉默片刻,劉辯搖搖頭說:“把她送到陳留王府交給班魚傳,後麵的事我們不用管了;我會向太後說清楚這一切的。”

    “好的。”既然不打算殺人,戲誌才也認為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是最好的;班玉珊掙紮著說:“你不能和太後說,那個女人心如鋼鐵。”

    劉辯回過頭冷冷地說:“班玉珊,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辭,再胡言亂語,我就讓人掌嘴了。”

    班玉珊被嚇住了,他清楚劉辯與戲誌才都有陰暗的一麵,心有不甘地望著劉辯與戲誌才走出去,卻不敢再說一句;戲誌才安排了一輛驢車,把班玉珊送走了,風言風語立即飄滿了洛陽的大街小巷。

    不過班玉珊的猜測沒錯,未央宮中,何太後聽完故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我要殺了這對狗男女。”

    “媽,衝動是魔鬼,尤其女人,動怒會讓人變老。”美女發怒的樣子是可怕的,中年美女更加猙獰;劉辯急忙勸了一句說:“劉協不足為患,主要的是想和劉協聯係的董卓,我已經安排戲誌才去警告李肅了,另外這次並州的事你要全力支持我。”

    劉辯還是不放心未央宮這邊,沒有說出實情;何太後笑道:“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我不支持你支持誰?我明白的,盧植這次要是能在並州站住腳,就是你的強援,放心,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是全力支持你。”

    何太後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這些年為了劉辯,何太後與王美人鬥,與漢靈帝鬥,與何進鬥,為的隻是一個信念,不讓劉辯從台上摔下來;那時候的劉辯渾渾噩噩,絲毫沒有現在一絲的聰明。可劉辯的聰明,也變成了何太後的另一個心病,劉辯是跟誰學的這些本事。

    何太後其實派人去問過史子眇史道人,隻是那個整天隻知道喝酒的道士眼下同樣懷疑人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史子眇女兒已經出嫁了,眼下就是一個人孤獨終老,靠著何太後不斷的打賞過日子。隻不過史子眇的要求不高,就是喜歡喝酒,對於何太後來說就是小錢,每個月到時候就讓人送去。

    劉辯感受到了一絲溫情,自己是穿越的,宿主與何太後卻是母子關係,在何太後眼裏,自己就是宿主,這份親情不摻假。劉辯笑道:“母後放心,盧植一定能在並州大展宏圖。班玉珊和劉協那邊,暫時不能動,如果朝堂上亂了,盧植的軍心也會亂。”

    聽劉辯這麽一說,何太後才算了,在這上麵,她分得清孰輕孰重;劉辯現在手中的實力與何進、袁紹比不是一個檔次的,但是要對付劉協,那是分分鍾的事。何太後微微一笑:“也罷,就依你。”

    劉辯想了想問:“班魚傳真是您的人?”

    何太後笑了起來:“怎麽可能,班家的人可都是有傲骨的人;隻不過班家曾經兩度被抄家,班魚傳心中是抱著憤恨的,加上對你父親的花天酒地看不慣,才會與我互通消息。

    不過現在想想才覺得奇怪,當時朝野沒幾個人看好你,劉協不管哪方麵都表現得比你強,你大舅他們隻是曉得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才與你父親鬥下去;袁紹那些人是看中你的缺點,但是盧植和班魚傳卻對你毫無懷疑,哪怕是你父親開口,兩人都是明著阻攔。

    記得班魚傳是主動來找我的,我聽了都感覺是幻覺,班魚傳可是劉協的啟蒙老師,對你父親的忠誠和對劉協的愛護那是不容置疑的;我首先就懷疑是個圈套,班魚傳告訴我,他看好你,說你算不上大智若愚,但是屬於大拙若巧的那一類。

    現在我有點信了,讀書人就是可怕啊,那種眼光真的是讓人……無語。”

    劉辯目瞪口呆,自己那時候還沒有穿越,班魚傳是怎麽從宿主眼裏看到那一個巧字的?是這家夥有什麽特異功能,還是有什麽長遠打算?劉辯有些後悔,應該把班玉珊多扣留幾天,哪怕自己對這個丫頭沒興趣,但最起碼是一個與班魚傳見麵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