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意外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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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爽的死,讓整個鄴城憤怒不已,整個大軍開始了調動,送信的騎士幾乎一直都在進出洛陽,表明鄴城已經開始進入了戰爭的準備階段,劉辯幹脆把主持大局的任務交給了盧植和郭嘉,反正大格調已經確定,那些細節,這一老一少能考慮到的,自己全力配合就是。

    沒有人反對劉辯的意見,畢竟劉辯沒有去聲色犬馬,而是在關注著袁紹,袁紹離開小沛後竟然呆在山陽郡不動,始終沒有回到東郡;從地理位置來說,袁紹在豫州等地的舉動現在對鄴城的威脅更大。

    青州和青銅司的兩份分析報告交給劉辯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來,陳宮和諸葛瑾大眼瞪小眼地坐在一邊,陳宮不明白劉辯為什麽把諸葛瑾這個剛出道的年輕人找來?不過陳宮也知道,諸葛瑾身上肯定有值得自己注意的東西,劉辯根本就不是一個沒有眼光的老板。

    當然陳宮心裏也是有氣,自己身為謀主,長安的大動作竟然參與不進去,在這裏為一個潛在危險的袁紹空費心思,陳宮表情有些不耐煩地說:“皇上啊!長安能不能用別的手段,不動用太多的軍隊,說實話,袁紹的舉動很可疑。”

    陳宮隻要把話說完,已經散去一半的怒氣;劉辯看了一眼身邊的諸葛瑾道:“可疑隻是一種猜測,我們要等證據;我來說說另一種猜測,就是袁紹在等待一個信號,然後采取行動。從山陽郡的位置來說,隻有泰山郡和下邳國,袁紹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因此要有接應,而在下邳國,能夠接應袁紹的人太多,曹豹、曹宏、許耽等等。”

    劉辯的心情不好,說話也帶著諷刺,但是語氣顯得比陳宮牛氣多了,直接點出了自己的懷疑對象;陳宮的興致一下子就上來了,猛地一拍大腿說:“皇上,要是你懷疑,何不把這些人拿下,或者調走。”

    諸葛瑾木訥了片刻說:“不可,那就是在刺激他們作亂,正好遂了袁紹的心意;袁紹在山陽郡、彭城國和沛國,調兵遣將要比曹操快,目前隻能提醒曹操、荀攸早作準備。”

    陳宮愣住了,諸葛瑾的建議確實比自己的想法妥當,看來一個人是不能在激動的時候用謀,往往有些偏執;陳宮不想在一個後輩麵前丟臉,一翻白眼說道:“那也不能幹看著,劉繇不是在和袁術大戰嗎?可以讓許耽出任丹陽太守,前去助袁術一臂之力。”

    劉繇還是有些本事的,到了揚州以後,改變了原來揚州刺史陳溫的布置,直接把大軍撤往江南,不知道如何說服了孫堅的小舅子吳景,在曲阿得以立足,與江北的袁術對抗。

    劉辯冷冷道:“劉繇這是在給自己埋下禍根,我們不能參與那場大戰,諸葛瑾,我給你一個任務,你去一趟徐州,名義上是統計徐州的人口,實際上是與陳登、王朗談生意,主要是看一下他們對孫堅家人和劉繇的態度。”

    劉辯說話的語氣很酷,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陳宮不難猜出,劉辯是在準備日後江東的布局;陳宮若有所思地說:“皇上,難道在揚州還會出現第三個人物?”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劉辯沒打算一次把話全部說完,有些事說穿了就不值錢了,劉辯也想看看孫策是不是真的那麽厲害;劉辯裝作不在乎地說道:“現在看袁術是不是能打下廬江郡,要是袁術在一年內攻占廬江郡,揚州就是他的;否則,到時候真的很難說,我們就是想增援,隔著袁紹,也是鞭長莫及。”

    漢靈帝時期,廬江太守陸康擊破了黃穰叛軍後,漢靈帝表彰了陸康的功績,封陸康之孫陸尚為郎中;隨後廬江郡就變成了陸康的地盤,劉協稱帝後,陸康冒險派遣孝廉去洛陽覲見,被劉協加封忠義將軍,也是劉繇在揚州最重要的一個盟友,根據南方傳來的消息,袁術軍的進展很緩慢。

    陳宮意識到了劉辯在擔心什麽,袁術在劉繇與陸康的夾擊下,雖然占優優勢,但是進展不會很快;而在袁術北麵的袁紹隨時能南下壽春,要是沒有廣陵的陳登與陳國的劉寵,袁術的處境可謂惡劣到家。陳宮雙眼發直道:“皇上是認定了……袁紹會背叛我們?”

    陳宮確實不敢在這個問題上質疑劉辯,前麵的幾件事證明,劉辯的戰略眼光幾乎不亞於手下幾個謀主;劉辯無奈道:“我也不希望這樣,但是我輸不起……隻能未雨綢繆,把事情往壞裏想。”

    陳宮已經熟悉了劉辯的性格,真要是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劉辯一般都是沉默不語;而像眼前這樣表現出一副無奈,實際上隻是劉辯故作低調,劉辯心裏已經確定他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陳宮嚴肅地說:“皇上放心,臣這就開始做準備。”

    一天後,長安那邊跟著傳來消息,漢獻帝同意了王允的建議,呂布任職奮武將軍,假節,儀比三司,進封溫侯,與王允同掌朝政震懾長安,皇甫嵩與李肅分頭出擊,皇甫嵩順利打下郿塢,皇殺了董卓的侄子董璜和董家滿門,董卓手下的中郎將段煨、徐榮、胡軫、長史劉艾都投效了劉協。

    隻有董卓的大女婿牛輔還在河東不肯投降,聚攏了十幾萬董卓的舊部,與長安對峙;李肅在河東,不出意外地被牛輔擊敗。隻是世道險惡,外人看不清楚的地方太多,牛輔就在獲勝的當夜,被心腹大將胡赤兒暗殺,等李傕等人察覺,胡赤兒已經帶著牛輔的人頭去了長安。

    胡赤兒在半路上遇到李蒙,隻說自己不想附逆,所以殺了牛輔報效朝廷;打死李蒙也不會相信胡赤兒的話,但李蒙什麽也沒說,甚至都沒有搶功的念頭,直接派出兩百騎兵護送胡赤兒去見呂布。

    看見牛輔人頭,錄尚書事、司徒王允大喜,在大殿上對群臣說:“本來,董卓的那些部下是身不由己,跟隨董卓嘛,不得已聽從董卓差遣犯錯。現在如果突然赦免他們,恐怕反而使他們猜疑恐懼,以為是朝廷的緩兵之計,所以,赦免他們無罪不是上策,還不如讓他們承受懲罰。”

    群臣大為意外,董卓的嫡係部隊戰鬥力強,而且對董卓最忠心;董卓死後,如何處置河東的大軍,是關係王允本人和朝廷的大事。這個問題從董卓死就開始討論,呂布的意見是把董卓的財物賞賜公卿將校,來收攏人心,王允不準;但是赦免西涼、河東諸將已經形成了共識,可是牛輔一死,王允似乎就改變了態度。

    尚書令丁宮對王允說:“現在鄴城那邊勢大,我們要是逼得太緊,很容易引起兵變和混亂,讓河東的人馬倒向鄴城。還不如任命皇甫嵩為河東太守,去安撫軍心,對於那些將領既往不咎。”

    王允堅決反對:“皇甫嵩去不去河東都沒問題,但是留下李傕那些人絕對不行,李傕、郭汜那些人桀驁不馴,就算一時平靜也隻是表麵上的假象,遲早會再次興風作浪,還是解散他們的兵權穩妥。”

    抱病上朝的司空劉弘無奈地說:“王允,鄴城那邊遲早要有行動,既然你決心這麽大,你還是說說你全部的打算吧。”

    王允說出了與呂布商議好的方案:“宋翼為左馮翊,王宏為右扶風,皇甫嵩為涼州牧,朱儁為河東太守,中郎將袁閎駐紮在澠池,中郎將段煨屯華陰;呂布為各路大軍的總策應,中郎將徐榮等人協助呂布。李肅,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鄴城那個神出鬼沒的幹將,這次故意打了一個敗仗?”

    劉弘、丁宮等人這才明白王允為什麽不同意皇甫嵩去河東,看來是雙方有所協議,皇甫嵩的地盤在涼州,王允自然不會同意皇甫嵩染指河東;可是朱儁和西涼、河東軍從無交集,能否壓製住那些人才是問題。不過王允、呂布、皇甫嵩都是強硬之輩,劉弘等人曉得自己的話語權不夠。

    關於幹將的話題,著實讓劉弘等人關注,董卓臨死前的叫喊根本瞞不住他們,得知鄴城方麵有幹將莫邪兩大奸細在長安,很多人嚇出一身冷汗;李肅苦笑道:“王大人,那個幹將是鄴城的栽贓,打了敗仗是我無能。”

    “可是根據情報,幹將在長安做了很多事,呂布、皇甫堅壽調查過了,其中大部分都能和你的行蹤對上。”王允冷冷地問:“莫邪是誰?”

    丁宮小心地問:“不是呂布嗎?”

    “胡說。”呂布肺都要氣炸了,自己要是莫邪殺什麽董卓,直接帶著人馬把你們一鍋端豈不是更好?呂布怒氣衝衝地叫道:“我怎麽會是莫邪?董卓當時是嚇糊塗了,丁大人是想糊塗了?”

    丁宮被呂布的氣場壓製,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王允歎口氣說:“吉本逃回來了,他帶來了兩個奸細的一部分資料,李肅,你在洛陽與鄴城都見過劉辯,不會有錯吧?你被刺客襲擊的時候,是王越救了你,也沒錯吧?我相信你一開始沒投靠劉辯,但是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是嗎?”

    王允的每一句話,都讓李肅的臉色難堪一分,李肅不清楚吉本還帶回來什麽,壓根不敢反駁;正當李肅百口莫辯愣在群臣麵前的時候,解救他並不是他的機智,也不是王允那不可能的寬容,反而是漢獻帝劉協。

    隨著越來越靠近權貴這個圈子,劉協的心思也多了起來,尤其是居高臨下,劉協能把李肅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百分之百都能肯定,李肅有問題,要麽李肅是哥哥劉辯的人,要麽就是另有背景。當然,李肅真要有其他背景,這對劉協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最起碼劉協可以自己接觸那個圈子。

    任何人,都不會喜歡被別人耍得團團轉,而且,孤零零的感覺,絕不會隨著越來越忙而消散,反而像一根野草,在忙碌與探索人生的途中瘋長,即便劉弘等人可將丹心比明月,劉協還是不放心。

    可是如果像李肅這樣走投無路的人,劉協認為會告訴自己更多的情況,劉協現在急需外援,因為長安的經濟在崩潰的邊緣。其實長安在董卓霸占之初,繁榮程度宛如原先的帝都洛陽,但是董卓鑄造的那個小錢,徹底毀了長安,加上董卓部下的搶掠,長安岌岌可危的局麵並沒有因為董卓的死而緩解,尚書令丁宮不止一次在劉協麵前嘀咕,國庫空虛,市場蕭條。

    丁宮說了一個例子,隨著渤海灣的食鹽進入長安,丁宮已經感受到鄴城的手有伸過來的跡象,在街麵上,即便官府指定河東鹽,還是能夠看到渤海鹽在很多店鋪銷售,背後掙錢的人其實就是楊彪和董卓;董卓死後,楊彪很自覺地把董卓的六成份額交給王允處理。

    這時候王允和丁宮才發現,並州商號依舊在運轉,劉辯旗下工坊生產的白紙、烈酒、肥皂、食鹽都在源源不斷地進入長安,似乎雙方不是敵對的雙方,而是再尋常不過的貿易夥伴。可是讓所有人吃驚的是,孟佗竟然還留下了一個貿易計劃,打算在必要的時候開展糧食貿易。

    劉協當時聽得渾身冰冷,慶幸董卓是個有野心的人,想著有一天可以取代漢室,否則恐怕早在鄴城的錢財攻勢下把自己交了出去。王允也是一個混蛋,楊彪交出來的份額沒有轉交官府就算了,畢竟那都是私人之間的買賣,可是王允竟然一點也沒考慮自己這個皇帝,全部與呂布私分了。

    劉協憤恨地盯著下麵的群臣,但是出於謹慎,劉協還是選擇最穩妥的辦法,插話說道:“李肅的事,還是交給執金吾查清楚吧。司徒大人,還是說說關於另一個細作的情況吧。”

    執金吾伏完一聽,驚了半天,他看得出來,王允也是一個獨斷專行的人,現在就是呂布、劉弘在王允眼裏還算根蔥,其他人,唉,都是空氣;隻是自己的女兒伏壽剛被劉協立為皇後,劉協說了,伏完也不能打自己女婿的臉,隻能頂著王允的不滿出列答應。

    李肅絕處逢生,連忙叩謝;群臣的心態也因此搖擺起來,隻有王允狠毒的目光讓人心悸不已,王允冷聲說道:“另外一個奸細隱藏得比李肅更深,雖然有了不少線索,但是還沒有對上人。”

    丁宮總算鬆了口氣:“那就是沒有懷疑對象?”

    一開始,皇甫嵩的心中也非常詫異,劉協那個性格為什麽今天要堅強一回,刷刷他這個皇帝的存在感?看到丁宮略帶得意地笑容,皇甫嵩明白了,王允與劉弘等人的矛盾遲早要爆發,李肅也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不,應該是意外的幸運。

    但是眼前的王允,絕對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滿,隻不過長期在高位上修煉出的氣度,讓王允忍住了這口惡氣。皇甫嵩最終沒有吱聲,他已經是過氣的英雄,王允隻不過是看在自己的影響力上,才讓自己去涼州,實際上要是沒有長安的支持,現在靠涼州官府自己的實力,是絕對打不過韓遂、馬騰的。

    大司馬劉弘擺出了一個長者的風範,攔住了正要說下去的丁宮,朝劉協施禮道:“皇上,這件事還是讓呂布將軍與伏完大人一起審理為好。”

    王允冷哼一聲,呂布現在是越來越活躍,連劉弘都要高看幾眼;實際上,在王允的心目中,呂布隻是一個劍客,隻配做一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劍。不過那些西涼、河東將領凝聚在一起的實力,讓王允不敢輕視;王允本人的長處也不在戰場上,需要呂布這樣一個能決定勝負的人。

    呂布也愣住了,他可不是表麵上那樣莽撞的人,自然清楚自己掉進坑裏了,是在替伏完分擔壓力,要是查出來李肅有問題,徐榮等一批董卓舊將肯定認為自己害怕王允;要是查不出問題,王允同樣會認為自己顧及與李肅的交情而徇私。

    “呂布,怎麽不說話,你同意還是不同意?”

    現在還敢和呂布這樣說話的人不多,偏偏丁宮就是其中一個,呂布忍無可忍,開口道:“我在想,該如何入手。嗯……伏大人,就在執金吾衙門如何?”

    伏完答應一聲,呂布就給了王允一個後腦勺,大步流星的走回自己的位置;看著呂布趾高氣揚的背後,王允氣得有些發抖了。劉協急忙宣布退朝,等到王允先要找呂布麻煩的時候,呂布已經和伏完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大殿。

    “伏大人,你看,我和李肅是多年的好友,曾經的鐵哥們,我覺得我要避嫌……你就讓人把李肅押到執金吾去吧,明天我過去再一起審問。”

    “呂將軍,你們說的我一點都不懂,壓根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我可是要等你來才會審問,別誤了皇上與司徒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