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袁閎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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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溫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對王允說道:“我送給司徒大人一份禮物!何不命皇甫嵩為涼州牧、呂布為並州牧、李傕為雍州牧,可以暫時把河東、西河劃入並州,讓他們各管一地。”

    “什麽!呂布怎麽會同意?”王允頓時一驚,這個方案純粹就是敷衍呂布,河東被李傕這次搜刮一空,西河在鄴城的手中,呂布去了隻是苟延殘喘;王允意識到,六國盟同時是想把自己換掉,王允冷冷一笑道:“說出你們全部的打算。”

    趙溫不溫不火地說:“前麵是帶點玩笑的下策,上策是李傕和呂布聯手擊敗鄭泰以後,司徒大人和呂布護送皇上東歸洛陽,留李傕坐守關中以為策應,協助皇甫嵩擊敗韓遂叛軍。”

    謝甄臉色大變,這就是要王允和呂布去送死啊,趙溫你個混賬,就算有這個打算,現在也不能說出來啊;除非王允腦子進水了,否則不殺你就是萬幸。王允想了想問:“你們把賭注押在了袁紹身上?”

    趙溫欣然笑道:“瞞不過大人,袁紹確實是我們的人,但他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皇上要是一直在關中,他是絕對不會表明態度的;倘若皇上到了豫州,袁紹可以與大人共掌朝政,那就一定會與鄴城斷絕關係。到時候袁紹會北擋河北四州軍馬,南麵滅了袁術,與揚州的劉繇、荊州的劉表連成一片,再與鄴城一爭長短。”

    趙溫說得痛快,王允隻能僵在那裏,袁紹要是掌握了豫州等地,再加上劉表等人的呼應,自己和呂布帶著一支客軍,還能有多少話語權?至於呂布那個並州牧,恐怕隻有滅了劉辯才能上任,也不知道是何年馬月的事,更不知道最後能不能兌現。王允搖頭說:“說說中策。”

    趙溫明顯有些不滿,遲疑片刻說道:“讓呂布單獨打回洛陽,出任司隸校尉,控製司隸地區,隻是這個方案並不比下策好多少;鄴城兵精糧足,劉辯手下良將如雲,呂布以一己之力,是無法守住洛陽等地的。”

    王允頷首說:“要是我沒猜錯,六國盟是希望趙大人出任三公,取代我主持朝政;袁紹手下能人輩出,趙大人也是潛龍一類的人物,就由趙大人和呂布護送皇上東歸,我留在長安,和李傕、皇甫嵩共同守住關中地區。隻要大人說服李傕,我就上表,奏請大人出任司空一職。”

    “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

    王允走後,謝甄和魏越望著趙溫,小心翼翼地問:“王允不會反悔吧?”

    “不會。”趙溫蠻有把握地說:“反悔,李傕會殺了他。讓人通知樊稠,在軍中造出聲勢,謝甄,你代表獻帝去宣讀聖旨,隻要你完成這個任務,泄露秘密的事就一筆勾銷。”

    “好的。”謝甄鬆口氣,這次命總算保住了;謝甄到達李傕軍中才發現,李傕已經收攏了十萬人的大軍,正準備對長安發動最後一擊。對於劉協的美意,李傕直接選擇了忽視,眼看就是階下囚的人,竟然還想在自己的頭上作威作福,真的是不可理喻。

    哪怕樊稠等人勸說了幾句,李傕死活不改主意,一副忠於劉辯的死忠模樣;謝甄心裏叫苦,可是謝甄不清楚,李傕家族也是世家,隻不過是在北地郡泥陽縣那個小地方,李傕心裏明白,隻要皇甫嵩還在台上,自己這個大將軍雍州牧就是假的,關中士族壓根就不會支持自己,遲早還會出亂子,真不如一開始就穩穩站在劉辯這邊。

    謝甄最後灰頭土臉地回去了,可是讓李傕措手不及的是,進攻長安的戰事變得困難重重,首先是郭汜在戰鬥中被呂布刺傷,隨即原本是內應的李蒙、王方身份暴露,兩人倉惶逃出長安,手下的軍隊全部被呂布控製在城內。

    長安的戰事焦灼的消息傳到鄴城,絲毫沒有影響劉辯的好心情,傳旨長安,加封李傕為池陽侯,郭汜為美陽侯;又任命李蒙為撫軍中郎將、王方為衛軍中郎將,暫時留在李傕那邊聽命。

    劉辯懂的,李傕還是有點小心思的,在奏章上沒有說現場樊稠是何等的希望李傕接受劉協的條件,也沒有說出另外有人和他聯係,他聯係的人是誰;士孫瑞雖然去了涼州,但是李傕軍中不乏青銅司的臥底,根據郭嘉的情報,傳遞消息的是名士宋果,一個被郭林宗推薦過的人。

    宋果一度和唐一凡一樣做了遊俠,後來在郭林宗勸說下結束了江湖生涯,以氣節聞名扶風,被朝廷辟召,曆任侍禦史、並州刺史;這樣的人想要忽視都不可能,郭嘉幾乎就是認定這家夥就是六國盟的人,隻不過根據伍瓊、袁閎的例子,郭嘉認為宋果最多就是一個外圍的小人物。

    郭嘉還列舉了另一個懷疑對象趙溫,劉協和王允當時商議的肯定是大事,就連劉弘、朱儁都沒有資格參加,卻特地召見了趙溫,隻能說這家夥就是一個穿針引線的人物,遍觀長安四周的勢力,隻有六國盟有這個可能。

    劉辯給郭嘉的意思是放長線釣大魚,就連謝甄,都不需要動,自己則去了青銅司的審訊室,簡雍把袁閎等人押送到了鄴城,趙忠私下給了劉辯一個建議,讓許相主審。

    劉辯同意了,但是又沒說是誰提議的,自然讓很多袁家的門生故吏擔心;許相什麽人,位列三公的人物,為了做官可以去巴結趙忠、張讓那些太監,這樣的人來審袁閎,誰知道最後能審出什麽意外來。

    許相早就在臨時的辦事房等著劉辯了,許相很清楚,自己名義上是青銅司的上司,實際上壓根參與不了那些核心的秘密;但是通過審問袁閎,許相覺得自己有機會成為劉辯的心腹。見劉辯前來,許相迎上去施禮道:“多謝皇上給微臣一個機會。”

    確實是聰明人,劉辯微微一笑說道:“許大人,聽說袁閎被押到鄴城,我就是來長長見識!”

    許相哈哈笑道:“皇上,你是鴻運當頭,你知道嗎!兩軍陣前擒獲主將的事極少,可是關羽勇猛,加上皇上的運道強,讓關羽一戰成名!”

    許相是個老狐狸,怎麽會不知道袁閎這個案子肯定有問題,要不然怎麽會讓他這個邊緣人物出馬,連劉辯這個皇帝都過來旁聽;許相曉得自己不能去套劉辯的話,幹脆裝糊塗到底。劉辯微微一笑,說道:“許大人,下麵就看你的功夫了,我想馬上審訊袁閎,看看還有沒有可能挖出他的同夥!”

    這時,一旁的簡雍聽到劉辯的話,趕緊說道:“許大人,皇上,我們早準備好了!”

    簡雍可是押著一批人犯從洛陽回來,除了袁閎,還有丁管、趙溫六等人,全部都是有點身份的家夥;許相當著劉辯的麵,自然不會與劉辯的心腹計較,說道:“那就開始審訊吧,不過簡雍,我審案子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指手畫腳!”

    簡雍曉得許大人是不願自己搶功勞,趕緊陪著笑臉說道:“一定,一定,下官隻是旁聽!”

    三人快步進入審訊室,劉辯坐在了中間的位置,主審的許相反而坐到了左邊;對麵就是已經被審問過多次的袁閎,滿身傷痕,被捆綁在粗大木架上。袁閎聽到聲音抬起頭四處掃視,看著陰森森的各種刑具,心中越發絕望,再度閉上眼睛。

    許相看過青銅司準備的資料,也明白袁閎之所以這個下場,是因為丁管和趙溫六說了,袁閎是六國盟的人;殺死荀爽的伍瓊等人也是六國盟的人,顯然,青銅司是要一查到底,劉辯親自出場就是為了確認結果。許相沉著臉問:“袁閎,先問你一遍,你是什麽時候加入的六國盟?上線的聯係方式?”

    許相連續提出幾個問題後,袁閎依然閉上眼睛一言不發!劉辯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袁閎這種人不經曆那種非人的折磨,就總是心存僥幸,劉辯冷哼了一聲:“冥頑不靈。”

    天子發怒,許相就毫無顧忌了,轉頭吩咐道:“直接上竹簽,我倒要看一看他這身骨頭到底有多硬!”

    簡雍在旁邊沒有說話,他親自審問的袁閎,對於洛陽的布局袁閎全部招了,但是對於六國盟的事,袁閎始終不肯吐露一點消息;簡雍相信,即便袁閎真是六國盟的人,袁閎知道的線索肯定已經斷了,要不是袁閎是袁家的人,整死了也沒有什麽關係。

    審訊人員熟練地將一支竹簽插在袁閎的指甲縫裏,一股從未有過的劇痛讓袁閎差點暈過去,這時候他才明白,簡雍的那些刑具隻是開胃的小菜;隨著兩名審訊人員的連續操作,袁閎終於發出淒厲的慘叫之聲。劉辯眉頭一皺,許相立即說道:“他的嘴堵上!”

    袁閎這時已經知道自己不可能熬過這場酷刑了,他原本就不是六國盟的人,隻是為了與袁術爭奪家產加入進去,壓根就談不上忠誠二字。原本在簡雍麵前,袁閎還想保持自己的體麵,可是麵對許相這樣的人渣,袁閎曉得自己不是對手;袁閎不想再受這種無謂的折磨,趕緊開口喊道:“等等,我說!”

    袁閎的話一出口,眾人都一愣,袁閎要是這麽不經扛,簡雍怎麽沒拿下;簡雍也想抓頭皮,是自己運道不好,沒把袁閎壓榨到位,還是另有貓膩?審訊人員都停了手,回頭看了看許相,劉辯低聲說:“問一問。”

    許相頗為無奈,這時候其實還沒有到火候,袁閎的叫喊興許隻是為了拖延時間;可是劉辯說了,許相不能讓自己表現出暴虐的一麵,頷首站起來,走到袁閎麵前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加入的六國盟?上線的聯係方式?袁閎,我的耐心有限,如果心存僥幸,你就會變成一個廢人,明白了嗎!”

    忍著鑽心的痛楚,袁閎咬著牙說道:“連皇帝都出麵,看樣子你們對六國盟是真的怕了,我可以全部說出來,我有一個條件,要放了我。”

    許相眼睛一眯,眼神中射出一絲凶光,正要給袁閎一點厲害看看,劉辯嘴角露出冷冷的笑意,不屑地在座位上說道:“隻要你說了,我就不殺你,送你去見袁紹,你的生死由他決定!”

    袁閎從痛苦中緩過一口氣來說道:“我要去壽春,袁紹和我一樣,都是六國盟的人,他會滅口的。”

    “可以,隻要你說!”許相曾經與多位宦官合作過,審問名士的經驗豐富,直接替劉辯答應下來問:“誰介紹你加入六國盟的?現在誰給你下命令?”

    “介紹我的人是何顒!”

    這句話證實了劉辯這邊原先的猜測,許相語氣中帶出了疑問:“誰給你下命令?”

    “一個不出名的人物,潼關城外的來鳳酒肆老板白勝!”袁閎生怕許相不相信,急忙補充道:“白勝原本是洛陽走街串巷的一個貨郎,後來被派到潼關幫我傳遞消息,一般的命令都是他轉過來。這次行動還有趙升和張種參與,趙升是我們的負責人,張種是王允的人。”

    審訊進行到了這裏,已經沒有什麽讓劉辯感興趣的了,於是劉辯揮了揮手,站起身來向屋外走去;許相和簡雍跟著出了審訊室,許相到門外開口問道:“皇上,你認為袁閎還有什麽利用的價值嗎?”

    “有價值。”劉辯想到了一個主意:“我們去見郭嘉,看能不能利用袁閎,試探袁紹的真實想法。”

    郭嘉怎麽利用,怎麽順著線索追下去,劉辯沒打算操心,回到行宮的時候,甄逸、李移子、糜竺等幾位商界的巨頭已經等候多時了;劉辯在渤海小試牛刀,隨即北海、東海也開始圍田曬鹽,甄逸、糜竺還喝到點湯,公孫瓚那邊因為樂何當的退出,得了個寂寞,所以這次改派李移子來。

    劉辯還是很給麵子的,直接劃了一塊大餅,把雍涼兩州的物資轉運拋了出去,甄逸等人私下已經討論很多次了,隨著李傕、鄭泰等人的捷報頻傳,幾位商界的大拿覺得需要與劉辯敲定細節了,免得最後這位商賈皇帝改變主意。

    簡單寒暄兩句,劉辯便不浪費時間,繼續畫餅:“任何一筆投資,隻要運作得當,對於一個眾多人口的地區來說,並不會造成太大的負擔,關中如此,徐州如此,幽州亦如此;就拿關中來說,地理位置比司隸地區要好,三麵在我軍手中,南麵的益州根本無法對關中形成威脅,一旦發展起來,就不會輕易被破壞。”

    “三輔地區本身富庶不說,河東郡和弘農郡也是人口稠密的地區,五個郡加在一起超過兩百萬人口。隻要我們選對了生意,長安的發展速度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嚇出一身冷汗;至於涼州,其實比幽州、並州的優勢更大,羌人已經不需要榷場,他們都是大漢的子民,每個郡都可以開設貿易的市場,讓貨物流通起來。”

    對於商人來說,隻要貨物能流通,就意味著財源廣進,甄逸等人都是頂尖商人,對這一點並不難理解。見甄逸三人暗自點頭,劉辯心中更有底了:“一旦戰事結束,現在的商業布局就可能更廣泛地被利用……長安可以直接把生意做進益州和涼州,乃至西域地區。”

    “哎,等等……皇上,關中人會答應嗎?”

    甄逸的心裏頭可是門清,關中後來為什麽繁華不如以前,說白了就是關中的權貴豪門太多,他們想把所有的生意都吃得幹幹淨淨,不給外人插手的機會,最後才導致很多商人寧可繞道而行。即便是在漢靈帝時期,長安的繁華程度已經落後於洛陽、鄴城、博陵、下邳、襄陽等地。

    劉辯不在意地說:“僅僅憑借好話,是無法讓關中的市場改變,我們要需要做更多的事,來彌補這部分不足,我打算在河北四州先建立一個生產體係,生產像白紙這些產品,關中如果不買我們的,他們沒有其他產品可以替代,話語權也就在我們手裏。”

    甄逸吃驚地張著嘴巴,劉辯說的太新奇,以至於他聽了都覺得新鮮;李移子、糜竺二人的雙眼賊亮,雖然心裏頗有疑惑,但還是覺得劉辯能幹出一番讓他們這些人不敢想象的事業來。

    李移子忍不住問道:“皇上,你說的雖然很好,但是有兩點似乎疏忽了,如果沒有當地的大戶認可,一般的商人很容易出現意外的,那些在道路上打劫的人,誰知道是什麽背景;其次就是,在目前投錢下去,不僅沒有貿易優勢,反而有受製於人的危險。”

    對於李移子等人來說,李傕控製長安是遠遠不夠的,這個人隻是軍中健將,想要治理好一個地方,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劉辯還是預先想到了辦法:“關中的生意可以交給士孫瑞的轉運司負責,我會通知李傕與關中諸將,維護住轉運司,他們就不會缺錢和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