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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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嵩和陳震原本都以為許昌肯定會拒絕,要劉辯在形勢大好的時候,容忍兩個二五仔在南方作威作福,這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沒想到,劉辯團隊的心思和別人不一樣,竟然同意談判。

    隻是現在劉辯沒有了西邊的顧慮,在江東和荊州的問題上必定不會怎麽讓步,問題是這個消息來得太遲,劉辯是等他們到了行宮才通知的,兩個人連商量的機會都沒有。替劉辯出麵談判的是禰衡和郗慮,郗慮還好,禰衡完全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家夥,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做隨意的概念。

    禰衡直接開出了劉辯的條件:“劉表必須上書臣服許昌,江東和荊州各進貢三千石大米,袁紹長子袁譚、劉表長子劉琦到許昌做官。”

    韓嵩先是一喜,這個條件看起來苛刻,其實對劉表還真不是什麽問題;劉表就算嗷嗷直叫忠於漢中王劉協,劉協還不是尊劉辯為皇帝嗎?臣服許昌隻不過是個姿態問題。而荊州是產糧食的魚米之鄉,隨便下麵那個縣裏的大地主也能拿出三千石大米,更不用說身為荊州牧的劉表了。

    至於劉琦來許昌,正合蔡瑁等人的意思,即便是劉表不願意,蔡瑁等人也會不斷遊說,估計劉表最後也能答應。想到這樣的局麵,韓嵩的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蔡瑁的親外甥劉琮現在不過兩歲,劉辯的用心如何險惡不說,最起碼說明許昌與蔡瑁之間是有默契的,想到劉辯曾經任命蔡瑁為荊州刺史的事,韓嵩忽然發現,這件事比自己想像的負責。

    韓嵩的沉默,讓禰衡好笑:“韓嵩,這樣的條件都不能接受,荊州也太沒有誠意了吧。”

    韓嵩咳嗽了一聲問:“郗慮,皇上對劉荊州有沒有安排?”

    相對於禰衡,韓嵩更相信郗慮的人品;郗慮微笑著說:“皇上同意劉表出任荊州刺史,但是南陽劃出荊州的管轄範圍;劉琦來許昌,掛武陵太守的職務,這個和袁譚一樣,袁譚來許昌,掛會稽太守的職務。”

    顯然,劉辯沒打算用袁譚和劉琦,給兩人掛一個太守的職務,隻是為了開一份俸祿養著兩人;陳震咳嗽一聲問道:“能不能換二公子袁熙?”

    郗慮笑了笑說:“這個意思大家都清楚,我們隻是覺得袁譚來,顯得有誠意一些,真要是換袁熙也沒問題;隻是皇上對袁熙不大看重,他來了可掛不了太守的職務,而是上虞都尉。”

    上虞隻是會稽郡下麵的一個縣,連縣令都不給,可見許昌方麵對袁譚、袁熙的看法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陳震微笑道:“郗慮你不是說了嘛,這也就是一個意思,我隻是感覺這個方案袁公更容易接受一些。我們下麵的人,總是希望能把事情做成不是?”

    禰衡打了一個哈哈說:“那我們就等著二位的好消息,皇上給了十天的時間,大家抓緊。”

    禰衡直接關上了繼續談判的大門,跟著就和郗慮起身送客,陳震、韓嵩沒辦法,隻能無奈地回去;好在自己隻是下麵的跑腿人,就算老板最後不答應,自己也沒什麽損失。

    郗慮向劉辯匯報後問道:“皇上,我不明白,要劉琦他們來的意義何在?”

    禰衡嗬嗬笑道:“如果袁譚來許昌,一年以後回去,江東的人還有幾個是他的人,下麵的那些人,還不把袁尚當做袁紹的接班人?皇上尋求的就是變局,為了讓後麵少死一些人。”

    禰衡的眼光確實毒辣,之所以派他們兩人去談判,就是荀彧的建議,兩人什麽都不知道,談起來反而會盡心盡力,沒有破綻;劉辯笑笑,示意郗慮把自己麵前的一份公文拿過去說:“這是劉協手下謀士張鬆的大作,你們好好看看;我之所以同意談判,就是不想逼得太急了,讓袁紹與劉表組成聯軍。畢竟我們沒有水軍,望長江而興歎,而南郡、江陵、江夏的地盤蔡瑁能做主,我們隨時都能拿下,無需在意。”

    郗慮看後臉色頓時不好起來,禰衡看似無所謂地笑道:“這個張鬆什麽來頭?”

    法正看出了禰衡的緊張,這家夥真不在意的時候是放縱不羈,一臉無所謂的時候就說明禰衡認為這件事很嚴重;法正自然不會說出張鬆的真實身份,隻是照本宣讀張鬆的簡曆:“張鬆,字子喬,成都豪門張家人,放蕩不治節操,很有才幹,被劉協任命為益州別駕。”

    禰衡已經從一開始的震驚中緩過來,笑著搖頭說:“張鬆比荀彧強多了,隻是巴蜀與中原完全隔絕,對於劉表和袁紹提供不了什麽幫助;皇上真的是深謀遠慮,那麽早拿下南陽,他們要是想進行所謂的北伐,皇甫嵩在漢中才是關鍵,隴右、長安不失,西北無憂。”

    劉辯和荀彧的眼神同時一亮,禰衡這家夥確實有做謀士的潛質,隨口胡謅也能說個差不多;荀彧淡淡說道:“皇上準備設隴右都督一職,專門負責,天水、武都、隴西、南安、安定五郡的戰事。”

    禰衡稍加思索便說:“高明。”

    法正暗笑,你要是曉得張鬆的那篇文章是劉辯做的,還不嚇死你;劉辯擺擺手說:“別拍馬屁了,說點正經事,法正,等韓嵩的信使離開後,你派人去通知韓嵩,朕要見他。”

    韓嵩對青銅司出麵通知是心有餘悸的,也在納悶,劉辯一直沒召見過自己,在目前這種背景下,會不會什麽玄機;但是等到見到了劉辯之後,劉辯開門見山問他願不願意留在許昌做官,韓嵩才恍然大悟,召見他也隻是劉辯眾多手段的一個環節。

    說實話,韓嵩喜歡許昌的氣氛,但是韓嵩更在乎的是麵子:“皇上,這不合適。”

    “你是要等談判的結果出來?”劉辯談性正濃,邀請韓嵩隻是前奏,自然不會讓談話就此打住:“放心,韓嵩,你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劉表會同意這個方案,不是因為蔡瑁,而是他不能失去劉協那家夥北伐的一條道路。你應該看過張鬆那個抗衡的方案了吧?”

    方案?韓嵩搖了搖頭,隻不過劉表的態度,或許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個方案在許昌和荊州眼中,應該都很重要;劉辯給韓嵩看了張鬆的文章,韓嵩隻能慶幸,這次來許昌來對了。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捋順之後,可以說劉表沒有選擇的餘地,韓嵩疑惑地問道:“皇上對這個方案好像不在意?”

    “朕為什麽要在意?”劉辯微笑著說:“如果不是因為蔡瑁他們,為了南郡和江陵的百姓,朕已經揮師攻打襄陽了;朕隻是希望,朕的克製能收到回報,劉協、劉表、袁紹、皇甫嵩等人最後能放棄反叛的心思,而不是來忽悠朕和大漢的百姓。”

    韓嵩曉得自己掉到坑裏了,今天的談話肯定會泄露出去,劉辯就是要擴大劉表與蔡瑁之間的裂痕;韓嵩笑笑說:“皇上,高明。隻是劉表和蔡瑁都不是沒有頭腦的人,這沒用。”

    “是嗎?”劉辯的笑意味深長:“劉磐、張允、劉闔等人的實力在不斷上升,劉先也出任了江陵太守,你認為劉表沒有除掉蔡瑁的決心,還是蔡瑁能忍受自己的權力最後被剝奪?聽說程昱去了以後,你們想要北伐?韓嵩你也是個聰明人,站在朝廷的角度想想看,或者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

    劉辯說的不是什麽秘密,在襄陽的官場上幾乎人人都知道劉表、蔡瑁、程昱這些人的態度;現在韓嵩人在許昌,聽了劉辯的話,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才發現,在利益麵前,荊州這些人的想法根本沒辦法一致,除非是劉辯與劉協再度廝殺起來。

    倘若這對兄弟一年後不開戰,那麽到時候荊州的局麵堪憂;坐在一旁的法正說道:“韓大人,聽說是劉表逼你出任荊州別駕的,你認為劉表是真心在幫助劉協,還是打著劉協的旗號有自己的想法?”

    法正的話直戳韓嵩的心窩,讓韓嵩警覺起來,法正所指隻能是一件事,那就是劉表在襄陽的郊外祭祀天地,名義上是為劉協祈福;實際上劉表祈禱的是什麽,韓嵩沒去,事後也沒問過,自然是不清楚。這件事知曉的人不多,告訴許昌的人,不是當時參與的那五個大佬級人物,就是劉表身邊的人。

    這些人要是出麵指證劉表是為他自己祈福,真相什麽就會變得並不重要,會在劉協與劉表之間劃出一道裂痕;韓嵩強撐著說:“劉表問心無愧。”

    劉辯點點頭:“對我來說,作為劉協的附庸,還是自己反叛朝廷,其實都一樣。韓大人,過幾天是許昌太平觀的盛典,還希望你能參加。”

    劉辯還在壽春的時候,就安排在許昌修建太平觀,算是邁出了承認太平道的第一步;觀主也是劉辯欽定的,就是黃龍士,享受每年一千兩百石的俸祿,和光祿大夫一個等級。作為一個穿越者,劉辯並不想去做什麽大賢良師,隻不過為了幾十萬黃巾將士,為了感謝黃龍士等人的追隨,劉辯自己都覺得需要給太平道的人一點好處。

    隻是對於張燕等人提出在燕山、鄴城、壽春等地修建太平觀的建議,劉辯回絕了,理由很充分,如同洛陽白馬寺一樣,太平觀隻是一個象征意義,僅此一座;剩下的太平道各地道觀,和其他道門的道觀沒有差別,朝廷不會去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