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死而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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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台二十八將與那個四方二十八宿興許有點牽強附會,但要是劉辯把雲台二十八將封神,他們的後代會反對嗎?絕對不會,隻會興高采烈地幫著劉辯去編故事,讓自己的家族再炒作一輪人氣。三百六十五個神,還有那些所謂的仙,都不知道多少人,想想都讓人頭疼。

    雖然知道,現在劉辯還都沒有撕破臉皮的意思,但是拿一個故事來威脅,可見劉辯絕不簡單,也算是獨樹一幟;陳紀明天要真的掀翻桌子,弄得大家下不來台,後麵事態會怎樣就不知道了。

    沒有人能預測會出現什麽狀況,劉辯是連天雷都能弄出來的人,還會再弄出一個什麽奇跡,誰也說不清楚;不過能夠創造奇跡的人,應該還會繼續創造奇跡吧,孔融是非常擔心的:“陳大人,適可而止吧,否則大家都下不了台,重現當年的一幕不是不可能的。”

    靈帝初期,竇武死後,北獄司在漢靈帝的默許下追殺那些名士,士族豪門紛紛出手營救,江湖道上幾乎每天都上演著搏殺的場麵,中原的豪傑不知道死了多少,孔融的哥哥孔褒就是為了營救張儉而死,孔融本人還為此坐了一個月的牢。

    現在的青銅司可比當時的北獄司那些人厲害多了,郭嘉的能力,絕不是張讓那些人可以仰望的;陳紀擺手道:“和我沒關係,我隻做我的事。”

    陳紀擺明了要玉石俱焚,或許陳紀的目的就是要重現那一幕,讓天下士族與劉辯死掐到底;張溫頓時怒了,冷笑一聲,話裏帶話:“大夥散了吧,陳大人保重。”

    隻是張溫的話沒什麽效果,誰都知道那是張溫的氣話,眼看著天就要亮了,陳紀要是真去與劉辯死掐,那還散什麽,回去也休息不了,估計不到中午,就又會被某個人找來,重新聚到一起,那還不如在這裏一直觀看著事態發展,掌握第一手資料。

    管家又匆匆地跑了進來,荀棐過去一問,才知道陳群和滿寵一起來了:陳群雖然是個官,但要是沒有滿寵,根本無法穿過自己宵禁的街道。荀棐急忙迎了出去,今天的場合陳群沒來本身就透著古怪,在荀棐心裏,陳紀這樣孤注一擲,大部分原因還是為了陳群。

    陳群看見臉色發青的荀棐,顯然知道是什麽事,擺擺手說:“荀兄,真的和我沒關係,不信你問滿寵。”

    滿寵點點頭說:“陳群還沒有這樣的大手筆,在陳家的地道裏,我們找到了一具屍體,是傳說中死了十幾年的陳耽,韓融、陳休都已經辨認過了,屍體馬上運到;陳耽是自殺,死了沒多久,屍斑都還沒有出現。”

    荀棐也傻了,陳耽在靈帝時期被太監害死在監獄裏,多少人看著陳耽的屍體被擺進一口薄棺材下葬,難道是借屍還魂,還是當時有人做了手腳?荀棐甩甩頭:“出現這樣的怪事,陳群,你自己進去說吧。”

    陳群進去,引起一陣唏噓聲,陳紀望著兒子:“你也是來勸阻我的?”

    陳群搖搖頭:“陳耽已經死了,聽趙商說,張飛他們的騎兵出動了,去迎接劉璋了。”

    “不可能。”陳紀發怒的時候像一頭雄獅,沒有一點平時的儒雅:“我離開的時候,陳耽還好好的。陳群,告訴我,是誰殺了他?是不是青銅司那幫心狠手辣的家夥,還是陳休,你?”

    張溫一驚,陳紀他們的目標是劉璋,難怪司馬孚能截獲這封信,不排除是吸引自己這些人的注意力;張溫的怒火也開始燃燒,喝問道:“陳紀,你還有一點體麵嗎?陳耽又是怎麽一回事?”

    陳群欲言又止,滿寵笑道:“太尉無需生氣,陳紀對死是抱有想法的,沒有騙人;劉璋的事,是一石三鳥中的第二隻鳥,第三隻鳥是陳耽。下官年輕,不認識陳耽,已經讓人護送屍體過來,等會太尉可以辨認一下真假。”

    張溫和陳耽做過二十年的同僚,想要辨認肯定是沒問題的;陳紀盯著陳群:“逆子,你什麽都說了?”

    陳群苦笑:“我什麽都沒說,是郭嘉猜到的,你們的人當中,有青銅司的人;伏擊劉璋的兩路人馬,被段煨殲滅在藍田和華山,一共死了一千一百二十九人,為首的兩名頭領**身亡。按照青銅司的說法,那兩個人武藝高強,不是沒有突圍的可能,但是兩人怕被人認出來,所以**而死。

    消息應該是下午傳到許昌的,我們在陳耽的身上發現了一封情報,陳耽殺了送信的人,原先應該是打算等你回去的;可是你沒有回去,陳府卻被趙商的人馬包圍了,陳耽隻能選擇自殺。送信的人是我們家的管事阿瘸,屍體被陳耽扔在井裏,當然,阿瘸也可能是個替死鬼,真正送信的人還在陳家。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父親,重要的事,陳耽一死,你什麽都說不清了,就算你死了,也證明不了你的大義;郭嘉這麽做,就是要讓那些願意幫你的人在明天,不,在今天,全部暴露出來,一網打盡。”

    陰謀,陳紀心中泛起一個念頭,從陳耽出現在自己麵前,就是一個雙方博弈的陰謀;陳紀望向滿寵問:“能告訴我,青銅司在關中的負責人是誰嗎?”

    滿寵笑道:“陳大人,這麽機密的事,我怎麽能知道。我估計,你要是說出同夥的名字,郭嘉會告訴你。”

    陳紀一陣狂笑:“你們的臥底差不多了,這麽機密的事,曉得的人必定少之又少,隻要查,肯定能查出來。”

    陳紀常年在野,不當官的時間比當官多得多,對於和劉辯有利益交往的人更是不願接觸,自然不會在意劉辯的巨大影響力;誰想到對方竟然強大如斯,連陳耽都自殺了,要是不能挖出那個人,陳耽的損失根本就無法彌補。

    張溫用一種唏噓的口吻說道:“早就聽說青銅司的威名,確實不一樣;滿寵,郭嘉有沒有說打算如何收場?”

    張溫其實暗暗擔心,事情從現在才是開始,這次可能涉及到的大人物,都不是他陳紀能夠得罪的;現在陳耽死了,某些人會不會借著劉辯的手,開始向陳紀反擊。孔融開玩笑道:“以陳紀的聲望,要是願意,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太尉無需擔心,皇上還是希望大家體麵收場的。”

    張溫聽出了一點名堂,滿意的點頭:“是這個道理。在怎麽說,大家還是和氣一點好。”

    在張溫麵前,滿寵有著一種超乎本能的不想招惹,張溫的神情看上去隻是比孔融嚴肅了那麽一點,但是滿寵看得出來,張溫的狠絕不是孔融能比的;陪著笑臉,滿寵唏噓道:“太尉,你是明白人,我不是青銅司的人……我的上司是趙商。”

    “滿寵?這年頭,像你這麽大膽子的可不多見了,年輕有為啊!”張溫的語氣頗為感慨,夾雜著一種讓人不得不提防的調侃;滿寵微微一愣,隨後笑道:“太尉,您可比我想象的要精明。”

    “精明?真精明,就不會被皇甫嵩和董卓帶到溝裏麵,更不會出今天這樣的洋相。”張溫不動聲色的說:“以前我也見過兩個膽子大的,一個是陶謙,一個是孫堅。”

    張溫的豪氣畢現,陶謙是敢和劉辯扳手腕的諸侯,孫堅是一帶名將;張溫說起這樣的人物都是一副尋常口吻,說明張溫對一般人根本沒放在眼裏,也不在乎別人的評判。

    隻不過滿寵骨子裏也是一個驕傲的人,聽著張溫的話,著實有些變味;滿寵掩蓋住心中的異樣,表麵上卻和風細雨道:“在下是真心敬仰有本事的人。”

    張溫沒想到,滿寵在站在他麵前,依舊可以是那種不卑不亢的態度;這讓張溫有些恍然,似乎當年他站在段熲的麵前。張溫大笑起來:“好,滿寵,我以上司的身份,讓你說說你自己的看法。”

    青銅司的人一個都沒有露麵,眼前的滿寵,無疑是現在的關鍵性人物;旁觀的荀汪等人並沒有發現滿寵有任何的變化,沒有吃驚、茫然,也沒有故意躲閃的眼神。顯然,滿寵不是那種容易暴露內心想法的人,讓人看不透;隻是張溫的要求,滿寵還真的無法拒絕,太尉和縣令壓根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滿寵點頭說:“讓太尉見笑了,我以為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件事要想有個說得過去的結局,主要還是在陳紀身上;最起碼,要給青銅司一個台階下,說清楚,陳耽圖的是什麽?”

    滿寵似乎毫不在意陳紀父子的狀況,更看重的是陳耽;張溫笑笑說:“陳耽一直以為,能憑借一己之力,實現自己的主張;隻是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我們要留點懸念。”

    站在張溫的立場上,陳耽的出現,甚至陳耽的死都不算是壞事;最起碼說明,陳耽沒有在渾渾噩噩中,失去自我。可是滿寵不卑不亢:“就怕太尉的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滿寵自信的表情落在張溫的眼中,讓張溫笑了起來,誇張的笑,肆無忌憚,宛如瘋子一般。張溫盯著滿寵道:“作為過來人,給你一句忠告,要遠離那種爭鬥。”

    “前輩多心了。在我看來,做好自己就夠了。至於別人怎麽看?”滿寵停頓了一會兒,流露出厭惡的樣子:“由他們去吧!”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隨即,張溫卻自說自話般搖頭道:“很多人有過這樣的疑惑。”

    在大眾麵前,張溫不太好表現的太過,哪怕是英雄氣短,歎息也總不合時宜;滿寵卻沒有在意,坦然開口道:“一個政客,倘若沒有敵人,是不是太無趣了一點?便是什麽也不做,也會因為擋了別人的路,被對手視為眼中釘。”

    滿寵說話的聲音並不小,連坐在角落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大家都懂這個道理,但是沒有人會主動說出來;說出來,不是自傲,就是別有用心,但是滿寵說出來了,讓人不得不驚訝。張溫凝思起來,他好像從滿寵的身上看到了劉辯,外柔內剛,卻從沒放棄過自己的主張。

    孤臣,張溫無奈搖頭:“我老了,大家夥要是沒意見,一起去行宮吧。”

    “好啊。”

    “好啊。”

    ……

    都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劉辯最起碼要表現出一絲仁慈,不會像滿寵和青銅司那麽強悍;最關鍵的是,可以看看陳紀到底是怎麽打算的,不管陳紀是一頭撞死,還是見了劉辯握手言歡,早一點知道結果,總比一個個心裏懸著要強。

    陳群心中的失望,隻要是有心人,都能看出來;作為陳家著重培養的一個嫡子,陳群早就不靠著老爺子陳紀的招牌在外頭招搖撞騙,自己在士林裏也是風雲人物。可是眼下,他已然失去了控製事態的信心,竟然連荀汪、韓卓都在裝糊塗,這讓原本長於算計的陳群有些緊張。

    其實荀汪等人不是裝糊塗,而是當下的大環境讓他們也不敢多說,陳紀和劉辯的死掐本就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陳耽的死而複生,更是讓人看不清楚那團掩蓋真相的黑霧。根本不需要看見那具屍體,韓融和陳休也是熟悉陳耽的人,荀汪和韓卓都有個差不多的猜測,陳家要不然就是有把柄在陳耽的手裏,要不然就是陳耽那邊開出了陳紀無法拒絕的條件。

    陳紀可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君子,不想荀汪會為了錢,韓卓會為了仕途,做出一些讓步;正因為如此,陳紀的舉動也讓荀汪和韓卓心驚膽戰,即便是四家的關係在那裏,兩人也不會隨隨便便地表明態度。

    劉辯和劉協的爭鬥,似乎有了一些鬆動,但是劍拔弩張的局麵並沒有改變,雙方的手下其實還是在互相博弈,要不然就不會有人去襲擊劉璋這個已經下了台的閑人。劉璋那樣的人如果能夠被起用,隻有益州的原因,因此,襲擊劉璋的人一定與益州有關,陳紀的事與劉協有關。

    陳群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就是心裏承受不了;陳家一開始把注碼壓在劉協那邊,隨著劉協一步步退入巴蜀,陳家的危機感越來越重,陳忠多次跟家族談到這件事,主持家族買賣的陳休也勸陳紀改弦易轍,隻是陳紀不願意,他堅稱劉辯不會長久。

    今天,陳群已經曉得陳紀堅持的緣由,能讓陳耽這樣的人隱身多年,並且甘願四處奔走的勢力在大漢別無二家,隻有六國盟;那個從未敗過的組合,才是父親的希望所在。陳群過去扶住陳紀問:“父親,去不去行宮?”

    陳紀欣慰地看著兒子說:“肯定要去,如果連麵都不敢見,陳家還不世人笑話?”

    行宮和荀府還是有點距離的,即便是張溫出麵,外麵的法正和許褚並不願意現在就走,理由很簡單;夜晚道路太黑,經過的幾條路其實都在弓弩伏擊的範圍之內,這一行的大人物也太多,要是在路上出了什麽事,髒水很可能就潑到劉辯與自己的身上。

    最後在孔融的協調下,還是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出發,預先清理道路的士兵在五處屋頂上都發現了弓弩,最多的一處竟然有六把長弓;法正是夜裏圍住荀府的,對方的出動時間隻能在法正後麵,能在夜裏安排這麽多人出門,不是高手眾多,就是有著夜行身份的人。

    張溫等人隻能暗叫僥幸,幸虧劉辯的心腹都是油鹽不進的家夥,要不然在路上被殺死幾個,那就不用陳紀去自殺了;陳宮微笑著對孔融說:“對方是誌在必得啊,隻不過這些弓弩都是線索。”

    許昌對弓弩的管理嚴格,並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擁有弓弩的,孔融不屑地說道:“查出來的結果會讓你更加吃驚,對方既然敢這麽玩,連陳耽、陳紀的命都不在乎,你以為會是隨隨便便地做一件事?所以皇上隻希望你掌握軍機,對於這方麵的事不指望你。”

    陳宮笑道:“我還懶得去管這樣的事,沒完沒了的。孔大人,你看,街上馬上就要恢複正常了,說明皇上不願意聲張這件事。”

    陳宮這次來許昌就是出任軍師祭酒,他沒想到許昌的局麵如此險惡,隻不過陳宮對劉辯還是有信心的,這也是張邈在叛亂的時候,多次派人來勸說威脅陳宮,陳宮都沒有答應的原因。事實證明,陳宮的判斷是對的,張邈死在了自己的護衛手中,而殺死張邈的護衛跟著就消失了。

    聽到那個消息,陳宮和汜嶷都嚇了一跳,要是臨陣倒戈的人,殺了張邈應該向陳宮、張郃請功邀賞,怎麽會事了拂袖去?假如是青銅司的暗樁,那麽說明從一開始,青銅司就掌控了局麵,隨時能刺殺張邈。一切一切的危機,隻不過是種故意造成的假象。

    孔融看著沿途護送的軍隊,隻要自己一行走後便撤掉了崗哨,搖頭說:“事情的開始在許昌,但是結束肯定不是。”<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