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接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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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城城北火車站,上午九點。
一隊鬼子荷槍實彈地列隊在這裏,帶隊的是一個留著仁丹胡,大約四十歲左右的軍官,他是黎城憲兵隊的佐伯少尉,奉鬆下少佐之命到此執行任務。
在他的安排下,憲兵隊的鬼子分別到火車停靠時的各個門口列隊站好。
隨著新的一列火車進站,等在車門口的乘客紛紛下車,然而當他們見有鬼子舉槍對著門口時,無不心驚膽戰。
然而奇怪的是,鬼子們對大部分乘客都示意可以離開,唯獨將高鼻子藍眼睛的異國人長相的乘客都扣留了下來。
不一會兒,所有被扣留的異國人都被趕到了一起。
“你們憑什麽抓我們?”
“我們有豁免權!”
“安靜!”佐伯少尉一聲斷喝,憲兵隊齊刷刷舉起的槍讓抗議的異國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接著,他清了清嗓子,裝作禮貌地用國際語說道:“各位先生小姐,很抱歉耽誤你們一些時間,我們正在搜捕一位國際恐怖分子,隻要確認各位的身份之後,就可以很快讓各位自行離開,還請稍安勿躁。”
接著,佐伯少尉打開一張畫像,一一對照著比對過去,可直到比對完了所有人,依然沒有找到他想要抓的那位“國際恐怖分子”。
他有些不甘心地問身邊的副官道:“所有異國人都在這裏了嗎?列車上搜過沒有?”
“報告,每節車廂均已搜過,未發現可疑分子!”
聽到部下的報告,他隻得無奈地擺了擺手:“讓他們走吧……”
看著被扣留的異國人們紛紛離去,他心中納悶:“難道情報有誤,那位白大夫並不在這列車上?”
沒有別的辦法,佐伯少尉隻得下令:“下一列火車繼續搜查,一定要把那個姓白的找出來為止!”
然而他並不知道的是,就在一小時之前,他想要抓的那位白大夫,還在這列火車上。
當時他正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專心致誌地研究著他的醫學筆記。
這時,一個年輕人坐到了他對麵的座位上。
白大夫略微抬頭看了一眼,注意到對麵坐著的人長著一副當地男子的容貌。他有些奇怪,自己乘坐的這列車廂是異國乘客專屬車廂,按理來說並不允許當地人進來,但他也沒有過多在意,繼續埋頭研究他的筆記。
然而對麵的年輕人卻突然開口跟他說話了:
“白大夫,我是奉命來接您的。”
白大夫這才抬起頭,上下打量著這個年輕人,有些遲疑地問道:“你說你是奉命而來,那……你奉誰的命令?”
那年輕人並不直接回答,而是伸出右手,在桌板上比出了一個八。
白大夫點了點頭,將筆記合上,看這窗外,感慨地說道:“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
那年輕人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對眼前的白大夫說道:“白大夫,鬼子在黎城北站布下了天羅地網,您這趟車不能坐到那兒,必須在下一站黎城南站就跟我下車,不能再耽誤了。”
事實上,黎城北站是新造好的站台,而黎城南站則是以前的舊站台,幾乎要廢棄了,雖然還在運作,但很少有人在這裏下車。
“我是不會跟你走的。”白大夫看著那年輕人,平靜地說道:“年輕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身份,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不是這個。”
說著,他也伸出右手,比出了一個八。
“八嘎……”那年輕人似乎對身份被識破有些惱怒,但很快恢複了平靜。他看著眼前的白大夫,冷笑道:“你比我想象得警惕性更高,白大夫。不過,帝國是不會允許你再為八路效力的,如果你還想活命,最好乖乖地跟我走,否則的話……”
“否則怎麽樣?”白大夫淡淡地笑道:“想用死亡來威脅我?從我踏上這個國家的土地救死扶傷開始,我就隨時做好了為自己的事業獻出生命的準備,你要挾不了我。”
“我知道,你們這種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我很佩服。”年輕人說著,看了一眼車廂裏其餘的乘客說道:“那麽,他們的生死,你也不在乎嗎?”
“什麽?”白大夫有些吃驚地看向眼前的年輕人:“你敢!”
“我當然敢。”年輕人語調平靜地說道:“我可以將這節車廂裏每一個人都殺死,然後把你很不體麵地拖出去,也可以留他們一命,讓你體麵地自己走出去,當然,選擇權在你。”
“要他們生,還是要他們死,就看你配不配合了。”年輕人獰笑著的樣子讓白大夫感覺眼前坐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吃人的惡魔。
醫者父母心,要他看著一車廂的人為了自己白白送命,白大夫是斷斷做不出來的,他艱難地點了點頭,跟著那年輕人起身走出了車廂。
列車距離進下一個車站還有五分鍾時間,兩人站在兩節車廂中間的門口,等候著開門的那一刻。
這時,另一邊的車廂門打開來,有一個衣著普通,大約二三十歲,留著寸頭的本地人模樣的乘客似乎也提前來到這裏等著下車,見這裏站著一個異國人和一個衣著得體的年輕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到了後麵。
白大夫透過車門,看著外麵萬裏無雲的晴空,又一次感慨道:“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
“是個救死扶傷的好日子。”站在他們身後那名衣著普通的乘客突然開口道。
暗號對上了!
白大夫心中一陣驚喜,突然轉身指著那年輕人說道:“他是鬼子!”
年輕人看到白大夫的這一舉動,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立刻要掏槍。
在這方寸之地,比的就是誰速度更快。
然而,背對著對手本來就是大忌。縱然這年輕人是空手道黑帶的高手,卻怎麽也想不到站在他身後的,會是一個鐵砂掌爐火純青的武術高手。
年輕人還沒來得及掏槍轉身,隻覺得脖子後麵遭到了重擊,整個人腦子嗡的一下,就眼冒金星,昏過去了。
當他再次醒來,列車已經再次緩緩啟動了,而白大夫早已不知去向。
他氣急敗壞地走到車廂裏,隨手打開了旁邊的車窗,趁著列車開得還不快的時候跳了出去,不顧後頸的疼痛和腦袋的暈眩跑回了剛才停靠的車站,對著車站的鬼子兵用鬼子話說道:“馬上戒嚴車站,捉拿一個姓白的異國人!”
很快,這個臨時停靠的車站戒嚴了,附近的鬼子很快包圍了這裏。
然而白大夫早已在那對上暗號的接頭人段鵬的護送下離開了車站。
出了車站,段鵬攔了一輛黃包車,讓白大夫坐了上去,順手拿過車夫的草帽,戴在了白大夫頭上,示意他壓低帽簷,不要讓人看出來自己是異國人的特征。
做完這些,他拍了拍車夫的肩膀:“出城。”
車夫點點頭,拉起黃包車就走,段鵬則跟在車旁,時刻警惕著路過的鬼子兵。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當他們趕到城門口時,已經戒嚴了,鬼子對進出往來的異國人一律嚴加盤問,城門口甚至貼出了白大夫的通緝畫像。
看來出城是沒機會了,段鵬拉住了車夫:“去城裏的同仁堂藥鋪。”
車夫本想抱怨,但見段鵬往他口袋裏塞了一塊大洋,頓時眉開眼笑地拉著車,掉頭就往回跑。
好在他們行動迅速,總算在鬼子全城戒嚴之前趕到了同仁堂藥鋪。
藥鋪的掌櫃的見段鵬和一位高鼻子藍眼睛的異國人走了進來,連忙吩咐夥計關門,接著便引著二人往裏屋走。
一直走到最裏間,白大夫見到了一個雙目炯炯有神的年輕人。
一見到他,年輕人就主動上前,握住他的雙手,用流利的國際語說道:
“歡迎您來這裏建衛生學校,白大夫!初次見麵,我是負責護送您的八路軍新一團亮劍特種部隊隊長,葉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