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的最基本要素，切忌將自己的全部底牌暴露給對方。而朱文輝覺得淩誌並沒有做到這一點，不僅沒有做到，他甚至懷疑淩誌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底牌”。成年人的世界裏，一腔熱血根本就一文不值，朱文輝十分清楚這一點！聽到了朱文輝的拒絕後，淩誌也沒有氣惱，站起身來，伸個懶腰：“行，我知道了。總之事情我已經告訴你了，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會馬上開始行動。”朱文輝皺了皺眉：“馬上？這麽說，你早就有備選方案？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麽？難道你覺得我答應你的概率會更大？”淩誌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應朱文輝的問題，反倒是顧左右而言他：“我隻是覺得，朱師兄實力不俗，必然不會是池中之物，待在小小的東城市，有點太過可惜了。”朱文輝臉色一沉：“你到底什麽意思？”淩誌靜靜地看著朱文輝，雙目交接之時，朱文輝突然感覺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這個好好學生。“朱師兄在跟我交談的過程中，句句不離算計，每時每刻都想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這本來無可厚非，但是，師兄你真的想一輩子都做一個生意人嗎？”“切，我還當你能說出點什麽來，做生意有什麽不好的？如果沒有這些生意，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沒錯，做生意沒什麽不好的，但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察覺到師兄你在跟我聊到這些生意的時候是歡喜的，雀躍的。反倒是每次我看到你在跟小涵打球的時候，你的笑容都還是蠻接地氣的。”這番話倒是讓朱文輝吃了一驚，而且提到時芮涵，他實在是沒有辦法讓自己的語氣冷冽下來。他重新坐了下來，臉色略有緩和：“小涵很有天賦，看著她進步，誰心裏會不高興？”“沒錯，那師兄你呢？你甘心被時芮涵甩在身後嗎？”“哼，小丫頭片子而已，想把我甩開，再練上個幾百年吧！”“可你知道的，時芮涵終究會去到鷹國打職業比賽，到那個時候，她受欺負了，誰又來保護她呢？”朱文輝心頭猛地一頓，他沉默半晌，久久無法回應淩誌。淩誌輕輕一笑，言盡於此，他已經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他朝著不遠處的時芮涵打了聲招呼，也沒打算多停留，徑直就朝著門口走去。然而就在這時，俱樂部門口走進來一位中年男子，他左手拎著球杆盒，右手牽著一個小朋友。小朋友看到淩誌，激動地大喊一聲：“淩誌哥哥！你怎麽來啦？”沒錯，這個活蹦亂跳地跑到淩誌麵前的小男孩兒，正是路寧！淩誌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抬起頭，正好對上了中年男子的目光。“路前輩，別來無恙，在鵬城多虧您照顧了。”路鋒對於淩誌出現在這裏顯然也是很意外，但他比朱文輝更能沉得住氣，除了心中泛起了一道波瀾，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路鋒，z先生，以及……老煙槍。淩誌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將這三個身份疊加在一起。然而當這些身份所帶來的浮光掠影真正重合之時，淩誌反倒覺得有些不太真實。因為剛剛邁步進入俱樂部的那個中年男子，看起來真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父親而已。路鋒簡單點了點頭：“昨天的表演賽，你很不錯。”沒有任何的掩飾，便說出了信息量極大的一句話。還沒等淩誌回過神，路鋒便先一步問道：“你今天怎麽過來了？”淩誌心想既然路鋒也做了表演賽的觀眾，那麽也沒必要隱瞞自己的來意。兩人交談的過程中，小路寧很聽話地去找時芮涵安排練球的球桌，似乎已經輕車熟路。聽完淩誌的敘述後，路鋒不置可否。朱文輝跟上前來，對著路鋒沉聲道：“喂，老鬼，你該不會要答應他吧？”路鋒沒有看他，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淩誌：“你對你自己的計劃，有幾成把握？”“如果全靠我自己，大概隻有五成，如果師兄和前輩肯幫我……”“那我便有十成！”朱文輝不屑一顧：“十成？你特麽吹牛皮吹大了吧？剛才在我麵前你怎麽不這麽說？”“因為直到剛才，我還不知道路前輩也參與了這次表演賽。”朱文輝心頭一震，他能聽出淩誌的言下之意，無非就是他朱文輝分量不夠高！雖說這也是事實，但也讓他無形中生出一股挫敗感。路鋒依然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隻是淡淡地說道：“現階段我這邊很難給到你支持，追夢那邊拿到的那一批設備是感應衣，你應該知道，感應衣對於人體的傷害要比感應機大很多。”“而且據我了解，那個假場景裏麵恐怕並沒有你所說的那個密室，如果真的有，也不可能在那間體育館內。”“如果穿戴感應衣進入到那個世界去尋找你說的那間密室的話，恐怕會對身體造成一些不可逆的傷害，這一點，你應該深有體會。”“放棄吧，這件事不是你一個人能處理得了的，把你掌握的線索交給上麵，或許結果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淩誌輕輕搖了搖頭，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原本見到路鋒，他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但現在他並沒有心思再把時間花在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上。簡單謝過路鋒以後，淩誌往大門的方向走去，準備離開這裏。“等等。”路鋒叫住了淩誌，“雖然幫不了你什麽，但是，如果你真的能找到那間密室的話，一定要留意一件事。”“不要把那具ai機器人當作純粹的ai。”……淩誌離開了飛夢台球俱樂部，路鋒和朱文輝則留了下來，就淩誌剛才說的事進行交談。“我還以為你會幹淨利落地嘲諷他一頓，可沒想到你還耐心給他解釋了那麽久，解釋那麽多幹嘛？你又不準備答應他。”路鋒輕笑一聲：“那說明你還是不夠了解我，我對於有想法的年輕人一向是很欣賞的。”朱文輝眯眼看著身旁的這個中年人，在他的印象裏，嚴苛、刻薄，這些詞匯幾乎成為了中年人身上的標簽。他也有些看不懂這個中年人了。不過，有想法......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朱文輝總覺得路鋒看似是在說淩誌，其實是在點自己。不遠處時芮涵的身影在他眼前閃過，他再次想到了幾分鍾前淩誌對自己說的話。但很快，路鋒便打斷了他的思緒：“回去準備一下吧，把那些設備都收拾一下。”路鋒站起身來，朝著路寧所在的方向走去。“或許我們很快就用不上這些東西了。”......鵬城，沉浸式體驗部。今天是五月的第一天，部門裏的員工大部分都已經放假休息了，然而小桃卻休息不了，她被派了任務。就在昨天，平城科訊公司發來了一則對虛擬空間進行數據同步的請求，由科訊公司智能感知事業群研發的人工智能機器人主導這一次工作。樓關過去跟科訊公司也打了很多次交道了，所以這一次自然也沒有多想，他本身也是雷厲風行的性子，所以便把這次數據同步的工作交給了小桃，要她在假期把這件事完成。領導發下任務了，小桃卻很頭疼，本來已經跟好姐妹約好了假期出遊，但是臨時又要加班，討厭死了！而且數據同步的話，得需要運動員做媒介才可以，然而假期大家都出去玩了，還有誰願意配合自己啊！萬幸的是，正當自己在誌願者群裏吆喝完一聲，以為沒有人會回應自己的時候，跳水二人組拯救了她！王冰嬌和孫涵說可以在假期訓練的同時幫小桃做數據同步的工作，她們簡直就是天使好不好！在了解了小桃的情況之後，王冰嬌還豪爽地跟她說，她想玩就可以出去玩，反正做了這麽久的誌願者，自己和孫涵早就對測試的流程輕車熟路了。就這樣，小桃跟她們說了數據同步的注意事項，然後就開開心心地跟自己的好閨蜜們出遊去了。今天，沉浸式體驗部所在的這一樓層非常安靜，隻有一個員工在大廳卡位上加班，實驗室裏都沒有人。孫涵先把實驗室裏麵的機器打開，王冰嬌借著這段時間用電話聯係淩誌和趙施言上來。淩誌來到這一層以後，發現那名加班的員工不正是自己的好客戶，好哥們兒麽？淩誌還算比較了解他，跟他工作不直接相關的事情，他也很少去摻和。所以盡管這位客戶老哥負責運維的工作，但也很少來實驗室這邊逛，他隻對自己那一堆代碼感興趣。淩誌沒跟他打招呼，直接拉著趙施言進到了實驗室裏麵，也沒有跟跳水二人組過多寒暄，淩誌就按照先前商量好的那樣，直接躺到了感應機裏。光影褪去之後，淩誌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虛擬體育館的遊泳池旁邊。因為他和趙施言的賬號已經被樓關給停用，所以淩誌是用的王冰嬌的賬號登進來的，自然出現在體育館中的形象也是王冰嬌的日常形象。淩誌低頭看了一眼，還好，王冰嬌上次登出的時候是穿著衣服的，而且不是泳裝，是常服，否則這登進來還真的是尷尬。但不管怎麽說，順利登進來便是成功的第一步。那麽接下來，該開始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