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70的奧沙利文相比他年輕時候臉色蒼白了不少，加上那叢生的皺紋，突出的眼袋，難免讓不熟悉他的人把他跟“行將就木”這四個字聯係在一起。但是奧沙利文總是習慣性掛著一縷和煦的笑容，能讓所有跟他交談的人感受到，這個人並不打算乖乖躺在墓穴裏，畢竟，這個人的身上無時無刻不在閃耀著一股勃勃的生機！此時的奧沙利文緊盯著淩誌，那目光傳遞給淩誌的，是躍躍欲試，是對未來無限的期待：“沒錯，淩，我會全力協助你，把這件事做好。我相信你能夠做到，畢竟你的實力，我是見識過的，那麽你的想法呢？”淩誌苦笑了一聲，他看了一眼朱文輝，那小子眼中盡顯豔羨之色，就連路鋒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複雜。淩誌並沒有被兩位大人物的欣賞衝昏頭腦，他冷靜地思索了片刻，抬起頭，看向了楊立飛和奧沙利文：“楊總，羅尼前輩，承蒙你們二位能看得起我！說實話，我對於跟羅尼前輩合作這件事，非常感興趣。隻是，我還有一些難處。”“哦？什麽難處，不妨說出來，我會盡我全力滿足你！”楊立飛對於淩誌還是十分欣賞的，雖然今天上午淩誌與朋友們做的事情為公司帶來了不少麻煩，但是，楊立飛還沒有糊塗到分不清誰是禍害誰是人才的地步。對於淩誌這樣有潛力的年輕人，他一向不吝嗇給予他資源方麵的支持。“楊總言重了，其實我並不是要提要求，而是有一些私事。我畢竟還是花城大學的研究生，這次實習期很快就要結束了，不久後我便要返回花城。”“本來如果我能一直待在花城的話，倒也沒什麽，我可以經常來鵬城做客，畢竟，與羅尼前輩合作的機會非常難得。”“可是，據我們導師安排，回到花城以後不久，我就要緊接著去往平城科訊公司進行實習，因為我們導師跟科訊公司有項目合作，到時候我會作為花城大學的代表去到平城，跟那邊進行項目對接。”“所以，恐怕我得謝絕您的好意了。”這裏淩誌扯了一個謊，其實王海波還沒有接到科訊公司發來的項目對接邀請，更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淩誌。隻是，淩誌已經從韓輕悅那裏提前得知了科訊公司智慧城市事業群下一步的安排，而且他敢肯定，當自己主動提出想去往平城實習的時候，王導一定會答應！畢竟是以項目對接的名義去的。而且這件事是一件苦差事，在其他同學看來，離開安逸的校園，去往異鄉長期出差，是在逼迫自己脫離舒適圈，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但淩誌並不會這麽想，一方麵，他有機會去到科訊公司，見到群體智能在交通領域的最新進展，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所以也不可能會有其他同學跟自己搶這個實習的名額。另一方麵，他已經“答應”了韓輕悅，會作為花城大學的代表去往科訊公司實習，如果自己反悔，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以那姑娘這半年來對自己的執著程度，以及那姑娘對黑客技術極高的造詣，淩誌生怕哪一天，她又會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比如說半夜電腦上突然出現她的頭像，然後一臉幽怨地看著自己，說道：“師兄，你好無情！”好吧，畫麵太美，他簡直不敢想象。當然了，韓輕悅對自己有怨氣那倒還是小事，萬一她一時氣急，把這次樓關事件的一些細節曝光到網上，那麻煩可就大了！雖說這種可能性很小，但如果真的發生了，淩誌恐怕得背一半的鍋！畢竟誰叫你始亂終棄了！最後，去到平城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找機會參觀平城斯諾克學院！徐越彬答應過自己，隨時歡迎他去到平城斯諾克學院進行交流，到時候，自己正好就gnw計劃的事情好好請教一下徐指導的意見。當然了，去到平城有一個壞處，那就是沒辦法天天見到施言了。一想到這件事，淩誌就十分失落。而剛剛在等待韓輕悅解析ai機器人見證到的視頻的時候，淩誌就已經把打算去平城實習的事情告訴了趙施言。趙施言一開始也是有些失落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趙施言的嘴角有一絲難以壓抑的笑意，回頭可得詳細問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很快，楊立飛的話語聲就打斷了淩誌的思緒：“你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一些。你放心，目前的你肯定還是以學業為重。不過在你實習結束前的這段時間裏，我希望你能抽出更多的時間，和奧沙利文先生進行充分的溝通與交流。”“至於說去到平城科訊公司的事情，這還真是巧，關於你之前提到的沉浸式體驗版權共享與轉讓的問題，我正好有一點想法，可以跟你透露一下。”“這次樓關捅出來的事件，暴露了我們沉浸式體驗還有諸多的不足，而最致命的，莫過於那套感應衣的設計問題！”“穿戴感應衣進入到虛擬世界的誌願者，返回現實世界之後都出現了很多異常的生理狀況，這一點你也應該有所體會，所以必須想辦法盡快修複這套設備！”“說實話，那套感應衣本來就是科訊公司韓文生的團隊作為主力開發出來的。隻是後來，為了複活韓輕悅，韓文生力排眾議，把感應衣的設計版權賣給了我......”聽到這句話，淩誌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了起來！經過這麽長時間與韓輕悅的溝通與交流，他早就猜到了韓輕悅與韓文生之間的關係。而當“複活”二字浮現在他的耳邊時，他能體會到，韓輕悅誕生的背後，隱藏著一位父親無盡的心酸。至於說這其中楊立飛與科訊公司達成了什麽條件，恐怕就屬於商業機密的部分了。楊立飛的話還在繼續：“而現在，是時候該把版權還給他了，畢竟科訊公司智能感知事業群在人腦感知方麵的研究一直處於國內前沿，把感應衣交給他們來進行修複，那才叫專業對口！”“當然了，我不可能免費送給他們，究竟要怎麽合作，恐怕還需要詳談。”“我想說的是，對感應衣的修複工作，我相信以韓文生團隊的能力，不會花太久的時間。到時候，你在平城，也不耽誤來進行沉浸式體驗。”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淩誌實在是沒有了拒絕的理由，他欣然接受了楊立飛的邀請。奧沙利文也連連鼓掌：“不愧是楊總，安排得麵麵俱到，我越來越期待與你們之間的合作了......”之後，奧沙利文在華夏的經紀人安排完了其他事情，進到了辦公室，與楊立飛詳談合作的細節問題，淩誌等人適時告辭離開。而在離開之前，路鋒目光灼灼地看著奧沙利文，對他發起了挑戰：“羅尼，能夠給我個機會，讓我跟你打上一局？”奧沙利文看了路鋒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很遺憾，我對於自己的狀態並不滿意，打球的事，還是延後再說吧。”路鋒略感失落，不過很快，奧沙利文又給了他新的驚喜：“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在虛擬世界見麵。到那個時候，或許，我能以全盛姿態跟你進行對戰。”路鋒猛地轉過了身，激動地望著奧沙利文，眼中盡是熊熊戰意！......“喂，老鬼，你特麽早就知道ai機器人的事情了吧！你怎麽不告訴我？”離開大樓的路上，朱文輝對著路鋒怒斥道。路鋒也有些無奈：“當初在跟姓樓的簽約的時候，旁邊確實站著一個酷似奧沙利文的人，我當時也是嚇了一跳。”“後來發現它不會動，我以為那隻是一個擺設，樓關也沒有透露更多關於它的信息，誰能想到它也會打球？”“兩天前在表演賽上再次看到它的時候，我才確定，它就是我在簽約的時候見到的那尊ai機器人。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這次表演賽恐怕水很深。”“那路前輩，你曾經說過的，不要把那具ai當做是純粹的ai，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早就看出來，真正的奧沙利文有參與到這次事件當中？”淩誌趁機問道。路鋒搖了搖頭：“那種事情，我怎麽可能看得出來？我就是覺得，要是把它當成純粹的機器人，那這機器人打球，可太不像機器人了！”“雖然有部分防守線路的選用過於僵硬，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很多走位的線路選得相當精妙，有些甚至可以被稱為真正的奧沙利文的禦用線路！”“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這個機器人的背後，有懂球的人在指點。我本以為可能是奧沙利文的粉絲，沒想到竟然是奧沙利文本人參與到了這個ai決策算法的設計當中！”淩誌點了點頭，關於表演賽的一切謎團，到這裏為止，總算是全部解開了。“對了，路前輩，雖然現在說有點晚，但是，謝謝您那一周在虛擬體育館對我們的教導。”四個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吃飯，淩誌就當是為了答謝師恩而請的客。聽淩誌提到這件事，路鋒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關於這件事，我還要再次提醒你們，以後少去那間體育館進行訓練。雖然短期會有極大的提升，但是長遠來看，不利於你們在現實世界保持穩定的狀態。”“其他運動我不管，但是既然我做了你們的教練，那麽這件事，你們要聽話，知道了嗎？”淩誌和趙施言對視了一眼，點點頭表示讚同。雖說失去虛擬體育館的訓練條件略感遺憾，但是，他們自己也很清楚，在這件事上，路鋒是為他們好。路鋒又講了許多他對於那個“假場景”的見解，包括發力時肌肉的調動與現實世界的差別等問題，這讓淩誌和趙施言受益良多。“最近有空的話，來一趟東城市吧。來了以後別去飛夢台球俱樂部，直接去廣府斯諾克學院，關於gnw的事，到時候我跟你詳談。”淩誌對於gnw計劃也是頗為關注，自然點頭答應了下來。吃完飯以後，路鋒和朱文輝準備返回東城市，而在離別之際，淩誌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對了，路前輩，有件事，我疑惑很久。為什麽您會選擇把路寧送到廣府學院的開班儀式上呢？您明明有親自教導他的能力啊！”路鋒沉默半晌，搖搖頭，一臉複雜地答道：“我不希望他將來變成我，他究竟喜不喜歡台球，以及將來能走到哪一步，完全要看他自己。”“說到這件事，我還要謝謝你，你在開班儀式上教他的架杆很不錯。他現在的架杆擊球成功率，甚至比用自己的手擊球還要高一些。如果是我來教，恐怕教不到他這種程度。”“每個人都有無限的可能，這就是台球的魅力，這就是運動員的魅力，你說呢？”路鋒笑著與淩誌道別，回去的路上，朱文輝對路鋒說：“老鬼，我已經決定了，去參加今年的q-school。”“哦？終於是下定決心了？”“沒錯。”朱文輝端詳著自己的右手，仿佛回憶起了當年還在跟老湯一起打國內職業比賽的那段時間，“人生苦短，此時不幹，更待何時？”他已經決定了，他不希望站在時芮涵的身後，看著她收獲輝煌。他希望站在她身邊，陪伴她一起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