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道人沒有正麵回應他們的話，凝神看待良久後道：“你們且先退離此地。”
    截教徒眾不解，更不知靈寶道人這是要何為，均待在原地沒動。
    畢竟鎮守此地乃是天大責任，各自皆有顧忌。
    靈寶道人臉色一沉道：“怎麽？我的話無用否？”
    靈寶道人這話一出，鎮守盤龍石的截教徒眾，齊齊心中震動，隻能趕忙躬身抱拳。
    “謹遵尊上之令！”
    待得截教徒眾悉數退走後，靈寶道人盤坐盤龍石之上，低聲默念道：“罪孽因果皆於我一身之間，便是九天雷劫，我也受之。”
    默念過後，靈寶道人驟然凝聚道蘊在手，隨後抬手猛然拍下！
    伴隨著轟隆響聲，盤龍石化作碎塊漫天飛舞！
    結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弭於無形。
    無數被鎮壓的妖魔掘地而出，在呼嘯狂吼聲中，彷如狂風席卷而出！
    漫過邊界，一路朝前疾馳。
    退離結界的截教徒眾，親眼目睹這樣的一幕，一時間滿臉呆滯！
    如此情景，是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
    他們所尊崇的尊上，竟然親手將所鎮壓的無數妖魔全部放了出來！
    他們想要出手阻攔，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麵對這群積怨良久，並且十足瘋狂的妖魔衝擊，他們所有的防禦手段都在頃刻間被衝垮，毫無阻擋能力！
    隨著他們被全數衝垮，妖魔大軍全數突圍。
    不僅僅截教徒眾慌亂，便是闡教徒眾也如臨大敵。
    好在這些妖魔並未衝擊他們的結界，隻是亡命而逃。
    等到妖魔大軍遠離之後，截教徒眾返回結界。
    此刻靈寶道人正望著眼前的碎塊眼神迷離。
    盡管是為了找到正確的道，找到正確的路，可這終究不是正道，他心中充斥著惶恐和不安。
    截教徒眾看到這一幕後，基本上全都明白了過來。
    可明白發生了什麽，卻又陷入了更大的不解中。
    為何靈寶道人要如此做，他是通天教主的親傳弟子，還是首席弟子，更是他們所敬畏的尊上，如此損傷截教名譽之事，所有人都可能做，唯獨他最沒可能這樣做。
    可事實是，偏偏他就這麽做了。
    靈寶道人看著截教徒眾，聲音低沉道：“此地所生一切，皆由我負責，與你們無幹，不需過多計較！”
    截教徒眾本來還想要詢問一番，聽得靈寶道人這番話，便隻能相繼沉默不言。
    在這之後，靈寶道人縱身騰空朝碧遊宮飛去。
    接下來他會等著通天教主的問責，他準備一力承當，反正這也要不了他的性命。
    通天教主知曉此間發生的事情時，妖魔已然成勢，連闡教薑子牙都特意前來問詢。
    自從當初申公豹被重創後，元始天尊座下，本來準備應對量劫，派往武周的薑子牙反被調派過來。
    通天教主對於闡教之人沒有什麽好臉色，哪怕是與世無爭的薑子牙，隻是以一句截教會妥善處置來回應。
    碧遊宮中，靈寶道人跪於通天教主座前。
    “師尊在上，此事為徒兒所為，徒兒當一力擔之！”
    通天臉上古井不波，默然道：“此間之事，你乃是犯下大錯，你可知多少凡人會因你這一念而亡？”
    “你於心何忍？何況你故意放出妖魔，到底能讓你有和造化？”
    靈寶道人聽得師尊這般質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答複。
    他不知是否該說。
    靈寶道人沉悶道：“師尊，此間之事，乃玄黃門秦明所求。”
    “他希望以這些妖魔來打響玄天道觀之名，以數萬百姓殞命的代價，才讓自己功成名就！”
    通天教主聽完這一番話，表情瞬間凝滯，最後實在無法忍耐滔天怒火，憤聲道：“簡直是豈有此理，他便是聖人，也不能如此枉顧凡人性命！”
    通天教主不是穿越者，更沒有超脫大道！
    他跟秦明是完全不同的，在他的認知中，凡人是所有修真者的根基，這是必須確保的！
    哪怕是成聖也不能如此枉顧人命！
    靈寶道人沒有說話，評價聖人之語，通天教主可以，而他卻是萬萬不可的。
    良久之後，通天教主轉而朝靈寶道人道：“此事既然是他要求你所為，那麽此事你便不是主責！”
    “去思過崖三月，便是對你的懲處，好自為之！”
    靈寶道人五體投地叩拜：“多謝師尊！”
    ……
    靈寶道人前往思過崖後，通天教主站在碧遊宮擎天崖上遠眺玄武城。
    大片的黑屋正在朝著玄武城蔓延，其中飛禽走獸數不勝數，都是已經成妖為魔的妖怪。
    這些妖怪有強有弱，而且其中還有許多極難殺死。
    當然，若是通天教主親自出手，憑借混元大羅金仙的實力，要滅殺這群妖魔不難，可又怎會願意付出那些代價呢？
    遠眺過後，通天教主似笑非笑道：“秦明，聖人之尊，行此等事情，不知你心到底如何做想。”
    “你與靈寶又達成了何種交易，讓他寧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為你做這事兒。”
    通天教主心裏跟明鏡兒似的，隻是先前不曾在靈寶道人麵前表現出來。
    ……
    玄武城中，妖魔過境，遮天蔽日！
    在無數人惶恐不安的神態中，妖魔遁入玄武城中，很快便消失的無蹤無影。
    對於普通凡人來說，妖魔與鬼神沒有差別，隻要它們藏起來，凡人便幾乎不可能發現他們。
    玄天道觀中，正在以道蘊觀測天地的李乾坤，很快便察覺到妖魔過境時所產生的靈韻，隨即趕忙向秦明稟報。
    “師尊，妖魔過境，已然悉數聚集於玄武城！”
    秦明隻是嗯了聲，並未多說什麽。
    李乾坤張了張嘴，不過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
    十日過後，趙輕柔匯報：
    “師尊，城中已然出現孩童被祭之事，且有越演越烈之勢，巫事大行其道！”
    秦明沒有回複，隻是自顧自的喝著酒。
    第十三日，李乾坤匯報：“師尊，已有數戶凡人被滅滿門，出現厲鬼橫行，城中道教散修已有人殞命，我們是否……”
    秦明喝完一口酒，沒好氣問道：“有人來玄天道觀請命嗎？”
    李乾坤愣了愣道：“隻有一孩童請命。”
    秦明仰頭喝盡杯中酒：“那便許他請命，你前去斬殺妖魔！”
    李乾坤頓了頓道：“我？一人？”
    秦明晃了晃腦袋道：“不是你，難道還要為師親自出馬不成？”
    李乾坤心頭一動，突然反應過來，連忙躬身行禮道：“是！徒兒謹遵師命！”
    在他看來，來自於師尊的磨煉已然再度開始。
    這次妖魔之事，並非僅僅是為了打造玄黃門名氣，更是對他的磨煉。
    殺戮之道，隻予他一人，以殺悟道，雖不可妄動殺念，卻也不可不行殺戮之事，否則何來殺戮道蘊。
    秦明並不知道李乾坤想到了什麽，他也懶得去管。
    這次他玩的很大，但顯然自己是不打算去解決的，因為他沒法解決。
    這個顧頭不顧腚的缺點，秦明穿越到了洪荒世界，仍舊是沒有改正。
    第十四日，李乾坤染血而歸，身負重傷。
    不過他並未抱怨，反而是滿臉欣喜，因為他的殺道，在這次過後得到了極大淬煉。
    隻是李乾坤欣喜，秦明卻是有些慌了。
    他在心裏吐槽：“這他媽玩出火來了，跨越練神返虛的李乾坤竟然都被重傷，這事兒不好辦啊！”
    在秦明心裏吐槽時，趙輕柔上前行禮道：“師尊，徒兒請命前去除妖！”
    趙輕柔至今都無法理解師尊如此做的緣由，但是看師兄身負重傷卻滿臉喜色，她在心裏也有了一份自己的理解。
    雖然寒冰大道不是殺戮之道，但寒者，冰者皆是代表著取人性命，再強的道蘊若是沒有與敵實際交鋒，也會欠缺許多根本。
    秦明側目看了眼趙輕柔，隨後直接道：“行，你去吧。”
    趙輕柔領命而去，臨近門口時，秦明有些擔憂道：“切記小心，凡事不可強求，更不可為凡人拚命，能戰方可戰，萬事留一線！”
    秦明擔心的緣由是，怕趙輕柔一時腦抽，為了拯救凡人而死，那樂子就弄大發了。
    可這話聽在趙輕柔耳中，卻完全成了另外一回事。
    這是師尊對她的鞭策和愛護，讓她先行保全自身，同時也是直接指出她的心結。
    凡人的遭遇讓她感同身受，而她不該如此，不論事實如何，反正趙輕柔此時就是如此理解的。
    趙輕柔渾身恭敬參拜道：“師尊之言，徒兒謹記在心，絕不犯錯！”
    這話說完，趙輕柔堅定信念朝道觀外走去。
    門外兄弟之人相較於前一日多了許多，趙輕柔的任務很重！
    等趙輕柔走後，秦明看了眼杯中酒，最終罕見的沒有喝下。
    他現在沒有胃口，哪怕是美酒佳肴就在眼前。
    他現在心裏有些後悔，後悔不該做出這樣的選擇來，搞得現在騎虎難下，自己都有生命危險。
    不過李乾坤的反應卻跟秦明完全不同。
    他大大咧咧坐在桌前，無視身上的傷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亦樂乎。
    修真者達到一個程度就已然能夠辟穀，但口腹之欲卻不是那麽容易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