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是膝關節以下，都是空的。

    那裏不僅有幹涸的泥土，隱約還有幾道血痕。

    那女人神情淒淒，卻勉強撐著一張笑臉，抬頭望向於曉。

    “這位先生，您，您有沒有吃的？我餓壞了，如果您能給我口吃的，我什麽都願意做。”女子抬著眼的樣子，顯得楚楚可憐，應該是個男人都無法抗拒這種誘惑。

    但於曉卻看向了女人由於前傾的動作，而展露的後背。

    那裏正有兩團古怪的凸起，位於兩塊肩胛骨內側，仔細看，在衣物阻隔之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那裏蠕動。

    如今於曉已經步入開光境，靈力每完成一個大周天循環，身體素質和五感就會進行一次全麵的強化。

    所以他現在已經能直接看見女人身後的異常。

    怎麽會這樣呢？這明明是在詭異世界才會出現的情況，怎麽會出現在現實世界的人身上？

    難道這就是黃朵口中的，會有“一點點”影響？

    不過既然已經遇到，於曉也隻能不動聲色的附和了一句。

    “我身上沒有吃的，你為什麽不去救濟中心？”

    雖然冬至市並不富裕，但基本的救助機製是有的，隻要去救濟中心登記，領到一定的救濟金是沒問題的。

    這也是為什麽冬至市明明也有貧民窟，但他們雖然生活辛苦，卻不至於餓死。

    “我...我是流民，被賣到這裏來的。我沒有正式身份，領不到救濟金...而且，而且我如果去那裏，肯定會被買我的人發現的！拜托你，拜托你幫幫我吧！我真的什麽都可以做的！”

    女子說著，更加激動，一邊抱住於曉的小腿，胸口的白兔也壓了上去。

    於曉盯著女子的後背思索半晌，說道。

    “好，你先放開我，我去給你買些吃的。”

    女子聽完，反而抱的更緊了些。

    “先生，我...我不敢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裏。”

    隨著女子的話，於曉感覺自己的眼前飄過來些許亮晶晶的粉塵，像是蝴蝶的鱗粉。

    於曉的注意力有些被鱗粉帶偏了，略微失神了一瞬，等瞳孔重新聚焦，身邊的景色已經發生了變化。

    兩側的高樓逐漸扭曲閉合，牆角處長出來奇花異草，不遠處的入口，變成了水簾洞，淅瀝瀝的泉水使空氣中都多了幾分潮意。

    女子所坐的地方也不再是肮髒的地麵，而是一張鋪著紫色綢緞的大床。

    床旁擺設著很多泥塑的瓶瓶罐罐，這些瓶瓶罐罐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瓶底都有三足做托。

    於曉掃視過四周後，注意力放到了女子身上。

    那女子後背的衣裙下麵，緩緩伸出了一對肉翅，肉翅上鋪著一層細密的鱗片，在略有些昏暗的山洞內，熠熠生輝。

    鱗片如呼吸般張合間，吐露著五彩的鱗粉。

    此時女子依舊半趴在於曉腿邊，見於曉目光看來，略有些羞澀的笑了笑，然後衝著於曉招手，示意他蹲下來。

    於曉順著女子的意思，蹲下了身子。

    女子以為已經得手，便放開了他，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了一壺酒。

    但唯獨酒壺旁邊的酒杯，底下並沒有三足。

    她對著於曉魅聲道。

    “多謝先生救我，為了報答您的恩情，我這裏有一瓶好酒，您嚐嚐吧。”

    她媚眼如絲，一手撐地，一手執杯，想直接將酒喂進於曉嘴裏。

    但於曉卻抬手，將酒杯連同女子的手一起握住。

    隨後猛的一甩，酒杯和女人便被一同甩向一側牆壁。

    在女人的驚叫聲中，酒杯卻安然無恙的浮在半空。

    於曉此時已百分百確定，這酒杯就是鬼力聚集的本體。

    他立刻化靈力為利劍，從掌中甩出，酒杯沒有半點兒抵抗，直接碎成一地粉末。

    女子見酒杯破碎，立刻發出了一陣淒厲的長嘯。

    連帶著身邊的景色也發生了變化。

    原本三足的瓶瓶罐罐，都應聲破碎，化為了彩色的鱗粉，衝向於曉，想要從他的七竅進入身體，徹底從內部蠶食他。

    於曉則甩出一張符篆，麵前的粉末如同火燒般立刻冒起了青煙。

    在攻擊被打斷的瞬間，於曉徑直衝出包圍，一掌擊中了女子的天靈蓋。

    女子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隨著她的身體冒著青煙，一點點化為灰燼，身邊的景色也重新回複了原本的樣貌。

    還是那條奇怪的小路。

    但路卻變寬了很多，也不再是前窄後寬的樣子，再看向道路的兩旁，也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走過。

    此時天已經全黑了，外邊的燈紅酒綠，似乎也照不進這條小路。

    偶爾有兩個人抄近道，從於曉的身後走過，也側頭看了一眼這個奇怪的少年。

    不知這少年一直麵對著牆壁，到底在想些什麽，半天也不見有什麽動作。

    但隻有於曉自己清楚，此時他麵前的牆壁上，正有一個懸浮投影的廣告牌，廣告牌上正是剛才那一副水簾洞中的景象。

    但現在畫麵正如同流砂般破碎，順著廣告牌的邊緣堆積在一起。

    本來隻是虛擬投影的產物，卻像真實存在的一樣，流砂從廣告牌下麵嘩啦啦的撒向地麵。

    於曉默默的蹲下身，將流砂盡數收於掌心。

    就這樣一直握著，於曉直接乘坐公共飛梭回到了家中。

    一路上，他不停的用自身的靈力去壓製蠢蠢欲動的細砂。

    他能感覺到，隻要給這些沙礫一絲接觸鬼力的機會，立刻就會重新化鬼。

    期間他也考慮過，這隻鬼，為什麽在他擊碎酒杯時，沒有立刻消失。

    難道說，那隻酒杯隻是一件鬼具，而那個女人才是鬼的本體？

    鬼具竟是如此普遍的存在嗎？

    他對照著之前黃朵的分類，大致判斷出，這隻鬼估計就是一隻低等級的怨，沒想到竟也擁有鬼具。

    直到回到家裏，於曉取出一張空白符篆，似是隨意般勾勒出一個圓環。

    之後才將手中的沙礫放在其中。

    圓環就像由靈力組成的一個小屏障，阻擋著沙礫與外界的接觸。

    如今於曉雖然已經可以做到靈力外放。

    可凝聚成劍，猛地刺出還好。

    如果真是這樣細水長流的構建一個嚴密的罩子，還做不到如此精準控製，必須接住符篆穩固靈力才行。

    看著眼前這把砂礫，於曉又犯了難。

    他估計，筆記本叫他去寶實鋪子，找的應該就是這捧沙礫了。

    可沙礫雖然力量充沛，形態也適合培養靈果，可它蘊含的卻是鬼力。

    鬼力可以培養靈果嗎？

    於曉不知道，他也從沒聽說有人試過，用其它的力量去培育靈果。

    但如今之計，隻好先試試。

    但沙礫的數量太少，他需要至少十倍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