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朱雀街頭殺胡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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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令是個重要的職位。能夠坐鎮在這個位置上的人,當然非同尋常。
荀裕其實出身於軍伍,後來棄武習文,才做了永安令。他曾經師從於名將宗延壽,學了一身武藝。認真說起來,他與宗氏將門淵源頗深。
這位嫉惡如仇的永安令,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忽然遇到這些衝出來行凶的殺手,他自然就更加怒火衝天了。尤其是在聽說巡城將軍何凡剛剛死在對方手中,他果斷的就拔出了刀,不顧自身安危,親自衝上來應戰。
朱雀街口,一場血戰就此展開。永安府衙的這些差役們雖然人數眾多,但其實並沒有太厲害的人物。總捕頭上來就被人一刀而亡,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立刻就存了畏懼之心。
如果不是永安令大人親自據戰,他們不敢後退,早就嚇得跑光了。即便如此,也是亂哄哄的,根本就對殺手們造不成什麽威脅。
在這種情況下,死傷在所難免。隻片刻之間的功夫,便傷亡了十幾個人。
荀裕怒及。他早已經看出,這些殺手們都十分厲害。自己恐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但身為這一城主官,他又怎麽能夠因此而畏懼不前呢!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曾經是他作為儒士的風骨。明知必死,亦死不旋踵!更是他身為武者的精神。
今夜遇敵,唯有死戰爾!
兩個黑衣人左右夾攻,纏住了他。很顯然,對方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必欲殺之而後快!
眨眼之間,刀光閃爍。狹路相逢,雙方都是拚命的招數。荀裕身上中了三處傷,而對方已經被他拚死砍殺了一人。
他聽到對方有人低聲輕喝了一聲,荀裕深吸一口氣,把刀交到了沒有受傷的左手。
那道冷冽的身影已經撲了過來。刀光似雪,錚錚數聲。荀裕不禁連連後退,他身上已經又添了兩處傷。
手下們已經招架不住,開始四散奔逃。荀裕看著對方燈影下那雙如狼的眼睛,橫刀而斬過來時。他心中一涼,知道自己也許要死在這裏了!
他並沒有再強行命令手下人回頭再戰。如果他們能夠逃脫,就讓他們先逃離這裏吧。每個人的生命,對於他們的家人來說都異常珍貴。不必在這裏白白送死。
呼延石頭的刀很快。殺那個將軍,也隻用了一刀而已。可是,眼前這個文官模樣的人,竟然躲過了他十幾刀的進攻。而且還反殺了自己的一名手下諜士。
不過,也僅如此罷了。呼延石頭這一刀橫斬,準擬對方再也難逃了!
卻聽到耳邊“當啷”一聲輕響。呼延石頭忽覺手中一空。他大吃一驚,發現自己的手中隻握著刀柄,拚盡全力砍下的那一刀,整個刀鋒卻不見了。
與此同時,一個影子擋在了他的麵前。呼延石頭還沒反應過來,卻隻覺得頭暈目眩,身體已經軟倒在地。而後麵躥過來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兩個大漢,把他裝到一個布袋裏,扛著就走。
荀裕在後麵看的真真切切。他的心中有些呆愣,半天沒有回過神兒來。剛才他隻看到從天而降的那個身影,隻一刀,就把對方這個厲害殺手的刀砍斷了。然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生平僅遇的這個厲害對手,就倒了下去。
四周有些嘈雜的聲音。除了那些已經跑遠的府衙差役們之外,他看到更多的刀光匯聚過來。
早些時候大逞威風的那些殺手們,竟然很快就被製服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反正隻一炷香的功夫,就被那些忽然出現的高手們打倒之後用布袋裝走了。
這又是些什麽人啊!永安令大人感覺一頭霧水,有些懵懂。
“請留步,請……留步!”
荀裕先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他一把抓住想要離開的人,急切的想要問個究竟。
而剛剛救了他性命的那個人,轉過身微微一笑。麵罩遮住了他的半邊臉,看不太清楚樣子。不過那雙眼睛閃閃發光,應該非常年輕。
“還有什麽事嗎?”
“請問你們是什麽人?”
“永安城的人啊!”
“呃……好吧!那能不能請你把抓住的這些人給我留下?”
“不能!”
那人簡單幹脆就拒絕了他。荀裕還要再說,卻感覺到眼前有些發黑,氣血上湧,連聲咳嗽起來。他受了好幾處傷,雖然強自支撐,身體已經十分虛弱了。
“我是、我是永安令荀裕。這件事……這件事關係重大,希望壯士能夠把人交還給我。”
卻不料,那人隻是淡然一笑。隨手甩給他一個小布袋。然後帶著他手下人抬著那幾個被抓住的俘虜揚長而去。
荀裕追了兩步,終究頹然而止。永安城中什麽時候多了這樣一股厲害的勢力?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他隨後低下頭,解開那個小布袋。一個小小的黑瓷瓶,掉在了他的掌心裏。
荀裕拔開木塞,辛辣清涼的氣息撲麵而來。他心中又驚又喜,原來這是上好的治傷良藥。
這些人擒殺刺客,手段高明。看來是友非敵!卻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來曆!
長街寂寥,燈籠搖晃。滿地都是血跡。荀裕抬起頭,遠處傳來嘈雜聲。那些逃跑的衙役們,終於帶著救兵來幫助他們的大人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呼延石頭從迷糊中醒來。眼前一片漆黑,卻不知道身在何處。
想起早些時候發生過的事,他的心中異常驚怒。他很想憤怒的大喊,可是卻根本就沒法出聲。因為,這位倒黴的蠻胡高手,除了手腳被牛筋繩子反綁之外,眼睛和嘴巴都被用黑布條兒勒住了。
真是鼠輩啊!雞鳴狗盜之徒!竟然用這樣的卑鄙伎倆!
呼延石頭在心裏不住的咒罵。如果不是著了對方的道兒,憑自己的本事,絕對不可能被人這麽容易的就擒住!
不過,雖然失手被擒。他的心中並不害怕,也不擔心。左督使徐甲就在永安。相信他很快就會有辦法救自己和這些人出去了。
而就在他心裏咒罵到第九十九遍的時候,聽到外麵腳步聲響。有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走進來,伸手提起他,進入了旁邊的一座廳堂裏。
有人伸手揭去蒙眼的布條。大廳裏燈光很亮。呼延石頭微微眯了眯眼睛,他逐漸看清了自己身處的環境。
廳堂裏沒有多餘的擺設。幾個陌生麵孔正在冷冷的看著他。而坐在他對麵的卻是一個少年模樣的人。
隻見他用一塊幹淨的棉布仔細的擦幹淨手上的血跡,一邊隨意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原來,你是呼延弓的兒子啊?嗬嗬!”
少年笑的很隨和。如果隻是這一刻,他給人的印象一定是個老實巴交的鄉村淳樸少年。
呼延石頭愣了一下。這個人竟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呼延弓?這讓他在略微吃驚的同時感到很驕傲。諜機處十大諜帥的名頭,果然非同小可!他掙紮著坐直身子,輕蔑的看著對方說道。
“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如此無理?如果現在把我放了,還好商量。如若不然,定叫你們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
呼延石頭說完,那少年的臉上忽然露出恐懼之處。他站起身來,畏手畏腳走到他邊。惡作劇的一笑,用一種戲謔般的語氣在他耳邊說道。
“原來是呼延少帥駕到啊!真是多有怠慢呢。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們一般見識。如果待會兒弄疼你,你可不要叫,也不要哭啊!嘻嘻!”
在這間廳堂裏的其他人,顯然都已經習慣了他的性情。見自家的這位小主人如此戲弄對方,他們不禁都隨和著大笑起來。
呼延石頭怒及。眼前的這少年和這些人都如此可惡,如果今日能夠脫身,必定把他們全部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你別想再離開了。嗬嗬!忘了告訴你。因為你是呼延弓的兒子,所以今日必死!”
好像是猜到了他心中在想什麽。少年在他麵前站直身子,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出了這幾句話。
呼延石頭眼中噴火,嗬嗬有聲。少年一拍腦袋,伸手把勒住他嘴的布條也解了。
“差點兒忘了,你的嘴也被封著呢。現在好了,你有什麽最想說的,就留下句話吧!在把你的死訊傳回草原之時,也一定會轉告給你爹知道的。”
用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狠毒的話。即便是隻做旁觀者的何草黃、韓尋這些殺人不眨眼的人,也不由得暗自交換一個眼神。心中對少年的行事果決暗自讚歎。
就在剛才,他們親眼見識到了蘇鱗的手段。已經盡皆自歎不如。
蘇鱗親自詢問了兩個被俘獲的蠻胡諜士。那兩個驕傲的諜士,最開始什麽也不說。但少年隻是麵不改色的一節一節用刀背磕碎了他們身上的骨頭。在這般難以忍受的巨大痛苦麵前,他們終於說出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而後,蘇鱗隨手就用刀割斷了他們的脖子。那神態,就如同殺雞殺狗一般隨意。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隻有死人,才是最好的敵人。”
閱盡江湖險惡的眾人連連點頭,無不心服。少主人年齡雖小,卻已經足夠有資格做他們真正的主人了!
“那麽,現在輪到你了呢!呼延石頭……嗬嗬!”
龍鱗刀冷冽無雙!在這一刻,蘇鱗忽然想到了老田。但他即便為他殺再多的人來報仇,卻也已經再也沒有與之說話的機會了。
《天聖秘聞錄》:“鱗公肝膽,忠義無雙。世傳其最念舊情。故人恩怨,睚眥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