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王朝的這一年，注定會是多事之秋。
    誰能想得到，就在距離新年臨近之前，堂堂的兵部尚書大人會死於非命了呢！
    普通的民眾也許隻是感到震驚。而對於他的弟弟楊素來說，在悲傷之餘卻已經是出奇憤怒了!
    楊家兄弟說起來也都算是顯赫人物了。一個是尚書，一個是將軍，都掌握實權，令人羨慕。
    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他們兄弟二人完全可以開創一個百年大族了。
    可是，現在兄長楊述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在得到消息之後，楊素磨了一夜的刀。他發誓，如果抓到凶手，他一定會用這把刀把其千刀萬剮，為兄長報仇雪恨!
    楊素能夠當上神策軍將軍，可不僅僅隻是因為憑著關係那麽簡單。他可是一個既有頭腦也有能力的人。
    如果是從前年輕的時候，他當然會不顧一切，提刀而去!但現在他的身份不同，已經不會這麽莽撞行事了。
    隻要不是傻子便都明白，神策軍作為駐守永安城的最強軍隊，將來的作用無可限量。而這枚將軍印的分量，也比其他的普通將軍更加重要。
    正因如此，雖然他這幾天十分憤怒，卻並沒有走出軍營一步。
    忽然聽到端王李元亨來到，楊素稍微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對方的來意，他還是親自出來把他迎了進去。
    兵部尚書楊述是韓氏勢力的重要成員，更是得力幹將。而楊素自然非常明白這其中的關係。李元亨雖然暗地裏被大家稱為一個紈絝王爺，他卻並不會怠慢。
    “王爺此來，有何指教？”
    李元亨帶著一大幫子隨從。他對神策軍十分好奇。一路走進來，卻並沒有看到什麽太特別的地方。未免令人感覺失望。他抬頭看了一眼楊素，隻見這個魁梧的漢子眼中含著血絲，顯而易見，必然心中十分悲痛。
    “將軍節哀!尚書大人之死，本王也感到十分難過。因此，這幾天以來不遺餘力的查訪，總算有了點眉目。所以特來告知將軍!”
    楊素立刻抬起頭來，他眼睛緊緊盯著他，問道：“此話怎講？請王爺直說。”
    李元亨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像，展開在他麵前。他用手指著說道。
    “將軍請好好看看，畫中之人就是刺殺尚書大人的凶手!”
    楊素瞪大眼睛，用仇恨的目光看了一眼。畫像很逼真，那女子栩栩如生，卻是世間少有的美人!
    “王爺確定？我兄長就是死在她的手上？”
    “確定無疑!想必將軍也早已經知道大概了吧。尚書大人死的這麽慘，將軍難道不想親自為他報仇嗎？”
    李元亨話音剛落，卻隻見對方早已用手重重的握住了那把刀。他聲音低沉，充滿了無盡的仇恨。
    “我早已經發誓，要手刃仇人!王爺又何必多問呢！”
    “很好!本王就知道將軍是愛恨分明的人物。有仇必報，才是男兒本色。既然如此，那麽將軍打算什麽時候去報仇？”
    李元亨心中暗自振奮。隻要能夠鼓動起楊素的怒火，那麽就可以用他的手來借刀殺人了!
    楊素把刀拔出來，又恨恨的還刀入鞘：“我時刻都在關注著城中消息，一旦捉到刺客，我立刻就會趕去……隻盼望著能夠盡早如願!”
    李元亨站起身來，看著遠處校軍場裏的戰馬奔馳。他語氣中有些遺憾的說道。
    “將軍手握重兵，應該快意恩仇，才令人敬重。如果是本王的話，一定會親自去追查凶手，以報此仇……又何須在此浪費時間等待呢？”
    楊素默然無語。他有些不明白，李元亨為什麽要這麽說？
    “王爺有所不知!我剛剛執掌神策軍不久，還沒有全部掌控!在這個時候不宜隨便離開。更何況，抓住凶手恐怕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我現在如果輕舉妄動，也許會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他這麽說。李元亨卻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他故作神秘的說道。
    “將軍，你可知道，兵部尚書楊大人之死，其中恐怕另有內情啊!”
    楊素內心有些不耐煩，雖然不會表現出來，卻麵色變得陰沉。他不知道這位端王拐彎抹角的到底想說什麽。
    “我是一個魯莽之人，有什麽內情，便請王爺直言相告!”
    李元亨靠近他的身邊，低聲說道：“根據我們得到的確切消息，尚書大人雖然是被這女子刺客所殺，對其原因，外界眾說紛紜。但實際上，是刺客背後有人主使，想要達成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楊大人才有此劫的啊！”
    楊素大吃一驚。他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有些不相信的大聲問道：“是什麽人如此可惡？難道背後主使之人是朝廷大臣中人嗎？”
    李元亨搖了搖頭：“對方也算不上是什麽大人物。不過，自從他出現以來，一直興風作浪，已經有好幾個大臣折在他手上了!”
    楊素心頭一震，他好像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麽，卻又不敢確信。
    “王爺是說，難道是……？”
    李元亨用力揮了揮手。他以一種斬釘截鐵的態度，大聲說道。
    “將軍猜的沒錯!我所說的這個人，就是安平侯蘇鱗!也就是以前執掌神策軍的那個家夥。”
    楊素低頭沉默了半晌。等到他再抬起頭來時，眼神中已經充滿了絕決!
    “王爺可有確實證據？”
    “證據就在眼前!”
    “你是說……這張畫像？”
    “不錯!畫像中的這個女子，與蘇鱗關係十分親密。她跟著他從端州一直來到了永安，然後便消失了蹤跡。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她竟然成為了明月樓的頭牌歌姬!將軍請想，楊大人之死，蘇鱗能夠脫得了幹係嗎？”
    楊素見他說的十分肯定，卻不由得他不相信。更何況，自從他接掌神策軍以來，經常聽到將士們談論起蘇鱗，言語當中都是欽佩和懷念。他的心中早就不舒服很久了。如果真的是蘇鱗指使人去刺殺了兄長楊述，那麽他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原來如此!多謝王爺指點迷津。”
    “那麽，將軍打算怎麽辦？”
    “這還用問嗎？我現在就去當麵對質，找蘇鱗問個明白!”
    “將軍且慢!”
    李元亨伸手攔住了他。看到他的目光四處觀望，楊素便揮手把所有人都攆了出去。
    李元亨看到附近並沒有其他人在。他暗自冷笑，言語之中充滿了毒辣。
    “將軍這樣冒然前去是不行的!蘇鱗雖然沒有什麽實權，但他身份特殊。如果他矢口否認，我們也沒有什麽辦法可想……。”
    “王爺竟然親自來了，那麽想必是已經有了更好的辦法吧？”
    楊素果然是個聰明人。這樣的武將才更可怕!
    李元亨也不再兜圈子了。他直接了當的說道：“由刺客而坐實蘇鱗為主謀，從而治其大罪!這是本王和刑部尚書大人所取得的共識。而為了萬無一失，我們還需要將軍的協助!將軍以為如何？”
    楊素用手拍了拍胸脯，回答道：“隻要能夠為我兄長報仇，我一定全力以赴。請王爺放心!”
    得到他的承諾，李元亨頓時放下心來。隻要楊素肯出手，那麽蘇鱗就再也沒有掙紮的餘地了。
    “將軍可以調動多少神策軍將士？”
    “呃……我剛剛任職還並沒有多久。現在手頭上的心腹之人隻不過數百而已。說起來都怨軍中司馬和副將那兩個家夥。處處與我作對，實在是令人可氣!”
    李元亨卻麵露喜色：“幾百人已經足夠了!神策軍裝備齊全，被稱為精兵。隻要到時候將軍帶著這幾百人出動，便可以大局在握了!”
    楊素眯了眯眼睛。他已經預感到，端王李元亨很可能在圖謀一件大事。不過，他卻並不會去多想。即便對方是利用自己，那也肯定會得到足夠的回報。
    “王爺打算怎麽做？”
    “將軍先準備好你的手下人馬就行!隻要時機一到，既可以為尚書大人報仇，又可以實現將軍的胸中抱負……嗬嗬！將軍何樂而不為呢？”
    外麵起風了，天色有些陰沉。好像要下雪的樣子。這兩個圖謀者在低聲商議著什麽，臉上的神色都很亢奮。
    隻不過，他們兩個人並沒有察覺到。就在不遠處的點將台上，有人負手而立，看著蒼穹中的灰色雲層，好像若有所思的樣子。
    端王李元亨忽然來到軍中，裴納言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雖然並不知道這家夥來幹什麽，他卻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舊年將盡，春雪複生。他攤開手掌，看著落到掌心的雪花，不禁歎了口氣。
    作為當初皇帝親自派到神策軍中的人物，這位軍中司馬的真正底細，外人知道的並不多。而他也比大多數人知道更多的天下大事。
    永寧宮中並不安寧!已經回到王城這麽久的幾個皇子們，誰也不知道誰的心思。
    裴納言冷眼旁觀，免不了憂心忡忡。而在他和許多人心中，最最關心的當然還是皇帝李崇碧的真實身體情況。
    帝久病，身體每況愈下。半體癱瘓，不能行走，已經數月有餘……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隻有極少數人才能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