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相老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棵擎天之柱變老了，即將倒下一般。
    “老了！”
    “否則我也得不到鎮守大同這麽一個重擔！”
    如果說之前聽王明陽陳述自己的境遇時，黃廷暉感覺到的是王明陽對自己的豁達。
    但聽到王明陽說張巨鹿老了這幾個字時，黃廷暉隻感覺到份外的厚重。
    似乎是看出了黃廷暉心底的那些疑惑，王明陽笑了笑說道：“張相公已經盡力了！”
    “黃小郎君有才華，有想法，但願你未來不要像我一般！”
    “此番北上，我也不知道未來的命運將會如何！”
    “不過我自當是盡力而已！”
    “若是你在鄉試之後，願意來北方看上一看，盡管來便是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讀書知道的道理，要與行動合二為一，才能真正懂的世間萬物的規則！”
    “才能知道世間萬物的道！”
    聽到這裏，黃廷暉有些明白知府大老爺為什麽將自己叫到他的房間來了。
    也明白知府大老爺為何會寫下“知行合一”這幾個大字了。
    “學生，懂了！”
    黃廷暉對知府大人王明陽拱了拱手之後，緩緩開口說道。
    隻見王明陽對著黃廷暉點了點頭，隨後繼續說道，“這一次針對海匪的剿滅之戰之所以能夠進行的如此的順利！”
    “便是你在海匪窩中埋下的那個眼線，有他在，我才能得以如此順利的找到了海匪的老巢！”
    “所以說這一次，你是居功至偉！”
    “否則朝廷的命令下來之後，我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取不到如此大的戰績！”
    “這次是本官又欠了你一會！”
    知府大人王明陽拍著黃廷暉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所以你做的那些事兒，本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麵對黃廷暉，知府大人王明陽毫不避諱的就說了出來。
    被王明陽這麽一提點，黃廷暉瞬間覺得有那麽一些心虛。
    雖說他的“走私”生意做的可謂是隱蔽至極，但放在有心人的眼裏，也能查出一些東西來的。
    尤其是像知府大老爺王明陽這樣的人物。
    “咳咳，咳咳……”黃廷暉連忙咳嗽了好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廷暉實在是不知道什麽意思！”
    眼見黃廷暉裝蒜，知府大人王明陽也不揭穿黃廷暉，他隻是笑了笑，“鄭大盛此人很聰明，也很奸詐！”
    “眼下他有把柄在你的手中，所以會聽你的，按照你說的去做！”
    “但自古以來，野心都是隨著實力的膨脹而越發大起來！”
    “如此一來的話，鄭大盛的實力如果變得強大了，那你手中的籌碼能不能治住此人就難說了！！”
    “或許他眼下服服帖帖，但若是你手中的籌碼不足以讓他再俯首稱臣的話！”
    “他或許就是更大的隱患了！”
    知府大人王明陽點到為止，也不再多說什麽了。
    他知道黃廷暉是個聰明人，也知道自己說的話，黃廷暉都能夠明白的。
    故而他隻需要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就好了。
    果然，黃廷暉聽到知府大人這麽一說，他立馬點了點頭道，“多謝大人提點！”
    “此事，我相信你會處理好的！”
    “不過眼下其他事情都是不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是接下來的鄉試！”
    “這才是你眼下最為重要的事情。”
    “雖說對於科舉製度，本官向來是不屑一顧的，但若是你要施展自己的才華，要施展自己的抱負！”
    “那通過科舉，考上舉人，甚至更進一步，考上進士那是必須的！”
    “本官眼下也幫不了你什麽忙，不過本官知道你腹中有韜略，自然也是知道該如何去做的！”
    “故而本官也就不多說了！”
    “希望這一次科舉之後，你能成為舉人，擁有做官的資格！”
    “也希望有朝一日，你我二人會同殿為官！”
    說完，身為知府大人的王明陽竟然對著不過是一個秀才身份的黃廷暉拱了拱手。
    看到知府大人王明陽對自己施這麽大一個禮，黃廷暉立馬對王明陽回禮道，“知府大人！”
    “廷暉當不得！”
    “哈哈哈，不用太過於拘謹，你我之間的話，不用太過在意於身份！”
    “否則實在是太多拘束了！”說完，王明陽看到自己放置在桌麵上的那一卷手書，他對黃廷暉說道，“這幅手書，我便送給你吧！”
    “本官等你鄉試之後，來北方看上一看！”
    “看看本官如何鎮殺北方草原蠻族的！”此時，知府大人王明陽恢複了往常的意氣風發，他笑著對黃廷暉說道。
    “這個自然！”
    “到時候，廷暉一定會帶著喜訊過來的！”黃廷暉也連忙答應道。
    “那便一言為定！”
    “自當是一言為定！”
    ……
    “又哪裏願意去看到這個帝國的基座是何等的腐朽啊！”
    麵對黃廷暉這麽一個小小的秀才，身為朝廷重臣的王明陽竟然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和盤托出。
    待到將自己心底的一切發泄出來之後，王明陽才看向了黃廷暉說道，“我此生不愧天下，不愧萬民！”
    “這或許是張相拚盡全力，想要保全的事情吧！”
    “朝堂之中相互掣肘，又有幾人真正知道帝國已經是危機四伏了？”
    “看似平靜的天下，暗地裏又是有多少暗流在湧動呢？”
    “或許唯有張相一人能夠看得清楚，但世間之人都在為自己爭奪利益！”
    “他們哪有那麽長遠的目光，哪裏願意去看看這世界是什麽樣的？”
    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蒼涼，說不出的疲倦之意。
    份外的沉重！
    “入閣也罷，不入閣也好！”
    “對於我本人而言，都不是什麽太過於要緊的事情。”
    王明陽是個看得明白的，他一語道破了黃廷暉心中所想。
    “聖天子年歲越來越大，朝廷之中讓聖天子親政的呼聲也是越來越大。”
    “朝議之中，我本該是去西北方的！”
    “他們並不想以文臣的方式對待我，更希望我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武將！”
    “縱然是張相，此時也有種孤掌難鳴、難以獨自支撐的感覺。”
    “張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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