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接觸過凝霜嵐之後，凝風淮總覺得她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苦思冥想了好久，這才想明白。

    那不就是流雲山脈深處才有的，苦蕎花的花香。

    苦蕎花的香氣起初是甜杏味，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慢慢散發出苦味，時間越久苦味越濃。

    並且，這種香氣十分持久，即使沐浴焚香，也不會被清除掩蓋。

    而他聞到的那股清苦味，大抵是沾染後兩三個時辰才能有的味道。

    這就說明，凝霜嵐在午夜時分，曾經去過流雲山脈深處！

    凝霜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凝風淮，“四哥，你這幅樣子，可不像是想我了，反而像是……興師問罪？”

    “咳咳，這我哪敢啊。”凝風淮急忙搖搖頭。

    這要是讓娘知道了，那不得扒他一層皮不可！

    此番他讓凝蘊殊帶他前來，不過是想確認一下自己的懷疑。如果凝霜嵐不想說，他也不會逼迫她承認。

    想著，他又往凝霜嵐跟前湊了湊。

    一股獨特的少女清香撲鼻而來，猶若空穀幽蘭一般，並未有什麽苦味。

    他頓時愣住了。

    不可能啊！他絕對不可能認錯那股苦味！

    可是苦蕎染身之香會不間斷的持續三日之久，為什麽小妹身上的苦味消失了？

    凝風淮疑惑著又往前湊了幾分，還沒怎麽樣，衣領後方就被揪住。

    “你這臭小子，想做什麽？”凝蘊殊黑著臉，提著他的衣領生硬的拉開距離，“皮又癢了？”

    凝風淮尷尬的咳嗽一聲，心事重重的看著凝霜嵐，想從她的表情裏找出破綻。

    凝霜嵐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波動，心中卻是感歎，她這個四哥還挺敏銳的，小小一點失誤，就被他嗅到了。

    還好她發現的及時，從裴老頭院子裏出來時，折了兩片鈺寧花的葉子，去除了苦蕎花的味道，不然的話昨夜的事情可就瞞不過去了。

    “小妹，你用的是什麽熏香，味道好特別啊。”凝風淮盯了許久，沒找出異樣，逐漸對自己的嗅覺產生了懷疑。

    他佯裝平靜，抬手整理著領口，隨口一問，掩飾自己此時的尷尬。

    “這個啊，是我自己製的香，四哥要是喜歡，我拿些給你。”凝霜嵐抿著嘴笑，頓了頓又添了一句，“不過這香前味會有些苦。”

    凝風淮本想拒絕，但聽到‘苦’字時，到嘴邊的話又收回來，“好啊，那四哥就不客氣了。”

    凝霜嵐點點頭，先一步上車。

    前些日她抽空把調養寒症的香製了出來，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交給凝清如，正好趁著這個機會送出去。

    凝蘊殊若有深意看了凝風淮一眼，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麽鬼。

    回到凝家，凝霜嵐借著換衣服的由頭先回房間，取了些前些日製香時剩下的邊角料，合著解毒的香料，特意為凝風淮製了一份與自己身上味道相同的香。

    凝風淮眼白有些發青紫色，皮膚雖白皙，卻有種病態的白，此狀正是因為長期接觸藥、毒所沉澱下的餘毒，若是放任不管的話，身體會越來越糟糕。

    這種餘毒尋常很難注意到，即便是發現，也因早已深入骨髓，難以根除。

    但她的香卻沒有這種顧忌，藥性隨著香氣沁入體內，能輕而易舉拔出餘毒。

    製好香丸之後，她先換了一身衣服，這才拿些幾個陶瓷瓶回了前廳。

    “喏，這就是四哥要的東西了。”凝霜嵐把最大的陶瓷瓶扔給凝風淮。

    剛想叮囑一番，一抬頭卻發現凝風淮已經急匆匆的出了前廳，隻留下一道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