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風淮‘嗬嗬’笑了兩聲，這像是山一樣壓在他身上的四百多條人命，在今日他終於能放下了。

    “現在，你要跟我們一起回和朔嗎？”凝霜嵐收針，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四哥的身體最根本的原因不是‘百恨’的餘毒，而是他不想放過自己，心結不除，就是用再多的藥，也是無用的。

    “你讓我再想想，好好想想。”凝風淮垂著眸，眼裏多了幾分掙紮。

    是以往他眸中從不會出現的情緒。

    這一次凝霜嵐沒有催他。

    好半晌，他歎了一口氣，“好，我跟你們一起回去。”

    ……

    梅鎮離和朔有些距離，直到翌日傍晚的時候，馬車才停在凝家的門口。

    沈淑然站在窗邊，低頭撥弄著那盆樂無憂，眸色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到勒馬的聲音，她抬頭看了一眼，迅速湧上喜色，顧不上其他，急急的衝了出來，“嵐兒，淮兒，你們兩個怎麽一起回來了？”

    “在梅鎮的時候正巧遇到了，剛好小妹詩會結束也要回來，就順路一起了。”凝風淮神色有些不自然，但難得是清醒著與沈淑然說話。

    凝霜嵐給凝風淮遞了個鼓勵的眼神，任由沈淑然抓著她的手，輕笑著轉頭看著處月微，“處月教諭，這幾日麻煩你照顧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處月微不由得沉眸，他這是被下逐客令了？

    “小妹說的對，太學事務繁忙，我們家小嵐兒這幾日耽誤了處月公子不少事吧，我們就不打擾公子了。”凝風淮附和著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神十分的不善。

    這老狐狸平日裏冷的跟冰山一樣，對上小妹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

    處月微嘖了一聲，看著凝霜嵐狡黠的笑意，放下車簾，冷聲吩咐了句，“去摘星閣。”

    淩瀧猛地打了個哆嗦。

    得，凝小姐這一波，是想搞死他們啊！

    看著處月微的馬車離開村子，三人才進了屋。

    前廳靜悄悄的，隻有凝蘊殊在家。

    見凝霜嵐和凝風淮一同回來，他有些意外的挑挑眉，“小妹和老四回來了啊，梅鎮一行可有收獲？”

    “還算不錯吧。”凝霜嵐摸了摸鼻尖，下意識掃了凝風淮身上的那個巨大的包裹。

    從某些方麵上來說，收獲還挺多的。

    半晌，她收回視線，仔細打量了著凝蘊殊。

    自暗市一別，她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凝蘊殊了，也不知道他身體恢複的怎麽樣。

    凝蘊殊半倚著書案，看上去懶洋洋的，沒什麽精神，臉色透著蒼白，拿著案牒的手時不時會抖一下。

    凝霜嵐蹙眉，欲言又止。

    “二哥，你這幾天又到處亂跑了？”倒是凝風淮，一點也不客氣的搶下他手中的案牒，有些生氣的看著他，“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啊！”

    旋即，用唇語說了句，命不要了？

    凝蘊殊默了默，不動聲色的把書案上其他案牒收到一邊，“好好好，我休息還不行？”

    “果然，還是老四能治得住老二。”沈淑然看著兩人，一時間有些紅了眼眶。

    整整過去八年時間了，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凝風淮沒有喝酒，清醒著回家。

    凝霜嵐抿著唇，拍了拍拍她的手，無聲的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