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曦聽了江棄這話，眉頭才稍稍舒展開來，心想著，大不了到時候就不讓阿棄出門了，即使萬不得已要出門，也弄一輛暖暖和和的馬車，在裏頭燒著炭盆，這般阿棄就不會冷了。

    “老大，這北境城雖然離著朝陽遠，但也還算是大周的國境，你說那些海捕文書會不會發到這兒來啊？我們弟兄倒是無所謂，估計那畫像也像不到哪裏去，可你跟曦姐是跟那李承佑正麵交過好幾次手的，他一定會找人把你們的畫像畫得十分逼真，這要是官府照著畫像抓人，那你們不還是有危險？”阿大擔心地問道，覺得就算去了北境城，也不是百分百的保險。

    江棄麵上的神情卻是一點都不緊張，笑著跟阿大說道：“你有所不知，朝陽已經許多年沒有派官員到北境城任職了。”

    不僅是阿大，眾人聞言都十分驚訝，問道，“這是為何？”

    “因為去了北境城任職的官員，必定是身死的下場，官死的多了，自然就沒人敢去了。”江棄笑著回道。

    “這麽明目張膽的嗎，隨便殺朝廷命官？”這下子連葉曦也驚訝了，出聲問道。

    “明麵上自然不會說是被殺死的，報上去的大多是病死的，或是出了意外死的，朝廷也派過人去查，但北境城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能查出個什麽所以然來，被派去的人自己也惜命，最後自然還是按著原先上報的說辭匯報，久而久之，自然就沒有官員再敢來北境城上任了，就算朝廷委派了，也大多會稱病，或是直接辭官，畢竟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江棄解釋道。

    “那麽說北境城裏麵沒有衙門嘍？”阿大又問道。

    “衙門自然還是有的，隻是裏頭沒有主官罷了，本來北境城的知府應是正五品，隻是多年沒有人上任，其餘的同知、通判也是沒有的，但衙門中本地出生的小官小吏還是有的，負責主持一些官府的日常事物，北境城中的一些其餘瑣事也需要他們來處理。”

    “那這些小官吏不是可以為所欲為了，反正也沒有上峰管著。”王晨在一旁說道。

    “說你頭腦簡單還真是沒說錯。”餘景在一旁忍不住挖苦，“你別忘了北境城實際掌權的是誰，那可是北境軍，你覺得那些殺神會讓這些小官吏為所欲為？”

    “阿景說得對。”江棄笑著接話，“北境城內生活的許多百姓，都與北境軍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說不準一個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擺攤老人，其家中兒孫就在北境軍中任要職，所以北境城的那些小官吏隻有夾著尾巴做人的，絕對不敢胡作非為。”

    “被老大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挺喜歡這北境城的，要不是我恨透了大周朝廷，說不準我還會去北境軍投軍呢。”王晨竟是有些向往地說道。

    “就你這身上有火印的，哪個軍隊敢收你哦！”餘景又是挖苦了一句。

    王晨頓時怒目相向，“說的你好像身上沒印似的，我可是聽說北境軍中有許多士兵都是被朝廷發配過來的，黥麵的都不少，我這麽個小小火印算什麽。”

    江棄看兩人說著說著就要掐起來，忙笑著打圓場，“投軍就算了吧，北境軍的統帥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因為統帥姓戚，所以北境軍也有戚家軍的別名，戚家軍在北境經營了百年之久，戚家軍的老祖宗是前朝開國皇帝的心腹大將，被安排在北境鎮守邊境，這一守就是一百多年，若是沒有意外，以後也會一直鎮守下去。”

    “這樣說來，這戚家軍應該是忠於前朝的吧，那當年大周的軍隊打進來，他們怎麽沒有派兵過去幫忙？”葉曦對此有些疑惑，忍不住問道。

    “先別說北境城離朝陽路途遙遠，就是現在的戚家軍也不是最開始的戚家軍了，一百多年過去了，戚家軍一直鎮守邊境，前朝的帝王也更替了好幾位，不可能每一位皇帝對戚家軍都是全盤信任的，這麽多年下來，兩邊的信任估計也沒剩下多少了，我聽傳聞說前朝最後在位的崇信帝對戚家軍多有猜疑，曾一度想讓戚家交出兵權，可天高皇帝遠的，戚家哪裏會聽他的話，再加之戚家把北境城經營得如鐵板一塊，崇信帝也不可能派自己信任的人過來，收回兵權的事自然不可能辦到。

    “想來當年周國皇帝起義的時候，戚家也是樂見其成的，換一個人做皇帝，對他們其實更有利呢，新皇為了江山的穩固，絕對不會再去招惹他們。”江棄與葉曦解釋道。

    葉曦了然地點點頭，歎口氣道：“還是那句話，人心易變啊。沒有永遠的敵人或是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葉曦感慨了一句，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們幾個說著說著便把話題有些扯遠了，最開始發問的阿大立即把話頭又轉回來，“那就是說，就算朝廷的海捕文書到了北境，北境的衙門也不會盡心盡力地抓人嘍，那咱們就安全了。”

    “理論上是這樣了，但不能排除戚家軍也拿到了咱們的畫像，若是他們幫著朝廷抓我們，那我們可就真的有麻煩了。”江棄向來是習慣將所有的情況都分析到，搖頭說道。

    “若真是這樣，那咱們就往北燕逃。”葉曦卻並不怎麽擔心，無所謂地說道，“阿棄你本來就是燕國人，對燕國也熟悉，咱們都逃出周國國境了，周國應該也拿咱們沒法子了吧。”

    “這也是個辦法，隻是燕國那邊比周國遠還要亂上許多，且除了我，你們一看就都是周人，想在那裏安穩地生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江棄皺眉說道，他雖是燕國人，但對燕國卻一點好感也無。

    “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現在說的都是最壞的結果，說不準朝廷壓根就沒忘北境城發海捕文書呢，畢竟李承佑也不是神機妙算，能算到咱們跑到了北境城。畢竟北境城離著朝陽可有十萬八千裏呢。”阿大還是十分樂觀的，笑嗬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