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熊瞎子可真夠大的，起碼得有五百來斤吧。”有人感歎著說道。

    “怎麽大半夜往咱們營地裏跑啊？”有人奇怪問。

    “可能是發情了吧，腦袋發暈，又看不清東西，就跑進來了。”有比較了解的人解答道。

    葉曦探頭往裏頭看，見躺在地上的是頭黑熊，看體格比一個壯碩的男人還高，起碼得有一米八，身上肉也多，五百斤往上是跑不了的，這會兒正有兩個士兵在切割它的熊掌呢。

    葉曦對野生動物是有天然好感的，這會兒看到這麽頭黑熊被屠宰還是有些不忍，但物競天擇的道理她還是懂得，人類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自然什麽動物都能宰來吃。

    葉曦看了一會兒就不想看了，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她走出人群之時，就看到清靜子正站在不遠處衝著她擠眉弄眼。

    葉曦心情不好，便想裝著沒看見他，徑直往前走。

    老道士一看她要走，便急了，連忙跟上來，但他也知道不能讓旁人發現他跟葉曦是認識的，便隻是不遠不近地跟著。

    葉曦走到一處帳篷後頭，老道士也腳步一頓，快速閃了過去。

    因為這會兒大多數人都去營地中央看熊瞎子的熱鬧了，所以許多帳篷都是空的，倒也方便她們說話。

    “道長，你可真是門路廣啊，不聲不響就進了軍營，當的還是軍醫，可比咱們高明多了。”葉曦先是不陰不陽地刺了他一句。

    “葉姑娘，你可別寒磣老道我了，我就是運氣好，跟軍營裏的一個軍醫是老相識，而且戚家軍現在也正缺軍醫，有那老朋友幫我擔保，我這才能進來的，而且我不也是為了葉姑娘您嗎，我在軍營裏做了軍醫，肯定能多少幫到你一些。”

    葉曦雙手抱胸，狐疑地看著老道士，似笑非笑道：“道長，沒想到你還這般有情有義啊，說起來咱們的交情也沒那麽鐵吧，統共也就認識了幾個月，其實你趁著這機會回寧國不是更好，何必還要跟著我們去戰場上冒險呢？”

    “葉姑娘，你這話可就說得不對了！”老道士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嚴肅，義正詞嚴道，“你對我的可是救命之恩，救命之恩自然是要湧泉相報，我老道雖不是有大本事的人，但這點道義還是知道的，以後老道我就跟定您了！”紫薇命的主啊，一定得抓牢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兒了，說不準他以後還能混個國師當當呢。

    葉曦實在看不出這猥瑣老道還有這麽高的情操呢，不過人家都這樣表忠心了，她也不好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意，便笑著點頭道：“那行吧，我先謝謝你了，你在軍營裏也不錯，萬一我們有個傷阿病阿的，你也能幫忙治治，總比去求別人的好。”

    老道士聽完就樂了，連忙道：“葉姑娘，你以後有事兒就來醫帳裏找我，我會跟那邊的人提前打招呼的。”

    葉曦點頭，也叮囑清靜子，“我應該是不需要的，主要是阿棄他們，你也知道阿棄的身體，想來去了北境關之後日子不會好過，你幫他多配些藥。”

    兩人又商量了幾句以後接頭聯絡的方法，趁著其他人回來之前，趕緊分開了。

    此時戚雲宴的帳篷內，龍虎軍的百夫長已是笑嗬嗬地將那對熊掌送到了他的麵前。

    戚雲宴卻是有些興致缺缺，隨意掃了一眼，問道：“有沒有人員傷亡？”

    一旁的劉副將立即回道：“隻有幾個在帳篷裏休息的士兵被坍塌的帳篷砸傷了，巡邏的士兵們提前發現了熊瞎子，躲避及時，並沒有人受傷。”

    戚雲宴點了點頭，又緩緩問道：“這樣的熊瞎子，要是在戰場上發起衝鋒，咱們的將士，有幾個能抵擋？”

    劉副將和幾個龍虎軍的百夫長麵麵相覷，一下子不說話了。

    戚雲宴苦笑了一聲，狠狠拍了其中一個熊掌一下，一臉不甘地說道：“那北燕國派來的大巫能驅使幾十幾百這樣的黑熊和猛虎當坐騎，等上了戰場，咱們的將士又要死多少人！”

    劉副將也是歎了口氣，勸說道：“少將軍，秦軍師已經在想辦法了，再不濟，咱們征召的這些新兵也能抵擋一輪衝鋒，情況總不會如您想的那樣糟糕。”

    戚雲宴的臉色卻是越發陰沉，怒哼一聲道：“我們有多少人命能去填，這批新兵五百多人，要是都死絕了，我們又該怎麽辦？再去北境城征召嗎，如今城裏剩下的男丁可是不多了，總不能讓北境城裏的男人都死絕吧！”

    賬內的所有人都不言語了，大家都知道如今的法子隻是飲鴆止渴，那北燕的大巫實在可怕，除非殺了他，不然他將會是戚家軍揮之不去的夢魘。

    “將軍已經上了奏折去朝陽，或許朝陽城那邊的國師會有辦法。”劉副將低聲說道。語氣中的底氣卻明顯不足。

    戚雲宴聞言嗤笑一聲，毫不顧忌道：“朝陽城那群酒囊飯袋，靠他們，還不如靠我們自己來的實際，前些日子從那邊送來的邸報不是還說嗎，朝陽城外鬧了蛟龍之禍，那蛟龍還差點水淹了朝陽，若那國師真那麽厲害，怎麽沒見他出馬收拾那條蛟龍啊……”

    戚雲宴話說一半，忽然就想起了什麽，猛地一拍腦門道：“我想起來了！我就說我肯定是在哪裏見過的！”

    帳內眾人俱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著戚雲宴，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起了什麽。

    不過戚雲宴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尷尬地輕咳一聲，訕訕與眾人說道：“沒什麽，我就是想起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兒，行了，今兒天色也不早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明日還得早起趕路呢。”

    少將軍下了逐客令，幾人自然不好再賴著不走，雖心中仍有些疑惑，但也隻能壓在心中不說。

    待帳篷內隻剩下戚雲宴一人，他又沉思起來，記憶裏那張栩栩如生的畫像同葉曦的臉漸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