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陌陽，你能教我騎馬嗎？”溫晴忽然扭頭問他。

    他抿嘴笑：“當然可以。不過現在不行，天色太暗，明天——還是等你從宮中回來，我再教你。或者等我們一同去鄉下，我再教你，怎麽樣？”

    “嗯。”溫晴點了點頭，好奇地問，“為什麽忽然帶我離開京都？你想做什麽？”

    裴陌陽低著頭笑了一下：“最近京都有些亂，而且——母親又在生氣，我擔心你在府中，會不開心。”

    “你這麽好？”溫晴也笑了。

    他沒有回答，而是翻身上馬，然後伸出手心望著她：“上來，我們回家。”

    溫晴把手放在他寬大的手掌中，借著他手臂的力量，一躍而上。坐在他身後，臉頰有點發燙。

    剛才出門的時候著急趕路，所以她沒有想那麽多。此刻返程兩人悠閑著，忽然發現裴陌陽的脊背多麽壯實。

    她的胸部時而貼在他的脊背上，觸碰的時候她麵紅耳赤的，他應該也感覺到了吧。

    於是她悄悄往後仰著身體，唯恐那種尷尬的事再次發生。

    她一離開，他就感覺到了，回頭看了她一眼，低聲嗔道：“坐好了，別胡思亂想。”

    溫晴：“……”她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怔了一會，她嘲笑：“我覺得你可以去做和尚，無情無欲也無心。”

    他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誰告訴你我無心的。”

    月下寧靜，溫晴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此刻竟忍不住問了：“你到底有多愛甄姬兒？”

    裴陌陽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許久才平靜地說：“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愛過她。我和她之間是因為一個意外的相遇，她救了我，我感激她，錯以為心裏有她。”

    此刻他對溫晴說的是真心話。

    溫晴見過他和甄姬兒在一起恩愛的樣子，所以還是無法相信他：“心裏有沒有一個人，還能認錯？”

    裴陌陽感慨：“是啊。我能認清自己的心，還是因為你。”

    “我能認清自己的心，也是因為你。”溫晴學著他的口吻說話。

    “真的嗎？”

    “真的。”

    “在你心裏我是什麽樣的？”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你討厭我嗎？”

    “討厭。”溫晴嬉笑。

    “哎——”裴陌陽笑著歎氣，結束了短暫的甜蜜氣氛。

    *

    次日，溫晴進宮。她先去皇後宮中請安，見她滿臉憂傷，便在玉華宮陪她說了一會話，又勸了她幾句。

    “娘娘，我能見見燕兒嗎？”她悄聲問皇後。

    皇後悲傷地搖頭：“連我都見不到，你哪裏能見到她呢。這次皇上是真的動怒了，他可從未如此罰過九兒啊。”

    “娘娘。”溫晴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是坐在她身旁給她一絲安慰，“等這件事過去，皇上會不會放了燕兒呢？”

    皇後也說不準：“此次事情必然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他又怎會讓皇上如此輕易，便放了燕兒。燕兒若是重獲自由，那便是老六重獲自由的時候，還有陌陽。”

    溫晴默不作聲。

    “好了，你去看看淑妃吧。”皇後畢竟是中宮之主，即便心中煩悶，也能從容麵對一切。

    “那娘娘好好休息，我先退下了。”溫晴輕聲細語的，同情地看了她幾眼，欠了欠身離開了玉華宮。

    剛出門便看見辛喬等在大門外。

    “見過少夫人。”辛喬笑得非常燦爛，這大概是溫晴近日見到最好的表情了，“娘娘聽說你進宮，就讓我在這裏等你。”

    溫晴被他感染了，也綻放了一抹笑容：“你為什麽不等在樹蔭下，偏偏站在太陽地裏呢？”

    “沒事。”辛喬憨憨地搖頭。

    溫晴邊走邊問：“娘娘好不好？”

    辛喬長歎一聲：“不好。少夫人去見了就知道了，娘娘已經無法起身，隻能躺在床榻上，以淚洗麵。”

    聽說王淑妃成了這般模樣，溫晴立刻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著去了祥雲宮，還在院中就大聲喊她。

    “娘娘——”

    “少夫人，你可算來了。”宮女們一個個都盼望著溫晴能進宮陪伴淑妃。

    溫晴沒時間和她們打招呼，提著裙擺就衝進了內室，兩步跨到床邊，直接跪在床榻上：“娘娘……”

    王淑妃無力地笑了，臉色慘白，雙眼緩慢地眨著。

    “你來了。”

    她的模樣嚇到溫晴了：“您怎麽了？”

    溫晴著急地捧著她的手，心裏那股酸楚味立刻衝到鼻尖裏，跟著眼眶就紅了：“娘娘，您怎麽了？”

    眼淚簌簌往下落，她又攥著王淑妃的手臂。

    王淑妃緩慢地說：“沒事，別哭，就是有些不舒服。”

    “請禦醫了嗎？”溫晴聽話地擦了眼淚，扭頭就問宮女們。

    “請了，說是娘娘心中鬱結，又有些感染風寒，所以才會這樣。”淑妃的陪嫁宮女靈芝蹲到溫晴身邊，紅著眼眶說，“娘娘這是擔心六皇子。”

    溫晴理解王淑妃的心情：“娘娘，六皇子隻是被關在府中，他很好。”

    說完她扭頭看了看，見內室沒有多餘的閑雜人等，立刻趴在王淑妃耳邊低語：“昨晚裴陌陽夜探六皇子府，和裴翎見了一麵，他很好，讓我給您送信。”

    這話讓王淑妃眼睛一亮：“真的？”

    溫晴朝老宮女靈芝使了個眼色：“讓她們都出去吧。”

    “喏。”靈芝起身帶走了宮女們。

    溫晴扶著王淑妃靠在床頭，然後從腰間荷包中掏出一封折疊的家書，遞給了她：“裴翎也在擔心您，讓我陪陪您呢。”

    有了兒子的家書，王淑妃頓時病好了一大半，一邊抹淚一邊讀完了信件，然後終於笑了。

    “老六沒事就好。”她重複說著這句話，然後低語，“溫晴，你一定要告訴陌陽，這件事是有人預謀的，為的就是拉老六和他下水。”

    溫晴用力點頭：“娘娘放心吧，他都知道。他正在暗中調查這件事。放心吧娘娘，六皇子說不定很快就會出來的。”

    “嗯。”王淑妃的眼淚一遍遍往臉頰上滾。

    她的眼淚令溫晴心疼，忍不住把她抱在懷裏，就像當年抱著院長那樣：“娘娘，我想在宮裏陪您幾天。”

    “不行，”王淑妃雖然傷心，但她知道宮中險惡，尤其是她如今病倒，而皇上又在氣頭上，“你不能留在宮中，那樣會危險的。”

    可溫晴不放心她，執意要留下：“就讓我陪您幾天吧，不然我不放心您。實話告訴您，我過幾天要和陌陽離開京都，所以讓我陪陪您吧。”

    “那好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