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從宮宴上回來。

    裴陌陽總是對溫晴嬉笑。

    “剛才為什麽故意調戲我？又利用我做給誰看呢？”

    窗外皎潔的月色照在裴陌陽的臉上，他那兩隻好看的眼睛閃過一絲愧疚之色，接著抿嘴一笑。

    “抱歉，”他垂下眼瞼說，“剛才是為了取得殿中人信任，我才那樣對你的。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如今一無是處，才能順利趕到荊州。”

    溫晴當即就送他兩個字：“腹黑！”

    裴陌陽笑著接納。

    “裴陌陽先生，”溫晴靠在馬車壁上，雙腿搭在長凳上，抱臂審視著他，“今晚坐在大殿中的人，可都是姓裴——你的家人。”

    這句話讓裴陌陽忽然安靜下來，他仰頭靠在車壁上，眨著眼睛望著窗外的夜色。

    等了一會他還是沒有說話，溫晴扭頭看著他：“怎麽不說話？”

    “今晚我利用了你，對不起。”他的語調忽然有點傷感，不僅僅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還有一點心事。

    “為了皇上和大梁，我也對不起裴家人。所有人都以為我在宣儀殿和父親對抗皇上，他們現在對我充滿敵意，連大哥……”

    說到這裏他就停了，望著窗外的目光漸漸深遠了。

    忽然之間，溫晴發現他也有這種心情不好，無法訴說的時候。

    為了安慰他，她就故意和他開玩笑，以此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覺得你現在這麽難過，就是因為甄姬兒。”

    很好，一句話就把裴陌陽憂傷的思緒打散，他立刻回過神審視著她。

    “我說錯了嗎？”溫晴伶牙俐齒。

    裴陌陽還在看著她，過了一會忽然靠過來，往她臉上噴了一口二氧化碳。濃濃的酒味，鑽進了溫晴的鼻腔裏。

    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他靠過來想要強吻她的。

    但是她想多了，他隻是逗她，於是立刻推開他，皺眉嗔道：“難聞死了。”

    喝多了的裴陌陽假裝醉了，不僅不願意被她推開，還伸出手撐在牆壁上，把她圈在他與牆壁之間。

    然後深深看著她。

    溫晴緊張了，如此近距離地對視，令她不知所措。

    不知道這個姿勢保持了多久，醉漢終於笑著開口了：“以後不要再說大嫂和我的事，那都過去了。”

    他沒有繼續進攻，溫晴漸漸放鬆下來，輕輕一推他就放下了手臂，隻坐在她身邊望著她。

    “我想說就說。”

    “不許說。”

    “我就要說。”

    “如果你再說，我……”裴陌陽再次把她圈住，這次有想吻她的意思，頭靠得很近，“還說不說了？”

    聲音就在她耳邊，她又緊張了。

    溫晴急中生智，伸出手指用力捅了捅他的腰，弄得他立刻往後一縮，她咯咯地笑：“休想威脅我。”

    她一笑，裴陌陽也跟著笑了。

    嬉笑中，他抬起手臂往她肩膀上搭。

    幸而溫晴提前發現，她像條機靈的泥鰍似的，往前輕輕一滑躲到了窗戶邊，然後回頭俏皮地笑。

    “你如果再碰我一下，小心我打你。”

    “溫晴，”裴陌陽忽然又靠了過來，近距離看著她，“和我一起南下，你會期待嗎？”

    其實溫晴是非常期待的，所以她點頭。

    沒想到醉酒的裴陌陽驀然低下頭，吻她。

    溫晴懵了，腦際是空白的，她沒有推開他，就這樣和他纏綿了。

    過了很久，她才清醒過來，掙紮地推開他：“你喝多了。”

    “我高興。”裴陌陽終於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今晚我能去沁林院住嗎？”

    溫晴害羞了：“南下的路那麽長。再說吧。”

    “我知道了。”裴陌陽笑了，然後靠在她肩膀上睡了。

    他不知道他睡著以後，溫晴一直欣賞他。從他高束的頭發，墨黑的濃眉，秀挺的鼻子，再到輕抿的雙唇。

    看到這裏溫晴心中一驚，想起那種柔軟的感覺，從第一天洞房到上次隧道，還有剛才接吻。

    都讓她感到害羞，還有股蠢蠢欲動。

    要是他醉得不省人事，或許她也可以偷偷吻他一下。

    一路上她都在這麽胡思亂想，聽著他均勻的呼吸，然後嘲笑自己。

    趁他睡著，她調皮地用手指彈了他一下的臉頰，嚇得他立刻睜開眼睛。

    然後溫晴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獨自偷笑。

    其實裴陌陽都知道，他隻是有些累不想逗她玩，睜開眼睛看了看她的背影，接著又閉上眼睛睡了。

    回到王府，溫晴扶著他回了清楓院。跟在身後的裴漢明和甄姬兒，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們。

    “陌陽從來不會喝得這麽多，今夜是怎麽回事。”回到雅景院，裴漢明終於說出這句質疑話。

    甄姬兒悶悶不樂的，也無心和他對話。原本在裴陌陽離開京都之前跳一段舞給他看，她還覺得挺甜蜜的。

    哪承想剛下馬車，就看見裴陌陽靠在溫晴身上，所以她立刻就蔫了。

    “還有溫晴，”裴漢明還在自言自語地說話，“我怎覺得皇上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那是什麽意思？姬兒——姬兒？”

    甄姬兒正在發呆呢，“嗯？”

    “你怎麽了？”裴漢明看穿卻不說穿，“心不在焉的。”

    甄姬兒立刻找到一個借口：“喝了點酒有些不舒服。世子剛才在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

    “我說，”裴漢明畢竟擁有一顆聰明的大腦，一些事隻要給他時間很快就能猜出來一二，“皇上對溫晴太好了，有些奇怪。”

    提到這件事甄姬兒就鬱悶：“誰知道她用了什麽狐媚手段。”

    “你可知陌陽這幾天都做了什麽？”裴漢明忽然轉移了話題。

    關於裴陌陽的動向，甄姬兒日夜守候，她自然知道的：“陪溫晴回了一趟溫家，後來又帶她出去了幾次。”

    “怎麽了？”

    “沒事，就覺得有些奇怪。”

    次日早餐後，裴陌陽帶著溫晴同王爺、王妃以及大哥告別，開啟了南下之旅。

    在那裏他們將重新開啟一種新生活。

    有些話沒有明說，但他們彼此心中清楚。因為昨晚那個吻，他們那個一年之約也就不複存在了。

    “離開京都，一切重新開始。”

    “期待我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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