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月如驚住了。
    她沒有想到丁默邨會如此狡猾。
    最後還是讓他給跑掉了。
    他這一跑掉，等若她這顆棋就算是暴露了。
    一想到此，鄭月如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她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難道說真的是丁默邨命不該絕？
    鄭月如看著丁默邨塞在手中的鈔票，以及被他扔在地上的皮衣，隻感到整個人就開始踉蹌起來。
    被槍聲驚嚇的白俄鬼佬見狀，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鄭月如無力的搖了搖頭。
    “那這件皮衣你還要嗎？”白俄鬼佬又是問道。
    衣服要不要其實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
    她已經知道接下來的結局了。
    鄭月如沒有回答，隻是搖晃著走出了西伯利亞皮貨行。
    外麵馬路上，丁默邨逃離的方向，有幾個人回望了一下她這裏，然後匆匆忙忙的消失在人群中。
    這些人，她也看見了。
    可看見又能怎麽樣？
    是她沒有極力的拖住丁默邨，這怪不得他人。
    在此之前，他以為自己的美色，會將丁默邨拴的牢牢的。
    可是，最後隻不過隻是一場笑話而已。
    嗬！
    望著丁默邨逃離的方向，鄭月如淒美一笑，緩緩轉身離去。
    不遠處的天台上，青衣和黑衣兩人，完整的看到了丁默邨逃竄的全過程。
    此時，青衣的神情中有無奈、有遺憾，有更多道不清說不明的情愫在其中。
    “是不是你也沒有預料過丁默邨會逃走？”看著青衣這副模樣，黑衣終是忍不住問道。
    “是吧！”青衣無奈道。
    “那現在該怎麽辦？”黑衣繼續問道。
    該怎麽辦？
    青衣搖了搖頭，這還能怎麽辦？
    接下來對於鄭月如來說，幾乎就是一個死局。
    誰也沒有辦法能夠改變。
    試想一下，那裏會有那麽湊巧的事情。
    不是送她回家遇見殺手，要麽就是中途出現刺殺。
    恐怕再笨的人也能想到鄭月如有關係。
    就算是暫時不能確定她的身份，他也會懷疑她跟其中一方勢力有關係。
    現在誰最想殺他啊？
    無疑是軍統。
    軍統上海區的局麵，全是76號一手造成的。
    誘降、捕殺、刺殺等等，各種能用的方法全都用上了。
    他毫不懷疑，最想殺掉他的是軍統。
    如此局麵下，等待鄭月如的是什麽，還需要重複嗎！
    根本不需要好嗎！
    “什麽也不需要做，靜待事情的發展。”青衣低聲道。
    “穀雨，你真的就要看著鄭月如死？”黑衣終是忍不住喊出了青衣的名字，一臉憤怒的質問著他。
    青衣是穀雨，那黑衣自然就是林其書了。
    原來，刺殺丁默邨安排，都是出自於穀雨隻手。
    “這個局一開始就是針對丁默邨而去的。”
    “如果能把他殺掉，這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假如刺殺計劃失敗，我們隻能退而求其次。”
    穀雨神色極為平靜的說道。
    “退而求其次？”
    似乎林其書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將他趕出76號。”穀雨回答道。
    “這就是你的計劃？”林其書有些惱怒的看向了穀雨，“為了一個丁默邨，你就要搭上潛伏許久的優秀特工？”
    “你以為我想嗎？”穀雨反問著林其書，“要是我能改變這一切，我他媽還站在這兒幹什麽？”
    “你見過我什麽時候製定任務，會給自己定下第二個目標？”
    “任務失敗就是失敗了，第二個目標有個屁用啊。”
    “那你為何還會有個第二目標？”林其書也是反問著穀雨。
    “上頭安排的，關我屁事！”穀雨也是惱怒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說管他屁事，可能有些過了。
    不過關於鄭月如的安排，全是出自軍統局本部的安排。
    他穀雨是中途接手的。
    很多事情，他也幾乎也是按照原本的計劃在走。
    其實再說直接一點，鄭月如打入敵人內部，完全就是為了奔著丁默邨去的。
    這樣說，恐怕就能更加容易理解了。
    話在說回去，原本這個爛攤子，穀雨是不想接手的。
    就像當初戴笠讓他接手軍統上海區一樣。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太多了，稍有不慎就能把自己也給繞進去。
    因此，對於穀雨來說，更多是無奈。
    林其書見穀雨轉身就走，趕緊追了上來，帶著歉意道。
    “對不起，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不管你的事。”穀雨回道。
    “那現在丁默邨對鄭月如產生了懷疑，那你怎麽能保證李士群抓到他的把柄？”林其書再次問道。
    穀雨沒有說話，隻是抬手指了指林其書。
    林其書一時之間竟沒有反應過來，有些懵逼的看了過來。
    “跟李士群告密啊。”穀雨瞪了一眼道。
    “告密？”
    林其書又是愣了一下，似乎還是沒有明白穀雨的具體用意。
    見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穀雨不得不開口繼續說了下去。
    “你隨便找個地方，直接跟李士群打電話。”
    “你就直接告訴他，鄭月如是軍統的情報人員。”
    “就這麽簡單？”林其書有些不解的問道。
    “你這是第一步，剩下的就交給我好了。”穀雨道。
    聽到這話，林其書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那什麽時候打電話合適？”
    “明天早上十點，我會想辦法把李士群拖在辦公室，剩下的我知道該怎麽做。”穀雨再道。
    “好！”
    林其書點了點頭。
    接著兩人下樓，各自分頭而去。
    將時間定在明天，穀雨也是有所用意的。
    軍統刺殺丁默邨的消息，想必今晚之前就能傳到李士群那裏。
    李士群自然是不會做什麽，但丁默邨就說不一定了。
    因此，穀雨需要一下午的時間，去看看他會有什麽反應。
    若是他不準備找鄭月如的麻煩，那麽這個計劃才有可能繼續下去。
    然後，等待明天十點的時間，有他在旁一切就會朝著預計的方向發展。
    如果沒有其他變化，應該丁默邨在年前就會被踢出76號。
    76號隻剩下一個李士群，穀雨應付起來就相對容易多了。
    回到季宅之後，穀雨將打探消息的事情交給了路方遠。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趙子衿竟然不在宅子裏。
    報館那邊的工作，自從成親之後，有了青幫的這層關係，她幾乎都很少再去。
    按道理來講，她應該不是去了報館。
    不過對於她的行蹤，穀雨也難得去問小童。
    趙子衿若是想告訴自己的話，她就會主動告訴自己。
    若是她不想說，反正他也懶得去問。
    畢竟兩個人目前同屬不同的陣營，還是各自保持些秘密的好。
    一下午的時間匆匆而過。
    不到晚上的時間，很快就有消息傳了回來。
    李士群知道了丁默邨被刺的消息。
    不過李士群跟他預料的一般，隻是笑了笑，其他什麽也沒說。
    同樣的，丁默邨那邊也是毫無動靜。
    穀雨估計，他應該再策劃如何揭穿鄭月如吧。
    晚飯過後的時間，趙子衿才回道了季宅。
    穀雨看了趙子衿隻是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吃飯了沒有？
    晚飯時間趙子衿還沒有回來，穀雨特意叮囑小童給她留了飯菜。
    趙子衿滿帶疲憊之色，說了一句在外麵已經吃過了，就直接返回了房間。
    小童一瞧，低聲問著穀雨說，姑爺你和小姐不會又是鬧別扭了吧？
    穀雨一笑，說你這腦袋瓜子想啥了，是不是想看著姑爺和小姐鬧別扭啊？
    小童趕緊擺手，說自己那裏敢這麽想。
    小姐和姑爺和和睦睦，這才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要是能生個小少爺，她就帶著他到處玩去。
    一說到生孩子這事，穀雨就是一臉黑線。
    他沒想到小童也受到金寶師娘影響，都主動在他麵前嘮叨這事了。
    唉！
    看來是之前計劃的事情，要做出一點動靜來了。
    於是，他叮囑了小童一聲，記得將湯藥熬好以後，直接送到房間來，然後就起身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趙子衿正斜斜的靠在椅子上。
    聽到聲響，她趕緊就站了起來。
    穀雨沒說什麽，走過去將她繼續按在了椅子上，泡了一杯熱茶遞了上去。
    等趙子衿接過茶杯之後，他才坐到了一旁。
    趙子衿盯著茶碗，沒有喝茶，也沒有說話。
    穀雨隻是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也並沒有開口詢問。
    看樣子，她似乎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喝口茶吧，先解解乏。”良久，穀雨終於開口說了一句。
    “哦！好！”
    趙子衿抬頭應了一聲，輕輕的用碗蓋撥弄了一下湯麵上的茶葉子。
    原本剛剛還想和她提提上次同她和良叔定下的那個計劃，看她這個樣子，似乎不是提這個時候，他隻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沒等她說話，穀雨起身就走出了房間。
    既然她有些疲乏，他交代小童熬的湯藥就不用送過來了。
    反正那個計劃也不在一時。
    還有，本來熬的那些湯藥，趙子衿也從來都沒有喝過。
    當初定下哪個計劃，不過都是為了應付金寶師娘而已。
    出門走到小廚房，小童正盯著爐子熬湯藥。
    小童見著穀雨前來，慌忙喊了一聲姑爺。
    “小姐有點不舒服，湯藥熬好了今晚就別送了。”穀雨道。
    “這…我擔心到時老夫人又不高興了。”小童低聲的道。
    “沒關係，到時要是老夫人問起，你就說我說的，身體疲乏這藥喝下去也起不了什麽效果。”穀雨笑了笑道。
    “好的姑爺，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