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的房間中，晴氣慶胤和中川杏也在其中。
    當然，觀察的活兒有日本士兵來幹，他倆隻是在一旁坐著。
    “晴氣課長，我覺得穀雨他應該不能吧。”中川杏看著晴氣慶胤說道。
    “不管他會不會，這個試探都是很有必要的。”晴氣慶胤回道。
    中川杏見狀，忍不住又問了起來：“你這樣大海撈魚般的試探，有什麽收獲？”
    “哪怕是隻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應該試試。”晴氣慶胤毫不在意的說得。
    聽到晴氣慶胤這麽一說，中川杏當即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覺得恐怕今天他應該要失望了。
    去年，影佐禎昭機關長就對穀雨試探了很多次。
    結果也早已經明了，穀雨沒有絲毫的問題。
    因此今天他同樣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
    於是，中川杏笑望著晴氣慶胤道。
    “你想打什麽賭？”晴氣慶胤問道。
    “我當然是賭穀雨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中川杏篤定無比的道。
    “哦？”晴氣慶胤有些訝異的看向了中川杏，“你就這麽自信？”
    “其實這跟自信麽有多大關係。”
    中川杏擺了擺手，將他所認為的原因說了出來。
    剛剛已經說過，去年影佐禎昭對他的試探已經進行過多次。
    當時結果不用多說了，穀雨現在擔任著影佐禎昭的特別助理，其實就說明了一切。
    另外，如果穀雨是潛伏進來的諜子，他有很多次可以行動的機會。
    影佐禎昭為了搭救汪季新，帶去的人根本就不多。
    除他和影佐禎昭以外，就隻有一名軍醫和丸山準尉幾人。
    要是穀雨想要對汪季新下手的話，他們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攔得住的。
    至今他倆的第一次見麵，中川杏都還記憶猶新。
    那一日穀雨和季雲卿來到影佐禎昭公館，也是兩人相識以來的唯一一次動手。
    結果自然是以中川杏的失敗而告終。
    也正是這次交手，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穀雨的對手。
    同時他也知道，那一天穀雨還留有了餘力的。
    因此，不管是他，還是對上影佐禎昭，他們這些人都是沒有勝算的。
    所以，穀雨一直以來都是有很多次動手的機會的。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做出過一點出格的事情。
    要是誰說他穀雨有問題的話，他中川杏是第一個不相信。
    另外，還有晴氣慶胤的這試探手法，真的太拙劣了點。
    就算退一萬步說，他穀雨真的有問題，這樣的試探他怎麽可能會上當啊。
    至此，中川杏完全有理由相信，晴氣慶胤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聽到中川杏的分析和解釋，晴氣慶胤倒是一點也不惱怒。
    他知道自己的手法是不太聰明，但是汪季新成立偽政府的相關情報，可是一個巨大的誘餌。
    麵對如此大的誘惑，很少有人經得住考驗的。
    對於穀雨來說，他晴氣慶胤是很欣賞他。
    但是他認為，穀雨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要是他是中方的諜子，肯定是難以抗拒這個誘惑的。
    中川杏見晴氣慶胤如此篤定，隻好笑著說道，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雙方說到這裏，隻能將注意力繼續放到了穀雨身上。
    身處中川杏辦公室的穀雨，其實沒一會兒就想通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他能感受到，這是有人穀雨給他設了一個局。
    就像中川杏所說一般，這個局設得太拙劣了些，拙劣到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妥。
    收集汪季新偽政府的情報，確實是他接下來應該要做的事情。
    但是他還沒有傻到，讓梅機關能夠抓住自己的把柄。
    所以他們鐵定是要失望了。
    或許，他們還忘了一件事情。
    就是日軍九江軍火庫被襲擊的事情。
    當時，就將軍火庫的防衛很是森嚴，足足駐紮著一個中隊的日本兵。
    然而還是讓軍統的計劃得逞了。
    難道他們就沒有想過其中的原因嗎？
    難道就沒有想想是不是內部出現了問題，才導致軍火庫很是輕易就被摧毀了。
    也確實，很多人都不知道穀雨有超強的記憶力。
    隻是哪個下午，用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就將軍火庫的地形準確無誤記在了腦海中。
    十幾張紙頁上記錄的東西，說起來肯定沒有記地形那麽複雜。
    另外，周佛海的那份報告中，有很多內容根本就是沒什麽用的。
    因此，真正對穀雨感興趣的隻有與會人員名單，以及流程細節的關鍵節點。
    如此說來，其難度對穀雨來說，真的不大。
    為什麽這麽說，稍微解釋一下就能夠想明白。
    與會人員的名單，肯定是偽政府籌備委員會的成員為主。
    這些人或多或少穀雨和他們都是有打過交道的。
    在這個基礎上，這數個月的時間，穀雨是很容易記住他們的名字的。
    而他真正需要注意的，隻是那些不常出現的名字。
    隻要記住這些人名，其實也就記住了所有與會人員的名單。
    至於那些還沒有暴露出來的，還沒有登記在冊的，那就沒有辦法咯。
    恐怕也隻能等到汪季新偽政府正是成立的那天，方才有機會知道了吧。
    對於這一點，其實晴氣慶胤的方向一直都錯了。
    他以為如此龐雜的名單，再加上成立的流程細則，一般人是很難能夠記得住的。
    如果要想竊取這情報，肯定就會使用微型相機進行拍照。
    隻要能抓個現行，穀雨還能有什麽好解釋的。
    不得不說他的如意算盤倒是打得挺好的。
    隻是，他對穀雨的了解，還是僅僅隻局限於表麵。
    至此，其實結果也就很明顯了。
    晴氣慶胤輸了，輸在了穀雨的超強記憶上。
    所以穀雨看似是認真的工作，實際上他已經開始在竊取情報了。
    很快的，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晴氣課長，我說不可能嘛，現在如何？”中川杏笑笑的看著晴氣慶胤。
    晴氣慶胤神色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也確實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不過他好像不太願意承認自己的失誤，隻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道。
    “你知道我這隻是例行公事而已，隻要是值得被懷疑的，我都有權對任何人進行試探。”
    看吧，就算是輸了，也是說得言之鑿鑿的樣子。
    中川杏對此同樣隻是笑笑而已。
    晴氣慶胤是情報課負責人，他有這個權利對任何懷疑的人進行調查。
    “晴氣課長，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繼續工作了？”等了一會兒，中川杏又才問道。
    “耽誤你工作了，很抱歉。”
    晴氣慶胤頷首朝中川杏致歉道。
    “你也是指責所在，沒有什麽好抱歉的。”中川杏看似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但是也不忘提醒著對方道，“隻不過以後像這種沒有證據的事情，還是希望晴氣課長少做的好。要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恐怕我也不好說話。”
    “中川副官說得很有道理，晴氣記下了。”
    麵對著中川杏幾乎可算是苛責的話語，晴氣慶胤當即也是沒有了脾氣。
    再怎麽說人家可是機關長的副官，跟著影佐禎昭也是好幾年的時間，就算對方的話語說得不妥，他也沒辦法計較。
    道別晴氣慶胤之前，中川杏也沒有忘記提醒對方，將這房間裏的一切都收拾了。
    等到中川杏離去之後，晴氣慶胤也值得無奈的揮手將人撤走了。
    至於收拾屋子的事情，肯定是要等到穀雨離去後才能收拾。
    “穀兄，資料看得怎麽樣了？”一回到辦公室，中川杏當即就詢問著穀雨道。
    穀雨聞聲起身站了起來，先是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這才緩緩的開口道來。
    “周先生的計劃相對還是比較完美的，按照此計劃實施，應該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哦？”中川杏驚訝了一下，忍不住開起玩笑道，“什麽時候周公館辦事也這麽細心了？”
    聞言，穀雨也是一笑。
    “其實我倒覺得不是他們變得仔細了。”
    “而是他們都是被逼出來的。”
    中川杏訝異不已的繼續問道：“怎麽說？”
    穀雨這麽說當然是有道理的。
    汪季新偽政府的建立，是以汪季新為首的等人，就算是要叛出國黨也要做的事情。
    此事決定了未來他們能不能夠跟重慶政府分庭抗禮，周公館想不用心也不行啊。
    所以，周佛海能夠將計劃設計得完美無缺，完全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而已。
    聽到穀雨如此一說，中川杏其實也看明白了一件事。
    汪季新偽政府的那些人，為了自己的事情，可以不遺餘力的去做。
    但是涉及到日本人的，他們都是能推脫的就推脫，反正跟自己是沒有多大的關係。
    這些人呐，還真是狡猾得很啊。
    不過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其實也是能夠理解的事情。
    如果要是換的一個人處在這個位置，說不定比周佛海等人做得還要過分。
    這個道理，穀雨肯定是能想得明白的。
    所以，在中川杏麵對，對於周佛海的做法他沒有做出半點評論。
    這些事輪不到他來評論，也不適合他來評論。
    對此最好的方式就是假裝沒有看見。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又是一起對周佛海提交的資料做了一番最後的討論，此事才算是最終定了下來。
    忙完事情，穀雨也是適時的離開了梅機關。
    不過他並沒有著急著去見嵩明，他擔心梅機關的人還會在背後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