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一點陳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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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奸已死,如此順利?
    陳桐聞言為之驚駭,追問道:“你確認傅以行已死?”
    至始至終神情都極為鎮定的黑影,瞥了陳桐一眼,輕輕一笑:“我親自下得手,屍身分離還能不死?”
    聽到這話,陳桐終於確信傅以行已死。
    當即就忍不住抓著黑影的雙手,滿是激動的道:“阿德,從現在起你就是大英雄了啊。”
    阿德?
    傅公館的廚師阿德?
    親手除掉大漢奸傅以行的,真的是他?
    是的!
    此刻坐在陳桐旁邊的,不是傅公館的廚師阿德,又會是誰呢?
    真是大出所料啊!
    竟然沒有想到,傅以行最後是死在了他自家的廚師手上。
    說到這,就要說說穀雨提供給嵩明的那份名單了。
    傅公館中,傅家八口人,加上各種傭人丫鬟幫工,總計三十七人。
    除開傅家的八人,剩下還有二十九人。
    也就是說,嵩明需要從這二十九人中找到一個可以行刺之人。
    二十九人看似不多,實則是一個極其龐雜的工作。
    要從其中一一挑出能夠有可能執行刺殺計劃的,也絕非是一件易事。
    好在林其書前期的工作,做得極為的紮實。
    他提供的這份情報中所涉及的每一個人,其各種資料都是十分的詳盡。
    某某誰有什麽癖好,某某誰有偷偷搞破鞋,誰又假公濟私偷拿偷要。
    諸如此類的隱諱之事,絕對是要多詳盡就有多詳盡。
    而且還針對每個人,做了很是中肯的點評。
    譬如就說這阿德。
    說到阿德,其實應該要從他父親那一輩開始說起。
    當年傅以行傍上盛懷宣時,那時他已經有不小的家業。
    傅公館就是當年倒騰房地產時盤下的。
    也就在那個時候,阿德父親進入傅公館中。
    阿德的父親,也是一名廚師,據說當年還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館子。
    生意不好也不差,一家人倒也能勉強過日子。
    有一次,傅以行無意中經過此處進入館子就餐,發現飯菜很合胃口,無意中就跟阿德的父親聊了起來。
    就這麽一來二往的,兩人漸漸就熟絡了起來。
    說來也奇怪,結識了傅以行之後,以前生意並不怎麽樣的館子,生意竟然漸漸好了起來。
    生意好到那種程度,說起來就覺得有點誇張。
    明明店麵不過二三十平方,每每一到飯店之時,你要是沒有提前預訂,等上一個小時都是常有的事情。
    就這麽著,阿德父親的館子生意越做越大。
    這個時候傅以行就向他提出,既然生意這麽好,不如一起投資將店麵擴大,這樣豈不是賺的更多。
    此時,阿德父親和傅以行的關係好的已經形同莫逆。
    阿德父親不疑有他,兩人一拍即合。
    新館子落成那天,生意就火爆的一位難求。
    阿德父親見此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照此以往,豈不是日進鬥金,何愁不能轉個萬貫家財?
    剛開始幾個月,館子的生意都還不錯。
    每天都能看到一筆筆的款子往自己腰包裏麵進。
    然而時間一久,館子的生意就開始莫名其妙的開始下滑了。
    阿德父親一開始也沒有在意。
    畢竟這生意也是要講究個淡季旺季的。
    有些時候生意不好,也實屬正常。
    作為投資一方的傅以行,似乎也很是能夠理解。
    每個月的分潤少了,他反而還反過來安慰阿德父親:生意嘛,有賺有陪很正常,挺一挺生意肯定會好起來的。
    然而這話誰都會說。
    但實際上就算進入旺季,生意也並沒有轉好,甚至有時一天下來竟然打光腳板。
    打光腳板,就意味著這天沒有一分錢的入賬,還要承擔夥計的工錢,以及各種成本開銷。
    相當於說這一天就是在貼老本。
    最初,也是偶爾一兩次而已。
    隨著時間的推移,打光腳板竟是成為了一種常態,連續好多天都不開張的。
    這個時候,阿德父親開始慌了。
    長此以往,就算萬貫家財也禁不住耗的啊。
    這個時候他找到了傅以行,說能不能想想辦法,要是再這麽下去,館子是要關張的啊。
    傅以行也確實想辦法了。
    甚至還自掏腰包請著朋友到館子裏麵來吃飯。
    然而這種辦法,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不足以解決館子目前的困境。
    原本阿德父親想,找傅以行借一部分錢先頂一頂,等渡過了難關再把錢給換上。
    館子本身就有傅以行的一份,隻要阿德父親一開口,他也會有求必應。
    然而,館子雖然說兩個人都有投資,但實際的情況是阿德父親負責經營,傅以行根本就不插手管理。
    讓一個人長期出錢來補貼虧空,終究也不是個辦法啊。
    於是被逼得沒有辦法的阿德父親,隻得背著傅以行偷偷借下了高利貸。
    高利貸是能借的嗎?
    利滾利,利番利,那怕你就是隻借一塊錢,也能讓你欠上十輩子都還不上的債。
    就這樣,高利貸越欠越多,甚至最後不得不連館子都給賠了進去。
    傅以行知道了此事,隻是說著阿德父親,為什麽不早告訴他這些事情。
    就算他那邊再為困難,也要幫著讓館子運轉下去啊。
    可是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欠下的那些高利貸,就算是他的孫子輩也還不上。
    阿德父親被逼得沒有辦法,隻得求向了傅以行。
    他言,隻要幫他渡過了這個難關,就算他不能還清這個債,那怕是他兒子孫子也要來還。
    放債之人或許是看在盛懷宣的麵子上,收了阿德父親的館子,向傅以行索要了一部分錢財了結了此事。
    連番欠著傅以行的人情,阿德父親自知這輩子是換不上了。
    出於萬般無奈,阿德父親謀生了賣身還債的想法。
    他一家子,阿德父親,阿德母親,年幼的阿德盡皆賣給傅以行,用以償還債務。
    剛開始傅以行還推脫數番,最後是在拗不過阿德父親,隻好答應了這個請求。
    就這樣,阿德一家子就成為了傅以行的仆人。
    阿德父親過去是做廚子的,本身其手藝本就不錯,負責傅公館這些事情還不是信手拈來?
    就這樣一家人重新安頓了下來。
    似乎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著。
    隻是事與願違。
    傅以行為什麽會不計代價的幫助阿德父親,其實這是有原因的。
    當時他無意中撞進阿德父親的館子,為何會停留下來,全是因為阿德的母親。
    可以說阿德母親是一個十足的美人。
    就算就算身著粗布麻衣,也絲毫掩蓋不住她的姿色。
    何況那時候剛剛有身了身孕,雖並未顯懷,但舉手投足指甲皆是流露出一股母性的光輝來。
    就在傅以行見到阿德母親的那一刻,頓時就走不動路了。
    他沒有想到如此破爛的館子中,竟然還有如此姿色之女子。
    這一刻,他內心有個原始的欲望驅動,讓他想去了解認識一下這女子是誰。
    經過接觸之後,方才得知已經嫁為人婦。
    其丈夫就是這個館子老板,也就是阿德的父親。
    他曾經想過用強的。
    但是他一細想,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
    就算對方從了自己一次,以後再想要就沒機會了。
    還有,如果對方受辱自殺,豈不是可惜了這麽嬌滴滴的美人兒?
    不得已,傅以行隻得另辟蹊徑,選擇了最為難的一條路。
    也是剛剛之前講到的那一切。
    所以,前上高利貸的事情,也全是出自於他的安排。
    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將阿德一家人給逼近了傅公館。
    剛開始還相安無事。
    漸漸的,傅以行的狼子野心就表露了出來。
    趁著傅公館一次宴會之際,將阿德父親灌醉之後,將阿德母親給奸汙了。
    阿德母親想要自殺,傅以行就威脅她說,你們現在一家子都賣身給了我傅家,如果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你的丈夫和兒子死在你麵前,你就自殺好了。
    就這麽一句話,頓時將阿德母親給鎮住了。
    她可以不顧及自己的生死,但是不能不顧及丈夫和兒子的生死。
    很是無奈道,她隻能選擇屈辱苟且偷生。
    這種事情,但凡有了第一次,就覺得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剛開始阿德父親並不知曉,一切都還被蒙在鼓裏。
    又是一場宴會的夜晚,傅以行就在醉酒的阿德父親身旁,行著侮辱阿德母親之事。
    不知為何,阿德父親突然酒醒,看見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當即就要跟傅以行拚命。
    傅以行那裏是一個掄鍋拿勺之人的對手,頓時就被阿德父親打倒在地。
    就在他要被掐的斷氣之時,響動聲驚動了外頭的護衛。
    那護衛眼見傅以行被壓在底下,將死不死。
    此事那裏顧得了那麽多,拔槍就扣動了扳機。
    就這樣,阿德父親當場被打死。
    而阿德母親也是因為此,撞死在當場。
    本來按照傅以行過去的做法,一般都是要斬草除根的。
    不知道當時他為何突然腦子一抽,就將阿德給留了下來。
    還對外宣稱阿德父親母親突發惡疾雙雙身死。
    阿德父母不過就是傅家的一下人而已,誰又會關心下人的死活了?
    還有賣身契中就以言明,主家人有權決定下人的生死,就算是官府也不會追究的。
    那時阿德年幼,懵懂無知,隻覺傷心失去了父母,那裏能想到父母的死因。
    而此番話題也被當成了傅公館中的禁忌,無人敢提起此事。
    更何況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就算能知道此事的,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穀雨能查到此事…
    不,不是穀雨,是林其書。
    他是上海灘有名的鐵麵探長,想要查清當年的往事,頂多就是費一些手腳而已。
    因此,當陳桐找到阿德時,他隻是將當年的資料交給了他,其他什麽話也沒有說。
    其實,就這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