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說得那些還隻不過是外部因素。
    畢竟外部因素也是製約重慶政府的一重要原因。
    其實，這些都還不是最為重要的原因。
    他話裏的潛台詞，才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重慶政府想要調停衝突，他們原因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付出的代價方才是重點中的重點。
    李士群很明顯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假如重慶開出的條件不夠誘人，他肯定是不會答應調停的。
    再者說，整個中儲券事件中，76號可謂是占據著絕對的主動。
    要不是繼續跟軍統死鬥，全都在李士群的一念之間而已。
    如果李士群咬死不鬆口的話，很可能重慶政府銀行業的那些骨幹，很可能會被他們屠殺殆盡。
    宋孔兩家當初培養這些骨幹，其花費的時間精力和代價不知多少。
    如果任由狗漢奸們將這些骨幹屠殺，先不說跟著宋孔兩家的那些人會心寒，單單就說對其造成的重創，他們自身都承受不了。
    正是因為如此，宋孔兩家是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
    很是無奈的他們隻能求向了常凱申。
    常凱申當然也很是清楚，如果政府的銀行業遭遇致命性打擊，對接下來的士氣會帶來多大的影響，他也是非常清楚的。
    因此，他隻能命令戴笠想辦法調停雙方的這次衝突。
    不過似乎他們似乎有些輕視這次事件了，很可能還以為花點錢財，就能讓李士群罷手。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就是穀雨這關都沒有過。
    當然，不是穀雨非要帶著什麽條件，本身他自己都是巴不得能夠調停，這樣也能有機會救更多的人。
    可是他太過於了解李士群了。
    當初回到上海之時，李士群覺得穀雨還有利用價值時，甚至還希望季雲卿出麵讓穀雨跟著他做事。
    最後穀雨被影佐禎昭任命為他的特別助理，這件事情方才作罷。
    其後的事情，其實大家都很清楚了。
    李士群眼見著穀雨對他的地位造成了威脅，就開始明裏暗裏的開始針對於他。
    就穀雨剛剛升任特務委員會執行副主任一職時，他還夥同八處四室的人想要給穀雨難堪。
    這就是李士群。
    當你有利用價值之時，就一直想方設法的巴結於你，希望能將你納為己用。
    但凡發現沒有利用價值，或是不能被他所利用，他就會立馬無情的一腳將你踢開。
    這就是李士群。
    做事永遠隻有一點，個人利益當先。
    如今他基本上是算坐穩了警政部部長一職，甚至還有可能往前一步。
    中儲券事件調不調停，其實對他的影響都不算太大。
    穀雨軍統持續和76號對攻，說不定正是他最想看到的。
    其實道理很簡單。
    軍統不認輸，他將有更多的機會立下功勞，這樣能讓他警政部部長的位置坐的更為牢靠。
    如此一來，他當然是希望看到軍統繼續跟76號對攻的。
    試著用這一點展開來想想，什麽樣的代價，能夠大過他坐穩警政部部長的位置，甚至還能有機會讓他前進一步？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是很難找到比這還要更好的機會。
    既然如此，那麽重慶政府給出條件，一定就必須要大過這一點。
    要是你給出的條件不夠誘人，是很難讓李士群動心的。
    穀雨提到這一點，就是因為他對李士群真的是太了解了。
    要不然他也不會有此一說。
    還有，至始至終他都還沒有聽到餘凡說，重慶那邊開出了什麽條件。
    你說想要談判，不帶著條件前來，那還叫談判嗎？
    要是李某人看到此，立馬就會覺得重慶政府此舉不夠誠心。
    萬一要是就此生氣了，怒火之下讓76號繼續對著銀行業骨幹動手，到時吃虧還不是重慶政府。
    說到底，最後吃虧還是宋孔兩家。
    說到這裏事情其實已經很明朗，宋孔願意在這次調停中，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穀雨，以你對李士群的了解來說，你覺得李士群會提出什麽樣的條件？”餘凡沉思良久過後，試探性的問著穀雨。
    餘凡問到這裏，頓時就忍不住笑了。
    果不其然，他猜的真的沒錯。
    重慶政府根本就沒有做好完全的準備，根本就是想先來探探李士群的口風。
    就這樣的打算，你還談個毛啊。
    不是穀雨想要幫李士群說話，他還就那麽一點，真的對李士群太了解了。
    正是因為了解，在不知道重慶政府有何條件之前，他都不好去試探李士群的口風。
    李士群是極為精明的，任何試探他底線所在的問題，說不定他都能展開無限的聯想。
    因此，不了解重慶政府的底牌前，穀雨是絕對不會去打草驚蛇的。
    要不然到時沒什麽結果不說，還可能讓蛇給反咬一口，到時豈不是得不償失？
    “嶽父，你作為中間人，什麽情況你都不準備了解一下的嗎？”
    “就這樣稀裏糊塗的來當說客，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
    “做事做到這一步，您的心當真也是太大了吧。”
    見到餘凡像是沒什麽準備的樣子，穀雨當即打趣起餘凡來。
    餘凡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
    “重慶方麵想要調解，肯定也是準備相應的條件的。”
    “隻不過就像你說的一般，他們對此的重視程度應該還是不夠的。”
    “李士群不是一般的那些狗漢奸可以比擬的，他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
    “其實這樣的也好，也能讓他們引起重視，能夠讓他們重新審視一番，做出新的調整。”
    聽到餘凡這麽一說，同樣也是笑了。
    他明明知道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竟是沒有提前提醒中間人，他們開出的條件不足以說服李士群。
    穀雨沒有刻意的去問餘凡，軍統那邊到底開出了什麽條件。
    看餘凡這麽問，似乎也暫時沒有詢問的必要。
    就連他都這麽說，那說明軍統開出的條件很不怎麽樣。
    既然不怎麽樣，那還有問下去的必要嗎？
    根本就沒有，好嗎？
    “既然嶽父都這麽認為，此事還是等打探清楚軍統的底線在哪裏再說吧。”
    “要不然忙來忙去，到最後很可能也是浪費時間。”
    間餘凡都這麽說了，穀雨當即就是想結束這個話題。
    至少在他看來，現今根本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必要。
    不過餘凡似乎並不想立即結束話題，而是再次開口詢問道：“你覺得李士群會開出什麽樣的條件？”
    “嗬嗬！”
    穀雨頓時啞然失笑。
    “這是重慶方麵的意思，還是嶽父你單純的想問問？”
    “嗯？”餘凡沉吟了幾秒，道，“準確來說兩者皆有吧。”
    “其實你應該建議軍統那邊，最好是將一切往最壞的打算去想。”
    “或許這麽說吧，以李士群的性格來看，他斷然是不會放棄這麽大好的機會。”
    “我甚至可以斷定，他提出的條件一定會非常的過份。”
    “說不定啊，重慶那邊根本就無法接受。”
    穀雨似乎對李士群的打算是早有猜測一般，因此一開口說得就很是篤定的樣子。
    餘凡一聽，似乎也是聽出了話裏潛藏的深意，當即就是追問道：“你是不是對此早有想法？”
    嗬！
    早有想法？
    你是想準備套我的話嗎？
    難不成以為我說了這麽多，就一定要會答應插手此事？
    是不是有點想多了？
    當然，就算我心裏要答應插手此事，現在也絕對不會在你麵前承認的。
    “嶽父，你也不用來試著試探我的口風。”
    “剛剛我說的那些，也是基於我對李士群的了解而已。”
    “除此之外，並無他意。”
    穀雨既然打定主意暫時不暴露心中所想，於是立馬就否認了此事。
    而餘凡見著穀雨否認，也僅僅隻是笑笑而已，他也並沒有打算就此問題深究下去。
    不深究，也是暫時沒有這個必要。
    穀雨現在心裏作何打算，也暫時不難麽重要。
    關鍵問題是現在到底什麽樣的籌碼，能夠讓李士群鬆口。
    “你覺得李士群會提出什麽樣的條件？”笑笑過後，餘凡又是開口問道。
    “嶽父，其實這個問題你心中想必也是有答案的。”
    餘凡想問穀雨的想法，沒想到穀雨竟是將皮球給踢了回來。
    不得不說，他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穀雨說餘凡心裏有答案，他這話也不是亂說。
    汪偽政府將推行中儲券之事放在上海，作為上海市的副市長，想必對於汪偽政府的要求是最為清楚不過的了。
    何況之前汪偽政府推行中儲券之初，就已經定下了目標，那就是要將中儲券在占領區全部推行開來。
    想要中儲券全部鋪開，那隻能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將重慶政府的法幣，全部踢出占領區。
    同理，最近軍統和76號的之間的鬥爭，全都因為中儲券而起，如此一來還猜不到李士群的用意嗎？
    說到這裏其實就很簡單了。
    如果李士群答應調停的話，他隻會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讓重慶政府的銀行業全線退出上海。
    如果不是這個條件，想必以李士群性格而言，他絕對是不會答應調停的。
    餘凡問穀雨，李士群會開出什麽條件。
    其實根本不用過多的猜測，穀雨就能想到李士群一定會提出這個條件。
    法幣全線退出上海市場，以及重慶政府銀行業從業人員全部從上海撤出。
    如若不然，絕對不會有調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