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將穀雨和重慶方麵串聯起來的，是遠在香港的杜月笙。
    說到底啊，穀雨頂多也算個中間傳話的。
    再者說了，他也表示的很清楚，對方是許給了他重金，他才參與此事的。
    就算將他們都抓了，又有什麽用了？
    因此，那怕是李士群揪著這點不放，穀雨也是絲毫不懼的。
    李士群見著著穀雨一副肆無忌憚的樣子，隻能確信他隻是個中間人而已。
    既然重慶方麵想講和，看來也是最近對他們的打擊，讓他們有些承受不住了。
    因此在這件事情上，自己是絕對占著巨大的優勢的。
    既然有優勢，那麽這件事情就不能那麽爽快的答應了。
    想要不付出一點代價，就想著停火停戰，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哦？”李士群故作驚訝的樣子道，“聽你這麽一說，倒是想聽聽重慶能開出什麽樣的條件？”
    重慶方麵能開出什麽樣的條件？
    其實穀雨早都料到李士群會有這麽一問。
    要不然他也不會一早就讓餘凡先行了解他們的底線在哪裏。
    前麵已經說過了，重慶政府唯一能接受的底線，就是將隸屬於重慶政府的銀行業全線退出上海灘。
    哪怕是為之付出一部分代價，也是可以能夠接受的。
    但是穀雨不能主動先將底牌亮出來，要是亮的太早，他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那就要看看我們李大部長，想要達成什麽目的了。”穀雨半點也不慌張，直接是將皮球給踢了回去。
    畢竟這種事情，誰先將條件提出來，就會先落入劣勢當中。
    李士群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肯定是不遠先將自己的底牌掀開的。
    於是當即又是不慌不忙的說道：“既然是重慶方麵想要談和，肯定是有自己的條件的，那不如穀主任先行將條件說出來看看，我們再做商量也不遲。”
    一聽這話，穀雨就知道了李士群這是想要占據主動，想要主導著這場談判的主動權。
    想來也是挺符合他的行事作風的。
    不過這個時候，就是要看誰能沉得住氣了。
    要是誰先穩不住，那麽就意味著這場談判，誰就回失去先機。
    “想來最近一段時間，李部長的損失應該不小吧？”穀雨笑笑的問道。
    “我損失不小？”李士群輕笑一聲，“這話說得好像整個76號跟你沒有什麽關係似的。”
    這話也說得極是有理啊。
    穀雨現在是特務委員會的主任，但凡76號的損失，也就是他的損失。
    假如說76號持續不斷的產生巨大的傷亡，對他還是有很大的影響。
    當然，這個說法是李士群認為的而已。
    而且穀雨似乎也早料到了他會這樣說一般，所以他根本就不慌張。
    “李部長說得是有那麽一點道理。”
    “不過我想你應該忘了一點。”
    “仕途根本不是我穀某人的目標。”
    “要是那天這個主任當不下去了，我大不了不當就是。”
    “我安安穩穩的做我的聯絡官，豈不是更加輕鬆。”
    穀雨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笑道。
    聽到這話，李士群當即就忍不住頓了一下。
    一切似乎都如穀雨所說，他的一切似乎都是周佛海在推動著。
    也確實沒有聽到半點想要擔任一官半職的想法。
    當時自己對這點，也是從來沒有深入的去思考過的。
    現在想來也是這麽回事的。
    假如這個說法成立，就正如穀雨說得一般，他是有退路的。
    說來他身上的那些身份，似乎梅機關的聯絡官，應該是要新政府的任一職位都要吃香的。
    畢竟汪偽政府都是靠著日本人，才能有今天的局麵。
    似乎這一番話也更加證明了他隻是貪財之人。
    “說得固然有那麽一點道理。”
    “但是你不要忘了，現如今上海灘是新政府主導著一切。”
    “你失去了現在的身份，還會有那麽好的機會嗎？”
    “如若不然，這件事那裏還輪得到你？”
    李士群毫不客氣的譏諷道。
    穀雨知道，李士群說這一番話，不是為了激怒自己。
    而是想表露一個觀點，如果不是自己擔任特務委員會主任的職務，如今這說和的角色就輪不到自己來擔任了。
    其實李士群不知道的，根本不是因為自己擔任什麽職務，重慶方麵才找上自己，最重要的一個因素，是因為他是李士群的師兄。
    原因就這麽簡單而已。
    可能李士群怎麽也不會想到是因為這一點吧。
    “師弟啊，其實我們今天說了那麽多，無非就是一件事情而已。”
    “我覺得咱們繞來繞去，也沒有什麽必要。”
    “不如你直接將你的條件說來，咱們也好商量商量是不。”
    “實在不行我賺的錢分你一半也行。”
    穀雨笑笑的，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道。
    “喲！”
    李士群忍不住一笑。
    “到底重慶那邊給了你多少報酬，讓你分出一半的酬勞都願意？”
    穀雨白了李士群一眼，神情中一副很是無奈的表情。
    “我說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
    “這偌大的一個家，做什麽事情不需要錢啊？”
    “我穀雨不過才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啊，要撐起這個家，我容易嗎？”
    這番話，純粹的就是穀雨哭窮了。
    他就是想要告訴李士群，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錢而已。
    要不然那裏願意管這些糟心吧啦的事情。
    然而李士群根本就不吃這一套，當即有些不耐煩道：“你不需要跟我說這些事情，你不過就是想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裏？”
    哼！
    說著，李士群就是冷冷一哼。
    然後，接著道。
    “好！”
    “想要我李某人放過那些銀行雇員，那他們都全線退出上海。”
    “要不然這個事情別想談。”
    說了那麽多繞來繞去的話，李士群終於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將自己的底線說了出來。
    說是李士群的底線，很可能也不完全。
    按照他的性格，很可能他是想將重慶的所有勢力都清出上海，這其中還包括軍統和中統。
    如果要是這樣的話，肯定談不到一起的。
    重慶方麵頂多能接受將銀行雇員撤出上海，各中儲券占領上海灘的空間。
    但若是連軍統和中統都要撤出去，等若說是要將整個上海灘拱手讓給汪偽政府了。
    這個條件，相信無論是誰來了都不會同意的。
    “你這個條件？”為了徹底弄清楚李士群的真正底線，穀雨立即試探性的問道。
    “我這個條件無法滿足是吧？”
    “既然沒有辦法答應，那還有什麽好談的。”
    李士群甩著臉色道。
    “不是不能滿足，我是想了解清楚，要不然會錯了李大部長的意，最後又將事情給辦砸了，豈不是我穀某人的罪過。”穀雨笑笑的道。
    “穀雨，你跟周主任走的也是最近。”
    “你不要告訴我不知道新政府的到底所求為何。”
    “重慶方麵既然想要講和，就要做好準備將市場給讓出來。”
    “如若不然，談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李士群今天也算是沉得住氣，竟然一口氣跟穀雨聊了這麽多。
    “如今這個局麵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咱們新政府肯定是占據巨大優勢的。”
    “將重慶方麵的銀行機構全部踢出上海，我穀某人也不是笨人，自是也能猜的到幾分的。”
    “不過現在有個關鍵問題，你和軍統之間的鬥爭怎麽說。”
    穀雨將最為核心的事情拋給李士群之後，雙眼就一直死死的盯著他的反應。
    正如他所說的一般，汪偽政府想要將法幣踢出上海，幾乎已經成了不可能更改的死局。
    假如重慶政府還想繼續堅持下去，最後的結果也是能夠看得到的。
    毫無疑問，重慶政府銀行業的雇員全都的死。
    可要知李士群的報複手段一直都是很淩厲的。
    但凡軍統執行一次刺殺行動，李士群就拿著銀行雇員開刀。
    當初被吳四寶抓來的那些人，可說已經被這些狗漢奸殺得七七八八了。
    要是再殺下去，恐怕這些人真就要全部成為刀下亡魂了。
    這一百多人殺完了，還有九十六號的那些普通職員，裏麵可是住著超過一千多人啊。
    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後，這些人基本上就是被76號的人半控製了起來，根本沒有人逃出上海。
    前段時間不是發生過一件事情嗎。
    當時狗腿子抓走一百多人後，接連的殺戮讓這些人天天都是膽戰心驚，生怕那一天屠刀就落到了自己頭上。
    於是很多人就是開始密謀偷偷逃走，結果被吳四寶的那些狗腿子碰個正著。
    結果那些狗腿子立即就是一窩蜂的衝上去將這些暴揍了一頓，然後丟回了九十六號。
    自此之後，這些銀行雇員無人再敢有逃走的心。
    因此說來，這些人幾乎已經成了狗腿子的甕中之鱉。
    要是76號和軍統的衝突繼續加劇，如果將之前的那些人全都屠戮殆盡，他們絕對會將屠刀伸到這些普通的雇員頭上。
    李士群現在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要是你軍統敢破釜沉舟，繼續跟他們廝殺，他就不要怪他們不客氣了。
    殺！
    殺得幹幹淨淨就好。
    看看到時誰的損失最大。
    所以說來，這些人已經成為李士群手中最大的籌碼。
    因此跟重慶方麵的談判，他是非常有底氣的。
    不要覺得他幹不出那樣的事情來，隻要能夠達成目的，至於用什麽樣的手段，又有什麽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