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坦明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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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瞞回來了,進來吧!”楊奇靜靜的回答道。

    “父親,不知您有何事要與孩兒相商,竟這般匆忙。”楊廣略略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亂的衣襟好奇問道。

    楊奇見狀也不答話,隻是愣愣的盯著楊廣看了許久,方才歎了口氣道:

    “阿瞞,汝今年也已經十七歲了,不知不覺間當年那個還在吾腰間承歡膝下的孩童也已經成長為一位優秀的少年郎了,你娘親要是今日還在,見到吾兒長大成人,不知將會有多麽高興啊!”

    楊廣聞言不禁微皺了下眉頭,不知道楊奇突然說起這些究竟是什麽目的。

    見楊廣略有些沉默也不甚在意,仍然自言自語道:

    “真是歲月不饒人啊!不知不覺間你的娘親也已經走了將近四年了。過兩日便是你娘親的誕辰,到時候咱們父子倆一起去你娘親的墳上去探望一下你娘親可好,畢竟從你落水醒來癡傻之後,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去看過你的娘親了!”

    “父親,您今日究竟是怎麽了,怎麽如此多愁善感!”楊廣有些疑惑道。

    “嗬嗬,是嗎?想來是為父年歲漸增,對以前的事情不免有些懷念的緣故吧。”說到此處楊奇的麵色逐漸有些嚴肅起來,沉吟了片刻後說道:

    “阿瞞,既然你已經長大,有些事情也差不多是時候告訴你了,你可知道你的娘親究竟是怎麽死的嗎?”

    楊廣聞言終於知道楊奇今日究竟為何如此反常,原來是已經打算將過去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全部告訴自己了呀。看來今日也是時候借此機會向楊奇完全表明自己的心跡了。

    楊廣見狀略微吸了口氣,沉聲道:

    “父親原來還記得母親啊,我還以為你早把她給忘了呢?”

    “果然,阿瞞你是知道些什麽!”楊奇有些不確定道。

    “嗬嗬,父親,您知道當年我是為什麽才掉入水中的嗎?”楊廣反問道。

    “阿瞞你,難道……”楊奇不可置信道。

    “不錯,正如父親所猜測的那樣,那日我無意中來到了房門外聽到了你與娘親所有的對話,也親眼見到了娘親為了保護你,保護你那弘農楊氏所謂的忠貞之名而選擇了自我了斷。

    不過可能更多的是想保護我這個身上還流淌著竇氏一半血脈的男丁吧。畢竟吾這對天生的重瞳之目自幼可沒少給弘農楊氏帶來流言蜚語。”

    楊廣頗有些自嘲的說道,畢竟在他這具身體為數不多還保留下來的記憶,多是同齡兒童異樣的眼光和那些大人嫌棄厭惡的眼神。唯一能給他帶來溫暖的隻有母親那溫柔的目光和溫暖的懷抱。

    而這少年人生中的唯一一點光亮也隨著母親的離去,而徹底消散。而所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當今的大漢天子,一手覆滅竇氏滿門的漢帝劉宏。

    要說恨嗎?可能也有,不過更多的應當還是對未來的恐懼和無助吧。不然這少年也不會選擇跳湖輕生這一條路了吧。

    而恰恰是這一舉動才讓楊廣有了這一世從頭再來的機會。可能這一切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少年的執著引來老天爺的憐憫,這才讓楊廣替其重活一世,填補這一世所有的缺憾。

    見楊奇有些沉默了下來,楊廣接著說道:

    “吾不知道父親你在看見娘親倒在血泊之中的樣子時,究竟有沒有過後悔?”

    “後悔嗎?可能有吧,不過這也是吾等世家大族的無奈吧,畢竟從章帝竇太後垂簾聽政開始,所有的外戚都逃不過這一宿命的輪回,這一次隻不過是恰好論到竇氏罷了。”想到此處楊奇不禁歎了口氣無奈道:

    “阿瞞,為父沒有想到,你居然早就知道了這所有的一切,可是你為什麽要瞞著為父,你究竟都在做著什麽打算,難道你那癡傻的幾年也都是裝出來的不成?”

    楊廣見狀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父親,不知你對眼下的大漢如何看待?”

    楊奇不知楊廣此問究竟是什麽意思,為了完全探明楊廣的心思,思考了一會兒略有些不自信道:

    “眼下大漢雖朝中政局略有所動蕩,但總體而言還算穩定吧。”

    “哈哈哈,父親啊父親,都到了這個時候您竟然還在自欺欺人,吾不知道大漢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對其竟然如此死心塌地。”

    “混賬,汝怎敢對大漢如不敬,吾弘農楊氏怎麽會生出汝如此不忠不義之徒!”楊奇勃然大怒道。

    “嗬嗬,父親不要動不動就拿大義壓我,或許漢室對弘農楊氏確實不薄,然其對吾而言,吾可從未受過所謂的漢室恩榮,其對吾而言有的也隻是殺母之仇,滅族之恨!”楊廣冷冷的說道。

    “你……你……”楊奇聞言不禁有些啞口無言。

    “不過父親也不用太過擔憂,當下陛下對吾還算不錯,隻要漢室不自己作死,吾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違公然反漢。”

    楊奇聞言心下稍安,可是接下來楊廣之言又不禁讓其頭疼不已。

    “不過眼下大漢天災人禍不斷,百姓怨聲載道,朝廷不知多加安撫,反而變本加厲,強取豪奪,搞得天怒人怨,將來若是有野心者借此良機揭竿而起,必然一瞬間動搖大漢數百年根基。

    而朝廷內部黨爭不斷,士人與宦官集團水火不容,當今陛下又權力欲望頗濃,不斷挑撥士人那根本就因兩次黨錮之禍而變得愈發敏感的神經。

    在外部,近年北部鮮卑在檀石槐的帶領下日益強大,早晚窺視大漢富饒之地,而漢室又因百年羌亂元氣大傷,國庫空虛,軍力大損,未來若是北疆動亂,隻能心有餘而力不足,坐觀北地淪陷而無束手無策。

    將來隻怕不用我動手,大漢也將萬劫不複。故此,父親還是先好好想想未來若是漢室衰微,吾弘農楊氏又當何去何從。今日孩兒有些乏了,就先不打擾父親了。過幾日,待父親冷靜下來,孩兒再來與父親相商。孩兒告退。”

    說完也不等楊奇答複便要出門離去。

    “等…等等,阿瞞,這一切都是汝自己想到的嗎?”楊奇有些顫巍巍的問道。

    “當然,不然父親又以為是誰!”言罷楊廣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