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東西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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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人?”這時楊廣注意到門外似有幾個身影在動,突然問道。
“仲宏賢侄,是老夫!”宋酆見狀連忙回應道。
看著推門進來的宋酆幾人,楊廣心下稍安,對其說道:
“原來是叔父大人,天色將晚,不知叔父大人有何貴幹?”楊廣問道。
“此行我攜小女前來,乃是感謝仲宏冒著如此大的風險替我將小女自那深宮之中救出,避免了我父女二人骨肉分離之苦。
加上上回仲宏救我扶風宋氏滿門之恩,吾苦思良久,還是覺得無以為報,眼下仲宏出征在即,恐怕下一次見麵已經不知是何年月,隻好攜小女再來仲宏道謝一番!”宋酆感謝道。
說完宋酆見身旁的女兒不知為何還一直低著腦袋一言不發,連忙催促了幾下。
宋婉這才反應過來,向楊廣施禮道:
“妾身多謝將軍搭救之恩,讓我父女能夠一家團聚!預祝將軍此行能夠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叔父大人與皇後娘娘言重,扶風宋氏與我弘農楊氏同屬關中名門,可謂同氣連枝,此番出手,隻是不想令國家再次損失賢良罷了,畢竟自兩次“黨錮之禍”以來,我士人所付出的代價已經足夠沉重了!”楊廣頗有些感慨道。
“仲宏此言,深得我心,想大漢自高祖建業,世祖中興以來已有四百餘年,其中艱辛,不足人道。
而後世子孫不念先輩創業之艱辛,守業之艱難,肆意妄為,方有當今天下天災人禍,喪亂不止。
而經過此番大劫之後,老夫也算是看透了,這大漢天下早已病入膏肓,非人力所能挽回。此番回歸關中,老夫自將帶領全族隱居山林,不問世事,以避亂世之禍!”宋酆一臉失意的說道。
“世叔所言,未免太過消極,誰又能料日後是否會有命世之英雄橫空出世來掃清這亂世之汙穢,鼎定乾坤之顛倒!
他日若真如世叔所言天下喪亂,則這天下就更需要世叔這等賢良之臣入世,以匡正道!故此,還望世叔能夠重振精神,隱居蟄伏,靜待時機。或許將來,廣還需要世叔幫助的時候也說不定!”
做了如此多的準備,楊廣又怎能讓宋酆就此隱退,故楊廣連忙勸道。
見楊廣已經將事情說的如此明白,宋酆又豈能不會意,本來此番宋酆便有來試探楊廣一番的用意。見楊廣已經做出隱晦的保證,宋酆終於將心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鬆了下來。
畢竟對於他們這種已經徹底失去政治身份的家族而言,隻要漢室還在一日,其就根本無法再次以合法身份參與政治之中,對於他們這類傳統士人家族而言,可謂是生不如死。
而今宋酆卻在楊廣這裏又再次看到了未來家族複興的希望,本來早在之前,汝南袁氏便有對他們這些關西士族伸出過橄欖枝。
隻是考慮到袁氏與關西士族雖皆屬世家大族之列,但因地域偏差,其政治訴求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差異。
本來前漢之時,天子定都長安,他們關西士族執天下牛耳,可謂風光無限。
可是自王莽之亂,赤眉火燒長安之後,光武皇帝依靠南陽,河北等關東士族起家,定都洛陽之後,關中日漸衰落,天下中心也有此轉入中原。
關東士族門閥借此機會乘勢而起,一舉壓倒關西,徹底奪得了天下士族中的話語權。關西士族逐漸被邊緣化,隔離於權力中樞之外。雖有弘農楊氏異軍突起,但弘農楊氏立場素來堅定,一向為漢室擁磊。
導致關西士族如一盤散沙,無奈之下隻能從自身尋求突破,逐漸將家族轉型,以迎合關東,尋求融入關東士族之機。
其中尤以安定皇甫氏,敦煌張氏最為成功。可是如果有機會再次奪回曾經關西士族所失去的榮耀的機會,他們這些關西大族又豈會繼續忍受關東士族的嘴臉。
而今身為關西士族領袖的弘農楊氏終於出了楊廣這麽一個叛逆之輩。準備徹底整合關西以對抗關東,又如何不讓宋酆感到驚喜呢?
“看來這次回去,也是時候提前與我那些老友好生商議一下了!”宋酆心中暗自決定道。
“仲宏之言,我記下了!若是將來仲宏真有用得到老夫之日老夫必親自掃榻相迎!”宋酆保證道。
“世叔隻管放心,想來此日應該不會太久!”楊廣見自己此番費盡心機將宋酆滿門救出,終於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結果,大喜道。
“嗯!既如此,我等就不打擾賢侄你們商討軍機了!”言罷宋酆便帶著自家女兒轉身離去。
待行至半路上,宋酆突然對宋婉問道:
“婉兒,不知你對這楊仲宏印象如何?”
“父親此言何意?”宋婉突然被問,一下子愣了愣神說道。
“為父是問,你對這楊仲宏有什麽看法?”宋酆接著問道。
聽聞宋酆之言,宋婉心中不禁暗自回想起自己與楊廣相遇後的種種,宋婉心中楊廣的形象慢慢豐滿了起來,不知不覺間宋婉的心中就突然浮現出剛才楊廣說出那霸氣言論的身影,不禁有些澀然道:
“楊將軍,想來應當會是一個了不起的英雄吧!”
“哦!想不到婉兒你竟然會對其有這麽高的評價!”宋酆看著自家女兒麵上那竟有些羞澀的樣子,不由一愣,畢竟自家女兒的性子,自己清楚,一向是個清冷的性子。
除了對自己家人尚算得上關心之外,對於外人一向都顯得莫不關心。就在當初入宮之前向其談論起當今陛下之時,也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而今,自己不過是簡單問其對楊廣的評價,竟會露出如此大的表情變化。讓宋酆不禁想起了之前自家女兒身邊那侍女清兒對自己所言之事。
“看來婉兒似乎對其頗有好感,如此倒也省了我不少心思,不過,一切還得看其日後表現,是否能做到其之前所說的一切。
若是其日後真能入主關中,到時再考慮與其聯姻之事也不遲,這兩年還是讓婉兒多陪陪我等。日後結果如何最終還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曆經此次生死大劫之後,宋酆也逐漸看開了一些,兒孫自有兒孫福,日後究竟如何就交給時間去考驗吧。
想通此事之後,宋酆看向自家女兒的麵色變得愈加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