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隨著眼睛中的箭杆微微晃動，張牛角從昏迷中硬生生的疼醒過來，用另一隻眼看到了旁邊的身影，正是義子褚飛燕，他一臉焦急的模樣。

    “義父，您醒了？”褚飛燕的語氣頗為擔憂，“您不必擔心，我這就去請最好的郎中。”

    “飛燕……”張牛角臉色青灰，死死地抓住了褚飛燕的衣角，這平日裏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動作，卻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

    “不必費心思了，那名漢將這一箭好生厲害……”張牛角平日裏說話聲音咋咋呼呼，隔著十幾丈都聽的清清楚楚，如今說句話卻是必須俯下身才能聽清楚。

    “某死後，帥位便由你來繼承……你比我有腦子，還年輕，義父信得過你……”

    褚飛燕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輕輕搖頭：“義父，不會的，我會治好你……”

    張牛角的手掌死死抓住了褚飛燕的衣角，去沒想到這個動作用力過猛，結果一命歸天，渾身上下再也不動彈了。

    “義父？義父！”

    聽到這道大吼聲，行進中的博陵賊頓時停了下來。

    褚飛燕嚎啕大哭，淚如雨下，而張牛角因為疼痛而不斷顫抖的身軀終於不再動彈了，死亡對於他來說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褚飛燕死死地抱住張牛角不放，忽然之間，一名親隨踏步而出，跪在地上。

    “請褚帥聽從張帥遺命，接任大帥！”

    “住口！義父屍骨未寒，某豈能如此？”褚飛燕虎目含淚。

    結果又有數人上前，緊跟著數十人數百人齊聲大喝。

    “請褚帥聽命！”

    “我等願意奉褚帥為主！”

    一傳十，十傳百，萬餘賊軍紛紛受到周圍人和氣氛的感染，紛紛要求褚飛燕擔任帥位。

    褚飛燕雖然再三拒絕，不過群情高漲，眾望所歸，他也隻好“勉強”答應下來。

    褚飛燕擦幹了臉上的眼淚，看著周圍一張張期待的麵龐，高聲道：“褚某明了諸位的心意，既然大家夥兒如此看得起飛燕，飛燕便當仁不讓！”

    “褚飛燕今日更名為張燕，接任為帥，勢必為義父報仇。”

    聽到褚帥，哦不，現在應該說是張帥了。張帥既然答應，萬餘部屬之前因為戰敗和張牛角身死的灰心喪氣一掃而空，歡呼雀躍。

    “如今有了張帥領著咱們，肯定能有出息。”

    “俺聽張帥的！”

    而這時有人湊了上來，小聲道：“張帥，如今牛角帥走了，咱們又將何去何從，還請您給大夥兒指一條出路如何？”

    張燕心知這是自己接任自家義父大軍後所要麵臨的第一個挑戰，未及多想便斬釘截鐵的說道，

    “去黑山！”

    太行山自古以來就是山西的天險，想當年韓信用兵，差點兒就被李左車之謀略擋在太行八徑之外，太行山坐擁山川之險可見一斑。

    而黑山位於太行山脈的南端，自黃巾之亂以來其中就有不少農民起義軍，不過卻並非是黃巾賊殘餘，不過是看著當初黃巾賊聲勢甚大，借用黃巾賊的名號而已。

    諸如雷公，張白騎，劉石，左髭丈八等部，都駐紮在黑山之中，當初張牛角正是覺得這裏人太多，所以主張在冀州北部發展，而不想擠到山溝裏去，結果沒想到攻打癭陶丟了性命。

    如今張燕算是看明白了，朝廷雖然權威不在，不過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朝廷派出大軍輕而易舉的消滅了百萬黃巾，更不用說是自己這點人了。

    想活命，必須要鑽到山溝溝裏，隻有這樣，朝廷才會無暇顧及他們。

    畢竟賊軍禍亂州郡，就算是漢靈帝這等荒淫君主也不會坐視不理，到了山裏那就不一樣了，就算是皇甫嵩朱儁都來了，咱們往山裏一鑽，就是不和你打，你又能怎麽樣？

    張牛角戰死之後，義子褚飛燕繼承他的姓氏，更名為張燕繼續統帥諸軍，並且毅然南下進入黑山地區。

    張燕收攏潰兵之後，尚有一萬餘人，不過卻引起了山中雷公，張白騎等部的不滿。

    畢竟山中耕地本就有限，早前進山的賊軍自己都尚不能完全養活自己，需要通過不斷向山外劫掠才能勉強維持，如今又多了張燕麾下的這萬餘人馬，可謂極大壓縮了他們的生存空間。

    因此不少山頭林立的賊軍因為此事聯係緊密起來，好像要商議一起除掉張燕軍，一時間黑山之中風聲鶴唳，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不少賊軍都不敢下山，生怕被敵人給抓住。

    不過隨著兩個重磅炸彈一樣的消息傳出，黑山內部混戰的消息卻是立刻消散的無影無蹤。

    孫輕，王當兩部，都擁兵近萬，有銳卒近千，卻宣布投靠了張燕，被張燕委任為小帥。張燕的勢力陡然之間擴張為接近五萬之眾，儼然間成為了黑山軍中頭一號勢力。

    楊鳳，於毒，白繞等黑山軍中大帥感到一頭霧水，孫輕和王當兩人都是桀驁不馴之徒，平常互相看不對眼，怎麽卻全部都投奔了張燕這廝？

    其實張燕早在之前就專程邀請過孫輕和王當加入張牛角軍，卻被兩人拒絕了，如今投奔張燕的原因倒也很簡單。

    之前張牛角軍擴張極快，隱隱約約有吞並冀州北部的態勢，孫輕王當兩人都是桀驁之輩，怎麽願意甘居人下？

    如今張牛角慘敗癭陶，張燕部眾大損，加入黑山又是受到不少部聯合針對，孫輕和王當兩人一番商議，終於加入到了張燕手下。

    正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今張燕正是用人之際，孫輕和王當來投，讓他不由得大喜，當即委以大權，加以重用倚為左右手。

    有了孫輕和王當，張燕還發動了幾次小的戰役，恩威並施，誘使不少手底下六七千人的小帥加入麾下，一時間勢力大增，部下達到超過十萬之眾，隱隱約約成為了黑山軍之中的領袖。

    就連於毒，白繞等人都不敢對張燕不尊敬，已經有了一家獨大之勢，朝廷官軍不敢進剿。

    而這時，時間也悄悄翻過了新的一頁，隨著各地平定黃巾賊戰事的結束，永漢這個年號悄悄的過去，為紀念黃巾亂平，朝中經過協定之後，決定改元中平，是為中平元年。

    不過這段時間，一直在巨鹿的楊廣卻是坐不住了，親自帶著數十親隨往鄴城而去，要親自拜見皇甫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