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也不落座，高挑的身形和冰冷的臉色明顯給劉力揚帶來了壓力。

    幾個警員急匆匆給他讓了位置，可莫林走到跟前，隻撐著冰冷的桌麵俯下來身子。

    嘶……

    陸鹿看著，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莫林長得本來就足夠好看，那神色一冷，就帶著攝人心魄的危險和誘惑似的。

    誘惑？

    陸鹿忍不住甩了甩頭，忍不住為自己貧瘠的詞匯量歎息。

    而審問室內，莫林一言不發，房間逼仄的就好像呼吸都有些困難一般。

    幾個警員偷偷默默互相對視，都忍不住小心翼翼挪動腳步。

    更何況與莫林正對上視線的劉力揚？

    這儒雅的醫生吞了口口水，老半天才僵硬著開口：“您，您看著眼熟。”

    聲音帶顫，眼神躲閃。

    莫林冷笑一聲：“當然眼熟，我可是看著你妻子墜樓的警察之一。”

    莫林刻意咬重了“妻子”兩個字，果不其然看著劉力揚肩膀一抖。

    “法醫查過了，安眠藥的劑量不足以致死。但是我們也知道，王悅沒有失眠的問題，她不需要服用安眠藥。”

    莫林沒看劉力揚，隻倚著桌子，輕飄飄點了點桌麵。

    “你作為醫生，既然開了安眠藥的處方，就意味著需要一個服用安眠藥的病人。不過很可惜，我們隻看到了你每天取走安眠藥的監控。”

    “應該不需要放給你看吧？”

    莫林的疑問句沒有半點兒詢問的意思。

    那劉力揚又是一抖，豆大的冷汗順著額頭滴了下來。

    後邊的幾個小警員仗著劉力揚不敢扭頭，都在低下偷偷摸摸的豎起大拇指，陸鹿也是不住的點頭。

    這話都是事實，也沒有提出一句推論，之後直接當作證據都挑不出錯，卻偏偏能給嫌疑人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

    不愧是他！

    陸鹿暗自點頭，可臉上偏偏卻露出了極為糾結的神色。

    陸鹿啊陸鹿，你怎麽還這麽傻！

    “你是內科醫生，不是精神科。”

    好像經過收音器的聲音有些失真。

    陸鹿抿了抿嘴唇，聽莫林接著道：“你們整個科室都沒有用得到安眠藥的病人，而其他科室提供的安眠藥和病人病曆完全匹配，唯一出現的錯漏就是你。”

    “劉力揚！”

    莫林聲音陡然一沉，收音器裏傳來金屬椅子被拖拽的巨大聲響。

    陸鹿豁然抬頭，劉力揚一個哆嗦，帶著審訊椅都是一顫。

    嚇成這樣，還敢殺那麽多人？

    陸鹿捏緊了手裏的資料，上頭三個姑娘的照片擺成了一排，笑的都十分明媚。

    “我，我安眠藥，沒給王悅！”

    這劉力揚的心理素質也是極強，到了這種時候都不肯承認。

    陸鹿皺了皺眉，忍不住有些心焦。

    如果沒有決定性的證據，這個劉力揚一直咬死了不是自己，就是刑警隊也扣不了他多久。這案子到底該怎麽查下去？

    “你沒給王悅安眠藥，那這個瓶子眼熟嗎？”

    楊陽？

    審問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楊陽難得收起了自己吊兒郎當的模樣，拎著個證物的塑封袋邁了進去。

    “這，這是……”

    劉力揚瞪大眼睛，滿臉愕然。

    “熟吧？”

    楊陽一挑眉毛，痞子樣還沒來得及露，莫林就一把搶過了藥瓶。

    “出去。”

    莫林發號施令，楊陽也不敢爭，就隻能慫巴巴的低了腦袋。

    陸鹿在牆壁這頭忍笑忍的艱難，另一頭的莫林卻已經把藥瓶放在了桌上。

    “維生素。”莫林笑了笑。

    刑偵大隊的莫隊長臉色一直很冷，如果他露出笑來，那就是有人要倒大黴了。

    幾個警員的視線投向坐在審訊椅的劉力揚身上，而這劉醫生也是渾身僵硬，視線死死盯著那個小小的藥瓶。

    “維生素是門口藥店買的，你陪著你的妻子一起進門。不過劉醫生，”莫林緩緩壓低了聲調：“我想麻煩你解釋一下，為什麽一個維生素的包裝瓶，內壁可以提取出苯二氮卓的殘留？”

    苯二氮卓？！那不就是安眠藥嗎？！

    陸鹿瞪大眼睛，一刻都不放過劉力揚的神情。

    “算你們眼尖。”劉力揚冷笑一聲，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一樣，往椅背裏邊一靠：“安眠藥是我給她的，不過這能證明什麽？那又不是致死的原因，甚至都不是致死的劑量。”

    “一點安眠藥而已。”劉力揚聳了聳肩，竟然抬頭與莫林對視：“我看她睡的不好，就給她買了一點，有關係嗎？”

    “你們也別提什麽她沒有失眠病史。”劉力揚笑笑，神色溫文儒雅，怎麽看都是個溫和又醫術高明的醫生。

    “我每天晚上跟她睡在一起，她失不失眠我才是最清楚的那個。你們抓人不都要講究那個什麽。”

    劉力揚一挑眉毛：“殺人動機對吧。王悅是我老婆，我們感情很好，周圍的人都可以作證。我沒理由殺她啊對不對？”

    該死的，衣冠禽獸！

    陸鹿氣得跺腳，偏偏那人說的一點問題都沒有，至少她找不出什麽話來反駁。

    陸鹿的視線不由落在莫林寬闊的肩膀上。

    這男人也像是被無形的目光激勵了一樣，緩緩搖了搖頭，麵色沒有分毫變化。

    “確實，你隻是給她放了安眠藥而已。既然是而已，為什麽要隱瞞？需要放在一個維生素的瓶子裏？”

    那劉力揚一攤手：“沒辦法，她公主病，事比較多。別說是什麽安眠藥了，平時買回來的水果都得洗七八遍才吃，非說有什麽農藥殘留。”

    劉力揚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滿：“我平時那麽忙，哪兒有空給她解釋！換個瓶子吃了算了，大家都省點心！”

    激動的有點異樣。

    陸鹿都看出不對來。

    一般就是對老婆不滿意，也不會在臉上帶出惱怒憎恨的表情吧？

    審問室裏的幾個警員可都是老油條了，一看劉力揚神色異樣，莫林無意似的一挑眉：“公主病？”

    都不用他打手勢，當即就有一個轉身出了門。

    劉力揚還沒來得及奇怪，莫林就接著開口道：“你當然要隱瞞，因為你開安眠藥是為了要她的命。至於不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