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陽組織了一下語言。

    “物業說那邊有個排水管，停用了半年多。最近新規劃能用的上，就準備開始維修。一修發現水管堵了。”

    說起這事兒，楊陽也是無奈。

    “物業就找人通水管，一開始還當是哪個沒素質的亂扔垃圾，結果亂七八糟東西撈出來一看，有半截人指頭似的玩意，這沒人敢動了，物業就報警了。”

    “半年多前？”

    這個時間節點實在是沒法讓人不注意。

    楊陽倒是沒參與單小壯的案子，這會兒聽莫林單拎出來這時間，就有點莫名的點了點頭。

    “對啊，半年多前。物業說他們有自己的排汙係統，這管道的排汙點就在樓後，半年多也沒人看過。”

    說不定還真讓她說中了。

    莫林想起陸鹿倔強的表情，一時也有些無奈。

    楊陽就在這時候開了口：“這得帶個法醫去吧，鑒定一下挖出來的到底是不是人體組織？”

    楊陽也不用莫林搭話，就自顧自往下：“小鹿法醫最近忙了幾個大案，傷本來就沒好，這又是下水道又是排汙管的，要不我們找個男同誌？”

    莫林搖了搖頭。

    “還是去叫小鹿法醫，中途換人，小心她鬧脾氣。”

    “鬧脾氣？”楊陽就擺了擺手：“咱小鹿法醫可明事理了，為了這事兒鬧脾氣？”

    楊陽還說的一本正經，就換來莫林意味深長的一眼。

    “她是什麽性格，我會不清楚？”

    楊陽還沒反應過來這意思，莫林就已經邁開長腿，兩步就走出老遠。

    “不是，這到底哪兒跟哪兒啊？”

    楊陽一咂嘴，還是轉身下樓，敲開了陸鹿辦公室的門。

    “怎麽又叫我過來啊？

    幾人到了現場，陸鹿揚起臉，一副高傲的模樣。

    莫林哪裏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這男人神色一頓，就一本正經的開口。

    “案子比較棘手，又是在你的小區。所以麻煩一下小鹿法醫。”

    真的假的啊？

    陸鹿麵色懷疑，可這人又實在是看不出什麽異樣。

    有時候冷臉也不是什麽好事。

    陸鹿心底暗暗不滿。

    “那個，警察同誌。”

    兩人拌嘴的功夫，物業也是小心翼翼的湊了上來。

    “帶路吧。”

    莫林跟別人可沒那麽好的皮脾氣，幾人就看著這位刑偵隊長一秒變臉，麵色冷的掉渣。

    “嗯，您這邊走。”物業也是給凍得一愣，多虧了良好的職業素養才沒破功。

    幾人跟著物業繞過一片小花園，就來到了一座修繕的十分巧妙的蘑菇屋前頭。

    這蘑菇屋看著也有一段時間，房頂上原本鮮豔的紅色發了灰，可還是幹幹淨淨的，連牆皮都沒有脫落的跡象。

    說起自己的小區，物業語氣自豪。

    “我們小區也算是高檔的了，有自己的下水池，基礎設施也很完善，業主的評價也都很高。就是這頭，半年多前就已經廢棄了。”

    說著，物業經理看向陸鹿，衝著她笑了笑。

    “這位也是我們小區的業主吧？看著眼熟。您說是不是？”

    這話倒是不假，陸鹿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他的評價。

    不過……

    “半年多前？”

    陸鹿看向莫林。

    莫林麵色分毫不變，一副沉穩淡定的模樣。

    不過陸鹿可清楚的很，要不是因為半年多這個時間點，這種又髒又臭的活……

    雖說不想承認，可想起莫林明裏暗裏的偷偷關照，陸鹿還是沒忍住搖了搖頭，神色有些無奈。

    還不等幾人說的清楚明白，就已經到了那小房子跟前。

    不過這會兒，物業口中已經廢棄的舊房子旁，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片的人。

    人群黑壓壓的攢動，還能聽到低聲的交談，偶爾有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誒，這！老王，不是讓你疏散一下人群的嗎？”

    物業經理皺眉，就看向一旁的保安老王。

    老王也是沒轍：“我疏散了，可咱們人手明顯不夠啊！”

    “這又都是業主，不少的老頭老太太，我哪敢下手？”

    這倒也是。

    物業有些為難的看向莫林。

    “警察啊警察！”

    不用莫林說話，楊陽就扛著一卷警戒線走了上去。

    而後頭的警員們也是行動迅速，三下五除二就將警戒線拉了起來。

    老百姓在警察麵前天生犯怵，警戒線一拉，幾個高挑的小夥子筆直的一站，大爺大媽們就不敢再往前擠，安安穩穩的讓開了位置。

    物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這才跟在莫林後頭進了現場。

    “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也說了，就是……”

    “再說一遍。”

    畢竟是轉述，莫林害怕有什麽遺漏，也正好借著機會給陸鹿聽個明白。

    自己的地方出了那麽大的亂子，物業能保得住飯碗都算不錯，哪裏敢有意見。

    莫林話音一落，經理就趕忙點頭。

    “就是新開發規劃到這片了，要跟汙水處理廠那頭接管子，我們就想著趁著機會把這地兒挖開維護一下。但是沒想著堵上了！這堵上得通吧？”

    陸鹿點了點頭，視線已經落在地上一片的髒汙中。

    “我們就一通，結果從裏頭挖出來這些東西，那叫一個臭啊！”

    “說重點。”

    莫林一皺眉。

    “誒，誒！”那物業趕緊點頭：“一開始就是截骨頭，我們還想這是誰家這麽沒公德心，吃了雞爪子都往下水道裏倒啊。”

    “可是再一看吧。”

    物業經理的胖臉有些發白。

    “大家都見過雞爪子的骨頭，這明顯，明顯就不是雞爪子啊！”

    什麽能做到明顯不是雞爪子？

    莫林看向陸鹿。

    小鹿法醫這會兒可顧不上理他。

    她已經戴好口罩和手套，甚至手裏拿著鑷子蹲下來身去，就從一地的髒汙裏頭夾出一截黑紅的骨頭來。

    “對對對，就是這個！這是不是比雞爪子的骨頭粗啊？”

    “對，粗多了。”

    陸鹿戴著口罩，聲音有些含混不清。

    “不出意外的話，是截人骨頭。看這個長度和形態……應該是截腳趾吧，大拇指。”

    陸鹿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可物業已經捂著鼻子險些吐了出來，就是警員們也覺得一陣反胃，腳趾一痛。

    陸鹿對著光看完，就自顧自的伸出手去。

    半天沒人理會，陸鹿才恍然反應過來，就隨口支使道：“幫我拿個袋子啊。”

    “誒，來了！”楊陽當即伸手，就在要夠到證物袋的時候，被另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搶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