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陸鹿身上，自然也發現了她神色中的不自然。

    這男人神色稍頓，就沒再開口。

    回去的路上又是一陣難捱的沉默，陸鹿進了辦公室，半點兒停留的意思都沒有：“我去找老師辦證件和手續，明天一早直接去實驗室。”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陸鹿的安排又合情合理，莫林根本找不出理由來拒絕。

    這男人沉默片刻，最終也隻能點了點頭。

    不過在陸鹿離開之後，這男人看著桌麵上的小小擺件，神色有些黯然。

    第二天一早，陸鹿和莫林在實驗室門口碰頭。

    陸鹿甚至都沒有跟莫林多說什麽，就隻管推開了門，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莫林也隻能跟在陸鹿身後，還是那副冷著臉的模樣。

    不過隻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出，這男人掩蓋在冰冷神色下的無措。

    陸鹿還想著能趁此機會打探一下實驗室的狀況，卻沒想兩人剛剛進門，迎麵就碰上了那滿臉堆笑的盧偉文。

    “我就知道以你的聰明，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盧偉文又借機伸出手，想要拍陸鹿的肩膀，

    不過陸鹿現在早有準備，她臉上還擺著那副無辜又柔弱靦腆的笑臉，就有些不好意思似得鞠了個躬。

    盧偉文看著自己還舉在半空中的手臂，一時也不知道陸鹿這恰到好處的動作倒是是不是巧合。

    不過在陸鹿抬起臉的時候，這個盧偉文還是裝出了那副體貼慈祥的導師模樣：“你們選擇我的實驗室，之後一定不會後悔的。既然過來了，那就是已經想好了吧？”

    陸鹿笑的十分靦腆，可心底卻是忍不住腹誹。

    聰明人才不會選你這種又沒資質又沒津貼的實驗室，你可就在這兒騙沒有社會經驗的學生們吧！

    “正好我也在這兒，我們就先把合同簽一下好了。”盧偉文沒能發現陸鹿的異樣，這男人臉上掛著笑，就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拽出了兩張合同。

    “來，前邊就是我的辦公室，正好簽了字找人帶你們。”

    陸鹿故作懵懂的點了點頭，就傻乎乎的跟在盧偉文身後。

    莫林也邁開了步子，那一瞬間，兩人都沒有忽略盧偉文臉上一閃而過的厭煩神色。

    “這就是你們的合同了，記得好好看看。”嘴裏的話是這麽說，但盧偉文當然沒有讓他們好好看合同的意思。

    這男人從坐下開始就頻頻看表，一副十分急躁的模樣：“就是我後邊還有一個會議，你們盡快把合同確定下來，就可以開始參與實驗了。”

    陸鹿怔了怔：“可是導師，我們昨天說好的，不是先借用實驗室，做我們自己的實驗嗎？”

    盧偉文似乎是沒想到陸鹿還記得這事兒，忍不住皺了皺眉：“沒什麽的，這就是一份兼職協議，時間也不算長，畢竟我的實驗室裏還有自己的項目在開展。”

    這男人看著陸鹿，眼神十分渾濁：“你們借用實驗室，影響到我的實驗進度怎麽辦？這份協議是肯定要簽的。”

    這話可怕就可怕在還真有兩分道理，初出茅廬的學生被哄騙可是一點都不奇怪。

    越是接觸，陸鹿越能發現這個盧偉文的心機深沉，她抿緊了嘴唇，僵硬的點了點頭：“好的，我明白了。那之後……”

    見她答應，盧偉文臉上的笑容更真實了兩分：“之後就是你們在這兒做實驗，等你們的實驗結束之後，就開始幫我了。”

    說著，這男人掛著那讓人極其不舒服的笑容看向陸鹿：“怎麽樣，這待遇足夠優厚了吧？其他實驗室可不會讓你們先做自己的實驗。”

    陸鹿也是真沒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人，她隻能勉強維持自己目前的人設不崩，低頭在那份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那盧偉文臉上的神色，陸鹿竟然莫名其妙有了一種自己在簽賣身契的感覺。

    眼看著陸鹿最後一筆寫完，這男人就像是將一切都握在了手裏似得，理所應當的開口道：“好了，把你們的信息給我一下。”

    “信息？”陸鹿一怔。

    盧偉文就點了點頭：“對，你們的院校學生證，導師信息，還有那個，論文進度，像什麽主要方向之類的都發給我。”

    陸鹿十分完美的演出了一個懵懂的學生形象，就瞪大了眼睛看向盧偉文。

    “要這個做什麽啊？”

    盧偉文不滿的皺起了眉頭：“我還會害你們不成？我現在的項目可是個正經的保密內容，跟你們要學生證和導師信息，是為了責任到人。”

    說著，這盧偉文還一副十分無奈的模樣：“你們說，要是我這信息泄露了，可怎麽辦？”

    “至於你們的論文信息，是為了方便我之後對你們的指導和協助。進了我的實驗室就都是一家人了，總不能看著你們出現問題還不管不顧的吧？”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冠冕堂皇，活脫脫就是個為了學生考慮的慈祥導師。

    “這倒也是……謝謝導師。”陸鹿怔怔的點頭，心下卻是忍不住的冷笑。

    這個盧偉文，當初應該是用著同樣的手段哄騙周恒簽下了協議，最後將他的學術成果都據為己有的吧？

    陸鹿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資料，忍不住感謝在身後作出了極大貢獻的生化院老師們。要不是幾位教授通力合作，這麽短的時間，陸鹿還真湊不夠兩個人的學生證明。

    盧偉文接過資料開始核對，警方和高校的合作天衣無縫，當然不會被他抓到什麽把柄。

    一通調查下來沒有任何問題，盧偉文帶著十分真切的笑容將證件還了回來，又探出腦袋，衝辦公室門外喚了一聲。

    “來，帶一下新人。”

    辦公室走進一個極為陌生的女孩兒，這姑娘看著也十分顯小，一雙眼睛稍稍上挑，像是隻靈動無辜的小貓。

    看到陸鹿的一瞬間，這女人就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神色也有些變化。

    如果不是陸鹿注意力足夠集中，恐怕都沒法發現這點微小的異樣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