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鹿抿了抿唇，隻呼出口氣：“不是因為你在生氣。”

    說完這話，陸鹿就拎起手包走出了門。

    莫林的車還沒來，陸鹿看著陰霾遍布的天空，心緒不由得有些紛亂。

    如果能申請調走，到一個遠離莫林的地方，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如果要申請調離，至少需要提前向上級報告，然後整理和交接資料——陸鹿想到這兒，忍不住皺了皺眉。

    畢竟刑警隊明麵上最大的領導就是莫林，自己這份申請交到他辦公桌上……

    不知道為什麽，陸鹿就是明白，那男人一定不會給出自己想要的批複。

    莫林的車停在路邊，看到的就是陸鹿有些不善的麵色。

    莫林皺了皺眉，遲疑片刻還是選擇了發動汽車。

    畢竟按照兩人目前的關係來說，就算他開口詢問，恐怕也沒法從陸鹿那兒得到答複。

    比起再惹她惱怒，莫林默不作聲，隻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兩人都沒有察覺，早在這麽多年的合作中，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無聲卻默契十足的交流方式。

    陸鹿理所應當的接過手機解鎖，裏邊顯示的就是案件目前的所有資料。

    “……殺妻？”工作狀態下的陸鹿倒是能將亂七八糟的東西拋到腦後，可她的態度也變得十足嚴肅起來。

    莫林一邊無奈，一邊又不由得有些慶幸。

    這男人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沉冷：“對，別墅區那頭的案子，兩個人新婚不過一周時間。”

    剛剛結婚一周，按理說應該正處在蜜裏調油的時候才對。

    可偏偏就有凶手衝自己的枕邊人下了狠手，將女孩兒的生命永遠停在了最為美好的時候。

    等兩人趕到現場，就看到別墅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警員看到兩人就趕忙讓出了地方，陸鹿戴好口罩，拎起自己的工具小包就低頭鑽進了現場。

    別墅裏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兒，陸鹿皺緊眉頭，一個轉眼的功夫，就看到了那個躺在床上的女孩兒——

    女子身材姣好，穿著一條質感優良的紅色紗裙，不過從姿勢上來看，卻是明顯的經過了劇烈的搏鬥。

    陸鹿稍作遲疑，就打開了自己的屍檢工具包。

    “死者……”

    “許淼。”莫林開口補充：“年齡二十三歲。”

    這也太過年輕了，陸鹿神色一頓。

    “死因是失血過多，致命傷口……無法判斷。”

    女孩兒躺在床上，身上遍布猙獰可怖的傷口。下刀的人似乎與她有著什麽深仇大恨一般力道極猛，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刀刀見骨，並且毫無規律。

    比起殺人，更像是在泄憤。

    就算是陸鹿和莫林作為一線刑警多年，也很少碰到這樣慘狀的屍體。

    陸鹿抿了抿唇，忍不住看向莫林：“誰報的警？”

    “鄒森。”莫林也是皺眉：“就是死者的丈夫，此案的凶手。”

    “這算是自首？”陸鹿不由得詫異：“殺了自己老婆然後自首報警，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種行為幾乎沒有什麽邏輯可言，麵對陸鹿的疑問，莫林也隻能是搖頭：“不確定，不過嫌疑人已經在審文室了，全程幾乎沒有過掙紮和抗拒的行為。”

    這也太奇怪了。

    陸鹿看著屍體，神色凝重：“說句實話，這完全不像是正常人會用的作案手法。看起來更像是蓄意報複，或者心理變態。”

    世上恐怕沒有誰在殺人的時候，會專門下刀把屍體砍的麵目全非。

    聽過陸鹿的話，莫林也是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現場勘查過了嗎？有沒有找到凶器？”陸鹿再度開口，現場痕跡科的同事就從箱子裏拎出一個物證袋。

    透明的袋子裏裝的，是一把染了血的菜刀。

    明顯是劈砍過十分堅硬的物體，菜刀的刀刃已經有些翻卷和豁口，而刀身上都是遍布的幹涸血跡，看起來十足的可怖。

    不過在場的都是經驗豐富的一線幹警，陸鹿麵色不變，隻管低頭比對傷口：“基本可以認定是凶器了，回去審一下凶手吧。”

    現場的初步屍檢已經做完，幾人也不耽誤時間，就趕忙收拾妥當，做好現場的封閉處理，一路開車回了警局。

    那鄒森就坐在審問室裏，看到陸鹿和莫林進來，幾乎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還不等兩人開口詢問，鄒森就十分主動的開口道：“人是我殺的，用的是廚房的菜刀。”

    陸鹿皺眉，卻見剛才看起來還十分正常的人卻是陡然發出了一陣令人不適的嘿嘿笑聲：“她總拿那把菜刀剁肉，我也想試試，這刀剁起肉來到底是個什麽滋味。”

    說著，鄒森抬起眼來，一雙充血通紅的眼睛看向陸鹿：“真好啊，剁肉的感覺真好。還有骨頭，嘿嘿，一刀下去都是血，我應該先放血，再切肉——”

    那雙眼睛裏的神色，甚至不像是一個有著正常理智的人。

    陸鹿陡然打了個冷戰，感覺自己麵對的像極了某些變態的殺人狂。

    可是這樣的性格，又為什麽會在殺人之後自己報警？

    也不等陸鹿想明白，對麵的男人神色又是一變。

    他猛地低下頭去，神色十分的痛苦：“是我殺的，淼淼是我殺的——”

    趁著他還有理智可以交流，莫林趕忙開口詢問：“你為什麽殺她，具體的作案流程是什麽樣的？時間你還記得嗎？”

    鄒森卻是隻管搖頭，狠狠捂著自己的腦袋，似乎開口回答這些問題，會讓他陷入完全無法接受的境地一般。

    這樣的罪犯確實少見，他對案件事實供認不諱，可涉及到細節的內容卻是一言不發。

    陸鹿和莫林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想起了這男人在審訊過程中的反常行為——

    莫林站起身，表情淡漠：“我們先出去。”

    陸鹿摸不清這人的想法，可為了不影響布局，也還是跟在莫林身後離開了審問室。

    等審問室的鐵門在身後合攏，莫林就直接開口道：“我先找人，給他做一個精神方麵的鑒定。鄒森剛才的情況，不像是正常殺人後應該有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