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鹿呼出口氣，勉強平複了自己的心緒。

    女孩兒的屍體就躺在水裏，出於對她的尊重，陸鹿沒有要求其他警員幫助自己去搬運屍體。

    “死者女性，二十歲左右。死因是失血過多。”

    莫林眉頭一皺。

    前後兩個案子的間隔不到一個小時，所以這男人還將陸鹿屍檢報告上的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記得上一個死者，是內出血。”

    陸鹿點了點頭，她沒有要求莫林來看屍體，隻平鋪直敘的解釋道：“上一個死者致命的原因，是被摘除器官之後，體內的傷口沒有得到處理，造成的死亡。”

    “但是她。”陸鹿看向女孩兒身上的傷口：“除去摘除內髒的傷口之外，她身上還有一道真正致命的外傷。”

    說起這個，陸鹿也覺得有些疑惑。

    “摘除死者器官的手法很專業，跟上一個死者完全是兩種情況，但是她身上的致命傷口……”

    陸鹿抿了抿唇：“很像是一個門外漢，隨便用刀砍的。”

    聽到這兒，莫林皺緊眉頭，也顧不得再避諱什麽，就趕忙跟陸鹿一起蹲在了屍體身邊。

    工作狀態中，兩人都會下意識的忽略自己的性別，莫林看著那女孩兒赤著的身體，甚至連神色都沒有分毫的變化。

    “什麽原因？”

    陸鹿搖了搖頭：“不知道。如果按照摘除器官的手法來推斷，這個人殺人，不可能砍出這樣的一道傷口。但是……”

    “一般來說，為了保證器官的活性，這些黑市的人都是先進行麻醉，然後摘取器官。”陸鹿伸手比劃。

    “上一個死者的狀態就很符合這樣的一般常理，但是這個女孩兒，她是先被砍死，然後才摘掉的器官。”

    說著，陸鹿神色凝重：“我有點疑惑，他們是因為購買的麻醉劑不足，還是這個女孩兒，本身不是他們的任務目標？”

    被陸鹿這麽推理下來，莫林的神色也有些凝重：“我更支持第二個推斷。就像我們一開始構想的那樣。”

    莫林看著女孩兒身上的傷口，語氣冷沉：“他們這種團夥作案，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低級錯誤。既然已經選擇了用獸用麻醉劑來替代，就應該有人計算需要的劑量。”

    莫林和陸鹿對視一眼，這男人的麵色十足陰沉：“我比較支持的想法，是這個女孩兒目擊了凶手，然後凶手追到了這個酒店。”

    “我們在監控裏沒有看到可疑人士。”陸鹿歎了口氣。

    她這話也不過是出於無奈，畢竟大家心裏都很清楚，敢在市區作出這種事的人，肯定都受過十分專業的反偵察訓練。

    想在一段黑白色的監控錄像裏發現問題，那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那這樣就繞回了最初的問題，陸鹿看著傷口，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就有些征詢的看向莫林：“是兩個人夥同作案，還是出於泄憤？”

    莫林也是恍然。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

    根本不用莫林說完，陸鹿就點了點頭：“我覺得像是，在帶學徒。”

    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饒是莫林，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的推斷？”

    陸鹿呼出口氣，盡量客觀公正的開口解釋：“第一個死者，雖然刀口很粗糙，但是麻醉劑明顯的足量的，也就是說，相關的準備工作做的很完美。”

    “如果是帶學徒，這個是說的過去的。師父負責麻醉，學徒負責對器官進行摘取。在這個過程中，師父應該沒有插手，因為時間和用藥都很充足。”

    “到了第二個死者。”陸鹿呼出口氣：“這個女孩兒原本並不在他們此次的任務名單上，所以他們沒有帶給這個女孩兒的麻醉劑。”

    “而且接連兩個案子，暴露的可能性變大，任務的難度也在提升，所以兩個人追到這個招待所，先是徒弟下手殺死了女孩兒，接著就是師父取走了器官，速度提升了不止一倍。”

    陸鹿的解釋條理清晰，莫林稍作思索，對這個推論已經信了三分。

    “也就是說，團夥成員一共出動了兩人，按照這些器官轉移的要求，他們至少應該攜帶了一個中大型的收納箱。”

    “如果他們沒有進行偽裝……”莫林稍一沉吟。

    這樣的目標還算是比較明顯的，這男人一邊安排底下的民警去調查新死者的人際關係，一邊就交待守在酒店的幾人再一次排查監控。

    死者的屍體被帶回了警局，莫林和陸鹿也一同進入了辦公室。

    警員調回了最新的監控，兩人幾乎將臉都埋進了視頻裏頭，也沒能找到什麽與推論相似的嫌疑人。

    陸鹿皺了皺眉：“有沒有可能，兩個人是分開行動的？”

    莫林點了點頭，開口讚成：“不僅如此，還有內髒的運送方式。我們最初的構想，應該是兩個成年男性，帶著凶器和集裝箱。”

    說著，這男人看向陸鹿：“按照死者的情況來看，行凶者的性別其實不一定為男。甚至我們思維更開闊一些，如果是男扮女裝，或者兩人粉頭行動，進行了相關的偽裝。”

    莫林伸手，點了點屏幕裏的清潔工：“就像這樣，我們是沒有辦法依靠監控來確定嫌疑人的。”

    話說的倒是沒錯，可陸鹿心底還是有些無法避免的失落。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神色有些無奈：“那我們該怎麽辦？嫌疑人的身份甚至外貌特征都沒有辦法確定，唯一的線索還在斷在了那個酒店裏。”

    在這種時候，陸鹿根本顧不上什麽對莫林的成見，就將征詢的視線投向了這個看起來運籌帷幄的男人。

    “我們到底該怎麽辦？”

    莫林也確實不會在這種時候讓陸鹿失望，外頭的警員敲了敲門，神色有些凝重：“莫隊，小陸法醫，女性死者的人際關係調查出來了。”

    對，還有她的關係網！

    陸鹿眼睛一亮，就趕忙看向了那拿著資料的警員。

    “快說，是不是發現了什麽？”